“山峰?我們也想去看看!”


    “以前爹總說我們年紀小,深山裏太危險,不帶我們去,現在我們長大了,可以去了吧?”


    葉初陽和蕭一熊二人一前一後的說道。


    看著眼前帶著一臉期盼神情的三個小子,葉鬆想了想:葉初陽和蕭一熊雖然還未長大,力量和箭術卻已經超過村裏大多數壯年獵人,此時進入深山自是不用擔心。吳言雖然還十分柔弱,由我保護著應該不成問題。


    於是道:“好吧,沒問題,你們三個都小心一些。前麵那座山叫野狼山,時常有野獸出沒,十分兇險,如果遇見單獨獵食的老虎,我可以保護你們,但要是遇見了狼群,我可保護不了你們。”


    三個小子整齊一致的點了點頭。


    四人找了個地方把獵物藏了起來,待返迴時再帶迴去。


    藏好獵物後,四人朝著前方的一座山峰出發,那座山峰山腰的密林之中正是吳言四歲那年莫名其妙的被人丟在那裏,醒來後後突遇危險被葉、蕭等人所救從而被蕭家收留的地方。


    現在他們要去的不僅是那座山峰的山腰,而是山頂,在那座山峰的山頂上可以俯視遠處的村莊。


    四人小心翼翼前行,好在沒有遇到什麽大型的危險的猛獸,然而山路卻崎嶇難行。四人走了一個多時辰方才爬到山頂。


    吳言站在山頂高處,俯視著周圍的山峰,看著這一大片山區的地形地貌,熟悉的情景再次湧上心頭,隻是這麽茂密高大的樹木感覺是那樣的陌生。


    記憶裏,除了自己四歲那年從這座高山的山腰下被蕭伯伯背到蕭家之外,從來沒有到過這裏,而且自己僅僅隻是對這裏的地形感到熟悉,但是對這山上的所有花草樹木卻感到是那樣的陌生,那又是為什麽?


    這些參天大樹有不少可都是千年古木,可不是短短十幾年才能長成的東西,難不成是自己千年以前的記憶?


    吳言順著山峰上的小路向著山峰的另一側走去,葉鬆、蕭一熊、葉初陽三人在身後緊緊跟著他,直到走到山峰一側的懸崖邊,吳言方才止住了腳步,此時的他看著懸崖下深不見底的深淵,腦子裏猛然浮現出了自己時常做的那個噩夢。


    夢裏吳言站在一處懸崖邊緣,凝視著懸崖下那很不見底的深淵,凝視著凝視著,突然,那萬丈深淵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黑洞,黑洞裏突然產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要把吳言吸入那萬丈深淵之中,吳言內心十分恐懼,抓著懸崖上的石頭拚命掙紮,可是毫無用處,石頭突然斷裂,吳言掉入那漆黑深淵之中,不停的往下掉去,每到這時吳言都會給立即驚醒,醒來時滿頭冷汗。


    而此時這裏的懸崖就跟吳言噩夢中的那個懸崖一模一樣,吳言一想到那個噩夢,本能的打了一個冷戰,急忙朝後退了幾步,生怕噩夢真的變成現實,把自己吸了下去。


    除了這裏懸崖下的情景跟吳言噩夢中的情景十分的相似之外,吳言再也想不起來其他的事情,隻想得腦袋酸脹兩眼發暈,還是什麽也想不起來。


    葉鬆和兩個小子看著吳言那時而發呆時而撓頭,苦苦思索,似乎遺忘了什麽東西的痛苦神情,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吳言能想到的僅僅隻有噩夢中的情景。


    自四歲被蕭家收養以來,每年總要重複做很多次這樣的噩夢。


    這件事,蕭家一家人都知道,蕭一熊的爹蕭遠峰曾經在村裏遇見一個遊方道士,連忙把道士請迴家中,給吳言看了看,又畫了一張連秀才也看不懂的符,貼在了吳言和蕭一熊睡的木床裏邊的牆上,吳言每天晚上都睡在蕭一熊的裏邊靠著牆上的符入睡,可還是絲毫不起作用,每年照樣都有那麽幾天做著這個相同的噩夢。


    葉鬆記得吳言曾經因為失去了四歲以前的記憶,從而找不到自己的家,那麽小的年紀突然出現在這麽一片極其危險的深林之中也一直是一個謎,現在看到吳言這個狀態,葉鬆猜想或許他受到了什麽刺激,恢複了一點記憶,或者是記憶正在恢複當中。


    蕭一熊和葉初陽正準備打斷吳言,被葉鬆伸手製止,直到吳言痛苦的不停用手拍打著自己的腦袋時,葉鬆趕忙伸手拍了拍吳言,打斷了吳言的苦苦思索。


    葉鬆問吳言是不是想起了什麽,吳言苦著臉搖了搖頭,什麽都沒有想起來。


    四人觀看了一會兒山頂風光之後,開始返迴,他們要在太陽落山之前返迴到存放獵物的那處山坡,那裏已經在村子的邊緣,樹木稀疏,相對安全的多,夜晚這裏的深山密林之中,會有各種野獸出來覓食,那是最危險的時候,蕭遠峰和葉鬆二人,也隻敢在白天的時候單獨進入這片密林之中,就是他二人力能伏虎,夜晚也不敢單獨在這裏徘徊。


    這天夜裏吳言又做了這個噩夢。


    在今天白天見到了那跟噩夢中十分相似的懸崖之後,吳言此次的噩夢顯的比以往更加的真實,也更加的恐怖,吳言驚醒之後猛然坐起,睡在外側的蕭一熊也被吳言這猛烈的動作驚醒,看著滿頭冷汗、胸口劇烈起伏的吳言,多年來已經習慣了半夜被做噩夢的吳言擾醒的蕭一熊,立即明白:“小言子,又做噩夢了。”


    醒來的吳言看到自己是在床上,夢中的情景並未真實發生,頓時鬆了一口氣,看著睡在自己外側的蕭一熊,心中的恐懼感消失了許多,對著說著話安慰自己的蕭一熊點了點頭,躺了下去繼續睡覺。


    吳言躺了一會兒又睡著了,這次吳言夢見自己夢到的是跌入懸崖下巨大的黑洞之後的事,吳言夢見自己身處一片昏暗漆黑的環境中,看不清任何東西,但又覺得四周似乎充滿了各種危險,有各種猛獸或者妖魔鬼怪。


    緊接著,吳言又感覺自己身處深海的底部,海洋很深,深的不知道海麵在哪裏,自己想要從海底出去絕無可能,四麵八方都是昏暗的海水,看不清任何東西,然後便覺得有幾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巨型怪獸從腳下和頭上遊過。


    吳言驚恐不已,使勁搖著自己的腦袋想要醒來,然後一頭比巨輪還大的鯊魚突然一口朝吳言咬來,吳言終於被嚇醒,剛醒來沒一會兒吳言便覺得自己的眼皮十分沉重,馬上又要入睡,吳言十分不願意入睡,害怕自己又會陷入噩夢之中,可是這由不得吳言,眼皮就跟塗上了膠水一般很快黏到了一起,任憑吳言使勁掙紮也無法把上下眼皮分開。


    吳言再次睡了過去,這次吳言夢見自己四歲那年的情景,吳言身處一片昏暗的森林中,吳言躺在地上全身沒有一點力氣,絲毫無法動彈,內心中明顯的感到前方有什麽極其危險的東西正在靠近,吳言驚恐不已,使勁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可是地上好像伸出了無數隻手死死抓住了吳言,吳言拚命掙紮仍然無法動彈。


    正在這時,昏暗的天空中有一隻巨大的鷹,雙眼冒著紅光,朝著吳言直直撲來,吳言嚇的雙腿蹬著地麵用盡全身力氣使勁兒一個翻滾,巨鷹剛剛撲到了吳言麵前,一口啄在了吳言的腦門兒上,吳言在驚恐之中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吳言感覺自己趴在地上,腦門兒十分疼痛,心中大驚,難道自己還在叢林中,那頭巨鷹追著自己不放?


    吳言急忙想要爬起,隻覺得身下十分柔軟,伸手一摸原來是被子,借著窗外的月光,吳言方才看清,自己趴在地上,被子壓在身下,腦門兒磕到了地麵上,十分疼痛。


    吳言爬起身來,猛然發現床上還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光著身子睡的正香,他是誰?怎麽會在我床上?我又在哪兒?


    我好像不是在我的床上,因為這屋內的環境跟我的房間完全不同。


    吳言剛剛連番遭受噩夢驚嚇,現在又迷惑不清,真的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出了很大問題。


    吳言決定坐在床沿上清醒一下。


    吳言坐在床沿上,看著床上熟睡的小子和屋內那猶如古代百姓居住的室內環境,腦子裏的記憶完全湧現了出來,經過一番徹底的迴想之後,吳言才弄清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那是2021年9月21日的一天,農曆八月十五。


    夕陽西下,西風瑟瑟,在湖北西北部與陝西東南部秦楚邊境的一座陡峭的山峰之上,一道消瘦的身影默然佇立,一雙充滿憂傷和絕望的眼睛注視著遠方連綿起伏的山峰,久久都沒有轉動一下,這道身影似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猶如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唯有衣袖在迎風飄揚。


    這個陷入沉思中的青年名叫吳言,年齡三十三歲,吳言的麵容十分冷峻,一雙濃黑的蠶蛾眉緊緊鎖住了那過於憂鬱的神情。


    這座山峰的下麵是萬丈懸崖,在懸崖邊向下望去,但見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吳言曾聽本地村民說過,那深淵之下直通陰曹地府,這座山峰四周沒有人煙,除了偶爾有人會爬到這山頂遊玩一覽邊境風貌之外,平時沒什麽人來這裏,今天是八月十五,村民都在家裏過節,除了吳言之外,這裏不見一個人影。


    吳言靜靜看著深不見底的深淵,深淵猶如一張黑色的大口,似乎要把吳言吸入其中,吳言越是凝視深淵,越有強烈跳下去的衝動。太陽快要落山之時,吳言終於沒能逃離黑色大口的吸力,縱身從懸崖邊一躍而下。


    當然吳言輕生的主要原因是那種種生活的痛苦與心酸。


    身體不斷下落的吳言緊緊閉著雙眼,隻聽見耳邊唿唿的風聲,心中想著也許再過多少年我還會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不,還是不要來到這個世界,永遠沒有我這個人最好。


    在空中不斷下降,久久沒有跌落到地麵的吳言很快暈了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吳言悠悠醒轉,醒來後的吳言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原始森林之中,吳言大驚,難道這就是陰曹地府?


    不對,自己明明感覺到全身疼痛,而且衣服和褲子都變得很長很長,把自己的腳包住了,手臂也縮在了袖子裏麵。


    吳言費了吃奶的力氣才把袖子和褲腿擼了上去,手腳都伸到了外麵。


    吳言恐慌了好一會兒,方才平靜下來。


    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去,因為能夠感受到全身疼痛。吳言開始考慮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有什麽辦法可以出去,既然沒死成,那就別死了,還是迴家吧,不是有句話叫“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很快吳言發現情況不對,此處森林是如此茂密,連太陽光都無法直射到地麵,這麽多如大木盆一般粗壯如幾十層樓一般高大的樹木,吳言以前從沒有見到過,而且還有很多樹木至少生長了上千年之久,這明明是原始森林。


    雖然森林中因為有成片的參天古木導致十分昏暗,倒是有幾處樹木比較稀疏的地方,太陽光從縫隙中直射地麵,這給了吳言判斷時間的機會,吳言通過判斷的得出現在是第二天中午,自己竟然在林中昏迷了一夜和一個半天的時間。


    吳言心裏清楚,自己的家鄉附近300公裏以內的地方根本沒有這樣的原始森林。


    據老一輩人講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前,全國各地到處都是原始森林,吳言居住的村子裏經常發生一些野獸襲擊牲口或者人的事件,比如幾頭狼拉走了哪家的豬或者吃掉了哪家的孩童。


    關於拉豬的事,很多村裏都流傳著精彩的故事,比如村民合作殺豬的時候,狼就偷偷在不遠處偷看,然後把幾個人一起拉豬的方法學了去,狼要偷豬的時候,往往約上跟拉豬的人數量差不多的狼,然後學著人拉豬的樣子分工合作。


    兩邊各一頭狼緊緊咬著豬的耳朵,使勁往前拉,最後麵一頭狼則緊緊咬著豬的尾巴,豬的腰腹兩側各有兩頭狼,時不時的用頭供著豬的身體,要是還不聽話就用牙咬,就這樣那頭大肥豬叫也不叫一聲乖乖的跟著狼走,主人根本無法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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