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擁抱分開之後,何緘才後知後覺地感覺有一點點尷尬。


    剛才一看到她,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呢,就直接上手抱上了。


    “那個……”


    他捂了捂自己的後腦勺,“那個……我看了你的演出!特別棒!”


    “對不起啊,這次比賽我不在,但是你真的唱的特別厲害!非常有範兒!”


    “還好啦……沒這麽誇張的,不是也有很多人不喜歡我的表演啊!”


    “網上什麽人都有的,你聽我這個專業的人點評就好了,不用太在意他們說的話。”


    “好。”


    她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兩人眼睛對視了一下,又分開了,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


    突然,何緘拉了一下她的手,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她嚇了一跳。


    “哎!你這傷怎麽又嚴重了?都能看到裏麵沒好全的肉了,是不是又不小心蹭掉了一塊皮啊?”


    “沒事兒,就那天手上有點癢,然後我當時正在忙,腦子沒想那麽多,直接就上手,給摳掉了一塊結痂下來。”


    他“嘶”了一聲。


    “你這也太不小心了?來,我還是給你上點藥吧。”


    “那還不是你走了,我那段時間自己一個人忙得什麽也沒顧上。”


    “對不起。”他認認真真地給她道歉,目光灼熱,一股熱氣順著視線噴湧過來,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直到何緘認認真真給她上完藥後,懷寧還是忍不住心頭的顫動。


    “那……你怎麽又迴來了?找我有事嗎?”


    他的手頓了頓,“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沒什麽大事兒。”


    “我……我就……我就是看到你的表演後,被深深觸動了,然後……就有一種忍不住的激動,想要立刻見到你!”


    懷寧的臉也紅了起來,有些熱。


    隻聽他接下來又說:“可能……是音樂的力量,如此偉大吧。”


    她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


    哦哦哦,好好好,行行行,音樂的力量。


    “我真的沒想到當初沒有完整誕生的那首歌,今天竟然會以這樣的麵目,重新出現在我身邊。”


    “謝謝你,懷寧。”


    他眼睛很亮,像是一泓清泉,看著她眨了眨眼,仿佛停歇在泉水旁的蜻蜓撲閃著翅膀,下一秒就要飛走了。


    “不……不用謝。”


    “說真的,你的這場演出,仿佛讓我迴到了最初創建樂隊時候的心情。”


    “最初的那段時間,應該是我最愛的時光了。”


    那段日子,姐姐還沒有跟別的男人走,隻要不忙就永遠都會等到他排練結束,之後兩個人再一起迴家。


    雖然當時樂隊創作出來的歌不多,但在演出的時候,每一首他都唱得很投入。


    如果,那個時候有人問他,願不願意就這麽唱一輩子歌?


    那他肯定會大聲迴答:願意!願意!非常願意!


    隻是,後來一切都變了。


    所以,他感謝她,帶他重溫了一遍往日情懷。


    懷寧收拾了一下家後,就跟著何緘出來吃飯了,他們點的是烤肉。


    肉油在燙板上滋啦滋啦響,何緘時不時給肉翻麵,看著快熟了之後,首先放自己辣碟裏蘸了蘸,一口塞了下去。


    嚼了兩下後,這才又夾起了一片,放到她的辣碟裏。


    “好了,熟了,可以吃了。”


    “謝謝。”


    懷寧小口小口吃著,何緘正在看看手機,時不時瞥過來一眼,笑了笑。


    “你笑什麽?”


    “你怎麽吃得這麽斯文了?”


    “咳咳……咳咳”


    “剛說你吃得斯文,現在就嗆著了,那我以後還真不敢誇了。”


    他給她拿了紙,又連忙幫著拍了拍她的背。


    好一會兒,她才停止了咳嗽,臉上一片紅彤彤的,全是憋出來的。


    “哎?”他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發出了疑問。


    “怎麽了?”


    “你為什麽要退賽?不想比了嗎?為什麽?”


    他這才有時間看到了懷寧發的個人動態。


    她沒立刻迴答,反而是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後,雙肘撐在桌上,雙眼平視的看著他。


    “何緘,你知道我喜歡你吧。”


    他點了點頭,原本還盯著她的雙眼,此時卻移開了。


    記得她剛從國外迴來的時候,似乎也這樣跟他表示過,但他當時隻是覺得有點好笑,外加有點憤怒。


    本來,他們的關係一直就是打打鬧鬧,他從那個時候,隻是覺得她在捉弄他而已。


    但今天,他卻好像有些不敢對視她此刻無比炙熱的眼神。


    她,好像是真的喜歡他。


    出乎意料的,此時他的心裏完全沒有產生名為憤怒的一種情緒,而心跳竟然隨著她的語調在怦怦跳。


    甚至,在怦怦跳躍的背後,他竟感受到了一點兒喜悅。


    “我這次迴國來,的確也是為了你。”


    “而我想要退出比賽,是因為我覺得你可能會永遠也不會喜歡我。”


    “所以我想離開。”


    他被她說的話,以及自己內心的那股深藏著的喜悅給打懵了,但此時好像突然醒了過來。


    “你怎麽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喜歡你?”


    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她本來嚴肅的麵孔霎時變了,白皙的臉孔上染上了一片紅雲,“啊?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我……”


    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亮了一下屏幕,他原本也激情如火的臉上卻宛如被冰雪在瞬間凍住了一般。


    屏幕上是姐姐摟著小時候的他,兩個人都笑得很燦爛。


    “我……”


    “對不起,你能給我一點時間嗎?”


    “我……我沒談過戀愛,我發現到現在我甚至不懂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麽感覺。”


    “所以……你能稍稍等等我嗎?讓我好好想一想。”


    他雙手抱著頭,懷寧也沒想著逼他,這個結果已經比她以前想的好多了。


    最後,他想一個人靜靜,買了單就和懷寧分道揚鑣了。


    他一個人在帶著涼意的街上走了好一會兒後,突然想起來還忘了跟懷寧說,注意一下受傷的那隻手。


    但隨即,他又笑了笑,苦澀的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角,慢慢流下了眼淚。


    原來感情是這麽容易變的嗎?


    姐姐對他的感情,可以在一朝之夕就改變,從那之後就可以將一切情感投入到另一個人身上。


    那他對姐姐的感情,也要在今天改變嗎?


    因為姐姐不在人世,而她隻是陪了他這麽一段時間,他也要改變支撐了自己這麽多年的感情嗎?


    不可以。


    如果改變了的話,那這個世界上記得姐姐的人就會更少了。


    他希望姐姐被記住,被所有人記住,她在他身邊的時光。


    隻要足夠久的話,那誰也不會記得姐姐曾經離開過他,也不會記得姐姐曾經離開過這個世界。


    是這樣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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