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柵欄外看熱鬧的村民們都笑噴了。


    “不能啊!”


    “齊獸醫,你可真是胡說。”


    “人家狗子家裏有一個嬌滴滴的媳婦兒,哪能那樣幹。”


    “那樣,還是人嗎?”


    “這不要小白兔命嗎!”


    “人家狗子才不是一個饑不擇兔的人!”


    “喲誒,你一個大老粗,還會用成語了。”


    “俺粗俺強壯,你比得了嗎?”


    “跟你,跟狗子似的,細得像個小雞子。”


    “好好,你家的粗,粗得不得了。”


    說著說著就跑了題,


    楊狗子臉色一陣青兒,一陣紅,甚至還有些白,


    他死死的握著拳頭,陰鷙的盯著那些嘲笑他的村民,眼角的肌肉在撲咚咚的跳動。


    吳妮妮憋著笑,村民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迅速開了車,上了小高速。


    遠超她的想象。


    有人跑題,有人還是把話題給拽了迴來:


    “對了,蓮子到底咋死的?”


    “齊獸醫不是說了嗎?”


    “是楊家打死了蓮子?”


    “可不是,天天打,可不得打死了?”


    “那就是,楊狗子把媳婦打死了唄!”


    “不是,是喝藥死的,老太婆一家不是說了嗎,是喝了農藥,攔都攔不住。”


    “打死的,沒聽獸醫說?”


    “隔著遠,剛才沒聽太清獸醫說啥。”


    “獸醫說了是天天打,所以給打死了,還要給作證呢,”


    “不對,人家老太婆都說了,小叔子,小姑子也說了,蓮子是喝藥死的。”


    兩波人對蓮子的死因爭論不休。


    周濟山的臉色極為難看,還很憤怒。


    看來妹妹,應該是被楊家人逼死的,


    天天被打,他妹妹是不想活了,才喝了農藥。


    楊家人臉色也不好看,個個跟便秘了似的。


    楊狗子垂著頭,眼角一片烏青,剛剛被齊獸醫揍了一拳,


    眼角的餘光緊緊盯著腳尖,他兩條腿都在發抖。


    吳月歎息一聲,女人嫁得不好,一輩子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為了孩子又不能離婚,唉。


    還好,妮妮搗亂讓她選擇了周大哥。


    吳妮妮支棱著耳朵仔細的聽著村民的議論,聽得格外專注。


    *


    那邊村民八卦,


    這邊楊狗子又挨揍了,


    打了一下,齊獸醫不解氣,歇了口氣,聽了聽八卦,熱血上飆,又開揍了。


    他被齊獸醫打了第二拳,身子一個趔趄,差一點趴在地上,


    他剛剛站穩,齊獸醫的第三拳頭又到了,


    然後,


    咣咣咣的,


    直接打了他五六拳,拳拳到肉。


    砰砰砰的,


    打解氣了,齊獸醫才鬆開拳頭。


    生產隊的驢先等等,如果聽到楊家人再罵他,他還要揍楊狗子。


    楊老太婆趕緊上去拉楊狗子,心疼,又憤怒,


    扭頭,她怒斥齊獸醫:


    “姓齊的,你一個外來戶,竟然敢打俺兒子,你是不是為那個賤人出氣的。”


    齊獸醫吐了口氣,點點頭,拍拍胸脯:


    “就是出氣的,氣死你個老東西!”


    “怎麽著,俺就是看打女人的男人看不慣,俺就是要揍打女人的男人,怎麽滴吧!”


    “說得好。”


    “說得好”


    吃瓜人群爆發出一陣陣叫好聲。


    周濟山也感激的看了眼齊獸醫,人不錯,俠腸古道。


    剛才還為她妹子說公道話了。


    *


    這時,


    另外一個歲數大的老太太,嗓子勁兒齁大,響亮的聲音響徹在人群:


    “俺家是楊家鄰居,你們說得都不對。”


    “俺最清楚蓮子是咋沒的。”


    齊獸醫:總算能洗刷他清白了。


    沒讓生產隊的驢白等。


    吳妮妮:喲荷,她找到一種狗蛋奶的節奏。


    原來,每個村都有一個狗蛋奶似的八卦靈魂人物。


    周濟山臉抿緊了嘴,


    吳月歎息了一聲,


    看來,蓮子沒的不明不白,村裏人應該知道真相吧,她好好聽聽。


    楊家人盯著說清楚真相的王老太,個個神經都繃了起來,


    楊麗還不屑的咕嘟了一句:


    “俺娘說,女人不打能叫過日子嗎?”


    楊老太婆:“……”


    這閨女天天爆自家的雷,是傻子嗎。


    嗓門大的老太太,拔高了聲音,指著楊家人說:


    “俺就在楊家隔壁,兩家離著就十幾米。”


    “他家放個屁,俺家都能聞到味兒,也能聽到。”


    “楊家人太不是東西了。”


    “自從蓮子嫁過來,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當婆婆的拿捏,”


    “小姑子欺負。”


    “小叔子撩騷。”


    “就沒有一個省事的油燈。”


    “對了,楊狗子還天天打蓮子。”


    “說蓮子和別的男人說話,就是賤。”


    “不要臉。”


    “沒事就打連子,”


    “有時候,不解氣,把兩個孩子也一起揍上。”


    “打豬草打得不夠,也打兩孩子。”


    “打娃,打媳婦,這就楊狗子除了養兔子之外幹的日常。”


    “要俺說。”


    “那天是蓮子的叫聲比較大,聽著都瘮人,看樣子被打得挺慘的。”


    “後來,就沒了聲音。”


    “再後來,俺就發現,壯壯去喊齊獸醫去了。”


    “後來,齊獸醫來看了,看了一會兒,就唉聲歎氣的走了。”


    “齊獸醫走了之後,本來以為楊家消停了。”


    “沒有想到,”


    “屋子裏又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音。”


    “俺聽得出來,楊老太婆還在慫恿,‘打死她,打死她個賤人!’”


    “說真的,楊狗子那天晚上聽著像是一直在打蓮子。”


    “啪啪啪,打人聲音老大了!”


    “俺懷疑是用鐵鍬拍的,那麽老大聲音。”


    “楊偉,楊麗也應該打了。”


    “再後來,”


    “他們打累了。”


    “就沒動靜了。”


    “後來,早上俺去撿雞蛋,給俺家寶貝大孫子拿雞蛋的時候。”


    “就看到蓮子從屋子裏爬出來了。”


    “身上都是血,衣服都打爛子。”


    “然後,她滿臉淚水,撿起窗戶底下的農藥,擰開蓋子,一口就喝了下去。”


    “俺嚇壞了,就喊救人!”


    “楊家人先後跑出來,就把蓮子扯進屋裏去了,還埋怨俺多嘴。”


    “再然後,就聽說蓮子快不行了。”


    “再然後就是昨天,連子娘家的二哥來了。”


    “聽說是來要錢,賠他妹子的命,被楊家人拿著鐵鍬給趕跑了。”


    齊獸醫聽了,趕緊點頭:


    “給俺看病的時間點對上了。”


    “王家奶奶說得對,和俺知道的差不多。”


    清白有了,晚上不用跪雞槽子了。


    周濟山猛的吸了口氣,感覺唿吸裏都涼氣,嗖嗖嗖的涼,直接貫穿了她的肺腑,


    明顯是周家人和楊家人一起要了蓮子的命啊……


    吳月惋惜的看了蓮子住的屋子一眼,還心疼的看了眼兩個孩子。


    老楊家人則是一臉菜色,他們家的事情被鄰居看了一個清楚,這臭不要臉的王老太……


    不過,知道真相又如何,


    反正,無論如何他們不能承認,承認了,就說明是他們害死了蓮子。


    這兇手的事情,他們絕不能認下。


    於是,楊老婆子抬手又搓搓臉,大著聲音道:


    “真相不是這樣,王婆子,你胡說八道。”


    “你哪隻眼睛看到俺們打蓮子了,你胡說八道。”


    “你不得好死。”


    “你生個孫子沒屁眼子!”


    “還有齊獸醫,你天天掏豬缸,俺咒你下輩子變成一頭豬,生不出一條小豬來。”


    齊獸醫:“……”


    抹了把臉,他幹脆徹底不走了,


    反正生產隊的驢結實,躥躥稀更健康-清腸,


    晚去一會兒也沒什麽,但是他不能讓楊家人這麽詛咒他。


    他可是美男子呢。


    咋能變成一頭豬呢?


    如果變成了豬,多影響他形象,豬可是吃屎的……


    不對,


    如果變成豬,


    他媳婦下輩子還能嫁給他嗎?


    吳妮妮聽明白了蓮子的死因,歎息了一聲。


    果然是被楊家人逼死的。


    天天挨打,誰想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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