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看著狼狽逃竄的吳言甚是得意,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剛想出言譏諷,突然間就笑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震驚的神色。


    八哥這臉變的比翻書還快。


    隻見吳言邊跑邊把紅布當做圍裙紮在了腰上,逃跑的方向正是八哥那裏,後麵的兩頭公牛受到紅布的吸引,發了瘋的追了過來。


    八哥可不認為吳言這小子是故意送上門讓他抓的,隻要他這個時候敢去抓小子,自己絕對會被那兩頭公牛給頂下山坡,送迴老姥姥家去,八哥趕忙轉身就跑,吳言卻在後麵窮追不已,局麵完全反了過來。


    於是現場出現了有趣的一幕,兩頭健壯的公牛追著小吳言狂奔不止,小吳言則追著八哥狂奔不止,八哥則被吳言和他身後的公牛追得上躥下跳。


    “快來幫忙!”八哥一邊在山坡上狂奔,一邊向同夥們求救,然而同夥們看著後麵氣勢洶洶的公牛,哪裏敢上前找死,紛紛祈求八哥不要往自己那裏跑,而自己那是有多遠跑多遠。


    八哥氣的大罵自己的兄弟們不講義氣。


    也許是這種極端情況,激發了吳言的所有潛力,吳言的奔跑的速度提升到了極致,他感覺自己就像風一樣,長了這麽大從來沒有跑過這麽快。


    但吳言知道,自己不可能跑贏公牛,這樣下去遲早會被幾頭公牛追上,然後用那長長的牛角給自己來個穿腸破肚。


    吳言借助著大樹和山坡上的巨石繞來繞去,八哥衝到一棵大樹下,見自己擺脫了吳言和公牛,一手撐在大樹上休息,大口喘著粗氣。


    過了半年安逸的日子,缺乏運動,饒是八哥是個練家子,從昨晚拚殺到現在,他也覺得異常吃力。


    八哥還沒喘上一會兒,突然吳言從大樹後麵繞了過來,差點跟八哥撞了個滿懷,一個照門,八哥正要一拳把這個十分可惱的小子給打下山坡去,兩頭公牛即將衝到麵前,後麵還跟著好幾頭公牛。


    剛才由於吳言帶著紅布在山坡上狂奔,其他更多的公牛都被吸引了過來。


    “我滴個娘親啊!”


    八哥驚的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結果青草太滑,加上這裏是個斜坡,八哥來了個頭下腳上,止不住地往下滑動,眼看公牛追了過來,為了避開它們,起身躲避已經來不及了,八哥隻好就坡下驢,抱著自己的腦袋朝著山坡下滾去。


    吳言眼見身後的公牛衝了過來,學著第一次順著山坡坐滑板車在一黑一白兩個高手手下逃脫的樣子,再次使出了一個就坡下驢的招式,往前一撲趴在了草地上,也順著草地滾了下去。


    八哥在山坡上下滑打滾,吳言在他後麵窮追不舍,沿途所過之處,山賊們紛紛避讓。


    “小子,離我遠點,別跟著我!”八哥大急,幾次調整滾落的方向,可吳言始終跟在後麵不放。


    公牛俯衝的速度越來越快,兩人滾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突然下方出現了一個腦袋大小高高暴露在外的石頭,八哥好不容易控製自己的身軀避讓了過去,吳言的身體似乎失去了控製,朝著石頭撞了過去。


    吳言的腹部與石頭發生了碰撞,疼的吳言齜牙咧嘴,他一把把石頭抱在懷中,繼續朝著山下滾去。


    翻滾之中的八哥,瞅了一眼自己上方的吳言,抱著石頭順著山坡打滾,心中奇道:“這小子在搞什麽名堂?難道是覺得自己體重過輕,滾的不夠快?”


    然而當前情況不容八哥多想,後麵的公牛衝的越來越快,兩人滾落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已經朝著失去控製的極限趨勢在無限的接近中。


    就在這時,吳言把自己懷裏的石頭朝著八哥扔了出去,然後雙手連連抓住斜坡上的枯草,雙腳也不停蹬地,以此來減緩速度,吳言的手掌被草劃破,鮮血流淌了出來,就在公牛的前蹄即將踩中吳言之時,吳言幾個翻滾,滾到了斜坡一邊,避開了公牛。


    “我操你大爺,你個小兔崽子,真他媽損!”


    已經失去了控製的八哥,肺都快氣炸了,破口大罵不止,結果一個翻身啃了一地的泥。


    吳言滾到一邊之後,公牛並沒有去追趕吳言,而是繼續朝著八哥追去,就在八哥身後的不遠處,那顆石頭跟著他一起往山下滾去,石頭上係著一塊紅布,在風的吹動下,如同一團紅紅的火焰,朝著斜上方高高飄起。


    吳言則躺在山坡上的一側休息,此時他的全身上下到處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疼痛不已,雙手手掌也如火灼一般,火辣辣的疼痛,腦袋也暈乎乎的。


    山坡上,騎著馬跟山賊周旋的葉鬆箭矢快要射盡,他把最後幾支箭射了出去,逼得圍著蕭遠峰的黑臉高手和幾個山賊,連連後退,蕭遠峰趁機搶了一匹馬,縱身躍了上去,那馬不聽使喚,連連跳躍想把蕭遠峰甩下馬背,這一鬧騰反倒把圍著他的山賊給嚇退老遠。


    蕭遠峰用柴刀在馬背上劃了幾個傷口,那馬甩不掉蕭遠峰,背上吃痛,一會兒便老實了下來。


    蕭遠峰騎著馬衝到吳言跟前,伸手把吳言拉上了馬背,然後朝著草地上方的竹林衝了進去,在經過白臉漢子所在的大樹旁之時,那漢子嘴裏叼著樹枝,從樹上一躍而下,一掌朝著蕭遠峰的後背劈來,蕭遠峰用身體緊緊護住前麵的吳言,催動那馬兒快速奔跑。


    馬兒縱身往前一躍,白臉漢子一掌落空,雙腳剛剛落地,抖手扔出了一截樹枝,穿透了蕭遠峰的後背。


    另一邊,有幾個排名靠前身手不錯的山賊朝著葉鬆緊緊追了過去,葉鬆見蕭遠峰已經脫身,手持長矛唿唿揮動逼退了前方的山賊,也朝著竹林跑去。


    還有一部分神賊先是追擊葉鬆等人,然後躲避牛馬的衝擊,緊接著又跟葉鬆等人大戰,疲憊不堪,直接躺在了草地上休息,嘴裏喊著:“跑吧,跑吧,就讓他們跑一會兒,看他們能跑到哪兒去。”


    葉鬆、蕭遠峰兩人騎著馬把身後追來的山賊甩開了一段距離,幾個山賊見追不上,急忙停下來也去尋找馬匹,然而這些馬是別人喂養的,全都認生,饒是他們身手不錯,一時半刻卻也很能降服。


    此時蕭遠峰帶著吳言距離竹林還有五十米,然而馬背上的蕭遠峰全身已沒了力氣,吳言並不知道他被樹枝紮傷,蕭遠峰強撐著最後一口氣對吳言道:“小言子,把你的外衣脫下來,對著竹林揮兩下。”


    吳言不知道蕭叔叔的用意,但還是照做了。


    頃刻之間,前方的竹林中射來密密麻麻的竹箭,足有數百支之多。


    這一大片箭雨朝著山坡下方的草地射去,草地上樹木稀少,沒有遮擋,大半山賊都聚集在這裏,見到前方突然射來的箭雨,一個個大驚失色,根本顧不上去想為什麽對方明明隻有十多人,卻突然射出了這麽多支箭。


    山賊們頓時亂成了一團,一個個朝著大樹後麵躲去,空曠的草地上大樹就那麽幾棵,藏不了那麽多人,富貴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躲開了射來的兩箭,滾到了跟前的一棵大樹後,把早已躲在大樹後麵的自己的兄弟往外一拉,騰出了位置,自己趕忙躲到了後麵,被富貴拉出來的這位兄弟被一支長箭當場射穿。


    牛、馬兩位高手閃身躲過幾支箭矢,縱身一躍離地兩丈,藏身在了兩棵大樹的後麵。


    竹林中射出的箭矢全都是以半根竹子劃開成四瓣,然後把前端削尖做成,連拋光打磨的工序都沒有,製作過程十分簡單且粗糙,顯然是匆忙之間趕製出來的,不過這些攔起來十分粗糙的箭矢,又粗又長,邊緣鋒利,射出去的力道極大。


    幸好箭雨持續的時間不長,很快便停了下來,空地上插滿了竹箭,有十幾個傷員躺在地上呻吟,排名靠前的好手,也被射死了兩人。


    富貴等人趴在原地,見前麵好半天沒有了聲息,方才爬了起來。


    眾山賊們氣急敗壞,先前那種貓捉老鼠般悠然自得的心情蕩然無存,哇哇大叫著朝著竹林出去,發誓要把這群土包子們碎屍萬段。


    前方葉鬆、蕭遠峰等人趁著眾山賊躲避竹林箭雨的功夫,早已與跑在前麵的葉初陽、蕭一熊兩個小子匯合了,他們不知藏到了何處,沒有了任何蹤跡。


    眾山賊剛剛氣勢洶洶地往前衝出十幾丈距離,突然前方的樹林中又射來幾支暗箭,眾山賊以為又是箭雨,嚇得急忙趴在了地上,囂張的氣焰頓時熄滅了大半。


    眾山賊在地上爬了好大一會兒,見前方沒有了任何動靜,方才起身一邊觀察四周一邊小心前行,離開草地達到前麵的叢林中時,山賊們方才鬆了一口氣,這裏樹木雜草叢生,可以躲避的地方很多,遮擋物也很多,即使對方再弄出一陣箭雨來,也不用害怕了。


    眾山賊到達竹林中時,發現中間一大片竹子被人清理過,整整齊齊的五六排竹子,每根竹子上下兩端綁著一根長藤,竹子之間那些比較細小的竹子都被砍掉了,這難道就是剛才的箭雨機關?


    山賊們還沒來得及細看,前麵又出現了人影,朝著他們又射了幾箭,一人中箭翻倒,山賊們朝著前方的人影追去。


    此時葉鬆、蕭遠峰以及三個小子與八個獵人全都匯合了,藏身於暗處,山賊反倒置身於明處,牛、馬二人雖身負輕功,在這密林之中看不清對方,也不敢隨意縱躍。


    眾山賊穿過竹林,追進了一片茂密的樹林之中,前方的人影又消失不見。


    眾山賊沒走多遠,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啊呀一聲驚叫,眾人心中一驚,一個個急忙蹲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可是什麽也沒發現,片刻之後一位兄弟喃喃道:“對不起,一根枝條,我看成毒蛇了。”


    原來這個走在前麵的山賊一腳踩著了草中的一截青綠色藤條,藤條另一端頓時一動,翹了起來,這個山賊以為自己踩著了毒蛇,嚇了一大跳。


    另一個山賊不耐煩道:“該死,膽子小的跟個娘們兒一樣,一截枝條就把你嚇成那樣?一驚一乍的,嚇了老子一跳,老子還以為被那幾個土包子給暗算了呢。哎呦......”


    這個山賊話還沒說完,便突然發出了同樣的驚叫,這叫聲比起剛才那聲,甚至還要淒慘。有了剛剛的經驗,眾人中一大部分這次都沒被驚到,都以為他跟前麵那位兄弟一樣,被什麽東西給嚇到了。


    “王二,你剛剛不是笑別人麽,你也把樹枝當成蛇了吧。”一個人喊道。


    “哈哈哈哈,”聽了那人的嘲笑,有不少人都齊聲笑了出來。


    然而隨著這位名叫王二的山賊一聲接著一聲痛苦的呻吟,眾人立即覺察出,這不是被嚇出來的反應,這王二是真的遇到了什麽危險。


    王二不停的“哎喲、哎喲”呻吟著,臉上呈現出極其痛苦的神色,身體蹲了下去,眾人覺得不對勁,倒像是真的被蛇咬了一般,不過奇怪啊,這個季節蛇明明已經進洞了,怎麽還會咬人呢?


    附近的幾個山賊趕忙跑過來,到王二身旁查看情況,突然“哎呦”“哎喲”,又有兩人叫出了聲,跟那位蹲下去的兄弟一樣,靠近王二的兩人臉上呈現出了痛苦的神色,身體也蹲了下去,後麵的山賊趕忙停下了腳步。


    其中蹲下去的一位山賊一邊痛苦的呻吟,一邊提醒道:“大家都別動,土裏有什麽東西很危險,哎喲,疼死了。”


    眾人一時驚嚇住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都站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王二把自己的那隻受傷的腳掌掰了過來發現,腳板底紮著一根竹劍,這竹劍是把一小截劃開的竹子削成了匕首的樣子,竹片上還塗抹上了某種油脂,既光滑又堅硬,上端又尖又細,幾乎把一隻腳掌連同鞋子一起整個紮穿,鮮血流了一地。


    有幾個山賊驚恐喊道:“到底怎麽迴事?”


    王二道:“地上埋有竹鏢,又尖又細,一下就能紮穿腳掌,我走不了路了。”


    眾山賊一聽,紛紛用手中的兵器去扒拉地上堆積的一層厚厚的枯枝敗葉和枯草,扒開一看,果然發現在枯葉的遮掩下,土裏埋了不少尖細的竹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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