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再次陷入沉思的吳言,當看到兄妹二人關心和不解的樣子,安慰自己一定要珍惜剩下來的時光,要放下一切,於是不再去想那麽多煩心的事,讓自己輕鬆起來,蕭氏兄妹看到吳言情緒好了起來,心中也寬鬆了許多。


    村外的山林中有野狼、猛虎、豹子、熊瞎子、毒蛇等野獸毒蟲,一般情況下村民打獵都不會到遠離山村的深山中去,除非有十幾名獵人以上結隊而行。


    上坪村全村敢單獨進入深山的人隻有兩個,一個是力氣不輸於猛虎的葉鬆,另一個是力量僅次於葉鬆動作靈活如猿猴的蕭遠峰。


    明天一早葉鬆將要帶著葉初陽、蕭一熊、吳言三個小家夥去山上打獵,帶著三個小孩子,考慮到安全的緣故,葉鬆自然不會走遠,他們要去的是山村周邊的小樹林,林中有山雞、野兔、果子狸、野羊、麂等一些對人沒有傷害力的小型動物。


    第二天一早,天剛亮,吳言和蕭一熊各自帶著自己的弓箭,吳言腰間別了一把蕭遠峰生前用的一尺長獵刀,蕭一熊則帶著那把特殊的柴刀,葉初陽除了帶著弓箭之外,還帶著一杆短矛。


    三個小家夥跟著葉鬆一路朝著山村的北麵山坡走去,他們的箭術在家裏之時已經練的很好了,這裏他們雖然來過幾次,此次跟著葉鬆學習狩獵之術,心中仍然比較激動。


    還未達到山坡,路邊的草叢裏、小樹林中時不時有野兔一竄而過,還有受到驚嚇的山雞撲騰著翅膀騰空而起迅速沒入樹林消失不見。


    三個小家夥急急忙忙把弓箭摘在手中,葉初陽、蕭一熊二人射到了好幾隻野兔、山雞,吳言什麽也沒打到。


    到了山坡之上,蕭一熊看到前方大約三十步的距離有一隻野兔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蕭一熊和葉初陽二人,示意吳言二人示意吳言去打下來,他們兩人則站在吳言身後一動不動的看著他射箭。


    野兔似乎察覺到了危機突然一躍而起向前方奔跑,就在野兔一躍而起的同時,吳言一鬆手箭便射了出去,吳言的箭並未射中野兔,隻是準確無誤的落在了野兔剛剛的藏身之處。


    蕭一熊、葉初陽二人隻覺得吳言這一箭大為可惜,葉初陽道:“可惜啊,那隻狡猾的兔子剛才要是不動的話,這一箭絕對正中要害。”


    蕭一熊道:“兔子的動作要是慢點,也被射死了,小言子這一箭準度絕對不差,誰會想到剛剛還趴那兒一動不動的兔子,怎麽突然會跳起來逃走。”


    一旁的葉鬆聽了之後道:“你們兩個小崽子這麽說可就不對了啊,哪有那麽多機會獵物都趴那兒不動讓你們當靶子射,小言子的力量不強,弓的射程不遠,靶子練的還不錯,但是打獵還是缺乏經驗。”


    葉初陽不服氣的道:“打移動的目標麽,我們也練過,我們三個射扔在空中的草帽花環,照樣不是能射準。”


    葉鬆道:“天空那麽大,沒有任何東西遮擋,草帽花環扔在空中暴露時間過長,況且根據扔草帽的人站的位置,基本能判斷出草帽或者花環扔出的方向,要射中自然比較容易。


    但野兔的速度很快,而且這林中到處都有樹木草叢遮擋,暴露在外麵的野兔隻要一動眨眼間便消失在荊棘叢中看不到了,在射箭之前一定要預判野兔逃竄的方位,還要能判斷出兔子的速度多快,一跳之後的落點在哪裏,這些東西當你們打獵的時候跟兔子打交道的多了,自然就能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子裏,以後打獵的時候再碰到兔子,想都不用想,憑借本能記憶便能十有八中。”


    葉初陽道:“爹,您光說沒用,您給我們示範一下啊。”


    蕭一熊也跟著道:“是啊,舅舅,村裏好多人都說你是神射手,我們還從來沒有見過您親自射獵呢,你給我們打一隻讓我們瞧瞧。”


    葉鬆揮手示意三人保持安靜,四人貓著腰在林中輕輕行走,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動了附近的獵物,經過四人仔細搜索了一段距離之後,葉鬆發現了五十步之外有一隻麂,這隻麂伸著脖子正在左顧右盼。


    麂是一種小型野鹿,體型跟家養的山羊差不多,看到這麽大一隻獵物,三個小家夥心中狂喜,與此同時前方突然預感不妙的麂猛然迴頭發現了身後的四人,此時葉鬆已經搭弓上弦,麂子急忙掉頭往前狂奔,眨眼之間便消失在了前方的灌木叢中,與此同時葉鬆的箭矢也射入了那片灌木叢裏,麂和箭矢都消失不見。


    三個小家夥紛紛搖頭,這是他們上山學打獵以來遇見過的最大的獵物,眨眼便被逃掉了,心中比剛才遇見野兔的時候感到還要可惜的多,這東西一旦逃掉,今天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遇上一隻了。


    看著三個不停搖著腦袋唉聲歎氣的小家夥,葉鬆沒好氣地道:“你們過去看看再說吧。”


    三個小家夥剛才明明看到葉鬆那一箭完全落空,聽到葉鬆這麽說,仍然將信將疑的走了過去,待扒開灌木叢時,三個小家夥驚喜的跳了起來,隻見那隻麂就躺在那片灌木叢之間一動不動,葉鬆的那一箭正中麂的咽喉要害,一箭斃命,三個小家夥都能感到這隻麂在死前或許還沒感受到痛苦就已經死去了。


    葉初陽扛著這隻麂,四人繼續往前搜尋,接下來四人發現前麵有一隻野山雞,正在不遠處一動不動,真的是呆若木雞,野山雞的距離比較近。


    吳言揮手示意把這隻山雞交給自己,葉初陽和蕭一熊二人會意,吳言搭弓上弦,射箭之時手竟然有些顫抖,結果箭射偏斜插入山雞的腹部。


    中箭的山雞在地上撲棱著翅膀不斷掙紮,三個小孩跑過去看著地上翻騰不停的野山雞,吳言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把頭偏向一邊,蕭一熊不忍直視,拔出柴刀,閉上眼睛手起刀落,一刀把野山雞的頭砍了下來,野山雞終於停止了掙紮,徹底死去。


    葉鬆看了看露出不忍神情的蕭一熊和吳言二個小子,道:“怎麽了?你們吃了那麽多野山雞的肉,這會兒又不忍心獵殺他們了?”


    蕭一熊道:“看到死後不動的獵物,倒覺得沒什麽,但是看到它們那痛苦掙紮的樣子,心中實在不忍。”


    葉鬆道:“你們在鎮上的時候,不是還射殺了那麽多錢老板的人和山賊嗎?殺人都不怕,怎麽這會兒害怕起一隻野山雞了?”


    “誰說不怕,我第一次射中一個人時,全身哆嗦了半天,但是一想到那些人太可惡了,就恨不能把全天下的惡人都給殺死,可是野雞、野兔卻是很無辜啊。”蕭一熊很認真的說道。


    吳言、葉初陽兩個小子十分認同的點了點頭。


    葉鬆看了看三個小子,笑道:“就你們這個樣子,以後別吃肉了啊。”


    吳言揮了揮拳頭道:“我會克服這個毛病。”


    蕭一熊問葉鬆道:“舅舅,聽我娘說,我爹曾經隻要射殺活物就會手抖,他是怎麽和您一樣成為村裏最好的獵人的?”


    葉鬆示意三個小子在樹下休息一會兒,接著說道:“我們上坪村村裏箭法好的獵人有不少,你爹的箭法在村裏算得上是最好的了,然後才是我。


    一熊爹的箭法是家傳的,特點是靈巧,箭能在空中改變方向,從各個角度射中目標,


    我的箭法特點是力道強勁。


    一熊爹那個時候箭法雖然很好,因為射獵時心中慈軟的緣故,導致經常射偏,越是不忍,獵物越是常常被射成重傷痛苦掙紮而不死,而這更加造成你爹心中十分難受,但為了生存不可能放棄打獵。況且無論是林中猛獸還是人類,以弱小的飛禽走獸為食,原本也是天地之道。


    直到有一天一熊爹在射殺一隻野兔時,屏住唿吸,狠了狠心一箭斃命,野兔沒有痛苦掙紮,安靜的跟睡著了一樣,一熊爹從此改變了心態,從那以後射獵時必須保證一箭斃命,讓獵物在最短暫的時間內死去。


    後來在每次射獵時總能做到一箭命中獵物要害讓獵物當場斃命的人,整個上坪村也隻有一熊爹一人,一熊爹認為這樣做能夠讓獵物在死前感受不到痛苦或者即使有痛苦那也是極其短暫的一瞬之間。


    一熊爹常說‘獵人為了生存不得不獵殺飛禽走獸,這些獵物給我們提供食物或者用來換取錢物,它們用自己的生命給人恩惠,那麽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憑借更好的箭術盡量減少獵物們死前的痛苦’,那個時候一熊爹的說的這番話,深深打動了我,整個村裏一熊爹無論是箭法還是為人都成了我最佩服的人。


    從那以後我也遵照著這個信念繼續練習箭術,正因為我們有著這樣的信念,而不單單是因為我們二人天生力氣大體魄強過別人的緣故,我們二人才能成為村裏最好的射手,可惜天妒英才,一熊爹死在了土匪的手中。


    如果不是一熊爹被一個黑臉漢子的高手偷襲,憑借自己高超的箭法跟我們一起撤退到布滿陷阱的高平嶺,定然毫無問題。”


    聽了葉鬆的這番話,三個小子陷入沉默,對蕭遠峰的欽佩之情越發濃厚,心中再次泛起深深的思念之情。


    葉鬆打斷了三人的沉默,他不想這三個小子一直沉浸在蕭遠峰死去的傷痛之中,對蕭一熊道:“一熊,你如果跟你爹一樣不忍看到獵物死前的痛苦,那你就按照你爹的信念,繼承你爹的遺誌,好好練習箭法,做到一箭斃命,箭無虛發,更無二發。”


    蕭一熊聽了舅舅的話鄭重的點了點頭:“我不但要練成爹那樣的箭法,我還要為爹報仇。”


    轉向吳言道:“小言子,你跟不跟我一起?”


    “我無時無刻不想殺了兇手,給蕭伯伯報仇,可是你看我,我的力氣比你們小多了,我怕我做不到,反而會連累你們。”吳言說著就攤開了自己的雙手,無奈的道。


    葉鬆對吳言說道:“小言子,你和一熊也許會在這個村裏生活到老,也許會去外麵闖蕩,為一熊爹報仇,無論是哪種選擇,你都要狠下心來磨練自己,對待仁慈的人我們要仁慈,但對於兇狠的敵人我們要更加兇狠才行。


    你要是不刻苦訓練本事,等哪天要是碰到了土匪,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要說力量,像一熊和初陽這種天生力氣極大的人很少,整個三川鄉一二十個村中,有這樣力氣的少年就他們兩個,你跟他們兩人比自然是沒法比的,但你跟一般同齡人比起來也不是那麽差勁,而且你的腦子要比他們靈活的多。”


    吳言也重重點了點頭,深以為然,雖然他先天體魄柔弱,但小小年紀對這些道理的理解力往往比蕭一熊和葉初陽兩人更強。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四人繼續著射獵活動。


    今天在葉鬆的手把手親自示範和教授之下,三個小家夥射的十分盡興,各自都有收獲,但收獲最小的還要數吳言了,他力氣最弱,弓箭的射程最近,僅僅射了兩隻野山雞而已。


    今天的天氣很不錯,豔陽高照,晴空萬裏無雲,中午的時候四人在一棵大樹下的一個巨大的石頭上坐了下來,一邊喝著竹筒裏的水,一邊吃著幹糧,蕭一熊、葉初陽兩個小家夥滿意的看著擺放在石頭上的獵物,收獲還算不錯。


    吳言坐在石頭上打量著這片樹林,總感覺哪裏有不對的地方,這地方這地形這地勢,我好像有點熟悉的感覺。


    吳言騰地從石頭上站了起來,來迴走動著,仔細打量這裏的一切。


    蕭一熊看到吳言那眉頭緊鎖的樣子,以為吳言對自己的成果很不滿意,因為他的獵物是三個小家夥中最少的,便說道:“小言子,沒什麽好難過的,我的獵物不就是你的獵物嗎,至於箭法嘛,這才剛開始,以後好好練習肯定能趕上我們。”


    葉初陽點了點頭道:“我的也分小言子一些,迴家之後我們就對姑姑說,這些都是小言子打的,不比我們打的少。”


    葉鬆看吳言的表情覺得似乎不是獵物太少的問題。


    吳言沒有理會蕭一熊和葉初陽二人的話語,喃喃道:“這地方,我好像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啥?”沉浸在獵物的豐收的喜悅中的蕭一熊和葉初陽二人沒聽清,冷靜的葉鬆倒是聽清了吳言的話,道:“你以前跟蕭伯伯來過兩次,自然熟悉了。”


    “不對,不是這樣,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葉伯伯我想去那前麵的山峰看看。”吳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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