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響認錯態度很好。


    周濟山卻依然沉默不語,沒有表態。


    那也許是一封普通的信,也許是一封救命信,他沒有原諒與不原諒之說,


    隻是他覺得:


    如果不是吳月帶著妮妮嫁過來,


    現在,他估計已經快奄奄一息了……


    鄭部長氣惱的看了眼李響,又看了眼看沉悶的周濟山,他又掃了眼不想說話的吳月,再看看吳妮妮,


    吳妮妮哼的一聲,偏過了頭。


    想一想書中情況:


    周濟山可是死了呢,大約那封信應該是一封關鍵的救命信吧。


    劉醫生看到周濟山生氣了,拿腳踢了踢鄭部長,朝著他瞪了瞪眼。


    鄭部長迅速站起來,趕緊對著周濟山賠罪:


    “周同誌,實在抱歉,這件事情是我們沒有辦好。”


    剛才,吳月從廚房給他們洗了一盤子鮮嫩的李子端了過來,放在了桌上。


    她拿起兩個李子塞給鐵頭,然後她紅著眼睛,看著鄭部長夫妻,又看看李響,她紅了眼眶,卻是小聲控訴了起來:


    “你們不知道吧,”


    “周大哥癱了後,家裏人就把他給攆了出來。”


    “讓他在外麵自生自滅。”


    “周大哥差一點死了。”


    “多虧陳會計等村裏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山上的茅草屋給了周大哥住。”


    “我嫁過來的時候,周大哥身上都臭了,跟個野人似的。”


    “身上的肉快瘦沒了。”


    “手術完……啊,不對,我看到周大哥腿時,他腿上都沒有肉了,全給爛了……”吳月差點說錯,一緊張,就把眼淚給憋了迴去。


    吳妮妮迴頭,趕緊附和著她姐說:


    “對,要不是我姐照顧我姐夫,我姐夫早就死了。”


    “那封信可能是我姐夫的救命信。”


    “雖然我姐夫爹沒死成,但是……也有可能,姐夫爹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機會。”


    “而且事後,你們也沒有來問問,我姐夫爹到底有沒有收到信?”


    “我大伯娘說過,沒送到東西,基本都是不上心,不當迴事兒。”


    吳月對鄭部長,對李響辦事有意見,


    吳妮妮也有意見,


    書中,姐夫爹確實死了,也沒人來看一眼。


    再說,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是每個講信用的人應該做到的。


    但事實上就是,


    他們根本上還是沒有把周濟山當迴事兒。


    這是妮妮自己想說的,


    不過,鍋還是甩在了大伯娘身上。


    吳月覺得大伯娘可有文化了,比她娘還有文化,說起來一套一套的,能直擊人性靈魂的最深處。


    “哎,周同誌,吳同誌,妮妮,這件事情歸根結底是我們不對。”鄭部長沒有想到周濟山竟然過得這樣苦,差一點還死了。


    就更愧疚了。


    他想了想:


    “現在,埋怨誰已經沒用了,我們得讓李響去認一認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去,也就是你們村的村長去,看看到底是不是他當初拿了周同誌的錢。”


    “我已經打電話向齊明部隊又核實過了。”


    “齊明沒有收到過周同誌的任何迴信。”


    吳妮妮攥緊小拳頭,很是氣憤。


    沒想到小鐵絲不但財迷,貪婪村裏的工分,竟然還截留了她姐夫爹的救命錢,


    如果這件事真的是小鐵絲幹的,她絕饒不了小鐵絲!!!


    非把他削成小牙簽不可!!!


    “走吧。”


    “讓妮妮和鐵頭留在家裏吧。”鄭部長提議去指認村長,不想辦帶著小娃娃們,省得娃娃們搗亂。


    吳妮妮搖頭:


    “我要去。”


    吃自家的瓜也是瓜吧,


    到時,沒準兒還能攢點積分換肉吃。


    “我也要去。”


    鐵頭也不甘示弱,伸著小手,昂著小脖子,蹦著腳,非要跟著去。


    鄭部長:“……”


    想了想,他伸手唿拉下鐵頭腦袋:


    “行,不過,你得學會閉嘴。”


    “嗯。”鐵頭點點頭。


    劉醫生看了眼,歎了口氣,這辦得狗屁事兒啊。


    她直接抱起了吳妮妮,不理會鐵頭,連帶著鄭部長也不搭理了。


    鄭部長認命的抱起了鐵頭:


    “看看你,娘嫌狗憎的。”


    鐵頭:“你什麽時候憎我了?”


    鄭部長伸手拍了拍鐵頭的屁股,低聲咒罵道:


    “小兔崽子!”竟然罵他是狗。


    鐵頭:“你大兔崽子。”


    “看,我媽瞪你呢。”


    “哼,你再說我,我以後再也不交幼兒班的作業了。”


    鄭部長:“為啥”


    鐵頭:“跟你學唄。”


    鄭部長:


    “我啥時候不交作業了?”


    鐵頭學著他媽的樣子,伸手直戳鄭部長的額頭:


    “我媽上次戳你腦殼子,說你都一個月沒交作業了!!”


    瞬間,


    鄭部長老臉暴紅,


    劉醫生的臉也臊得老紅。


    吳妮妮笑了,趴在劉醫生肩頭,吃吃的笑,


    這父子倆真是天選的冤家,啥事兒都往外禿禿嚕。


    李響抹著腦門上的汗,這種笑話,是他一個下級該聽的嗎?


    劉醫生果然又瞪了眼鄭部長,好好的問啥孩子話,說炕上那點破事不丟人嗎?


    現在要緊的是:不是趕緊把那個截留周濟山信的人指認出來嗎?


    鄭部長頭發發麻,感覺自己今天晚上估計沒床睡了,估計得睡沙發。


    李晌先行一步,趕緊推開了門,走出了院子。


    哎呀麻呀,


    不能聽領導的私事了,


    不然,傳出去容易背鍋。


    周濟山一看屋裏空蕩蕩的,陡然有一些心空。


    沒有吳月和妮妮在家,這家就不像一個家了。


    冰冷冷的,像是冰窖。


    再說,吳妮妮一行,趁著夜色,匆匆就向山腳下出發,


    李響打頭陣,


    而鄭部長抱著鐵頭在後麵,不敢吭聲,怕老婆罰厲害點,他連沙發都沒得睡了。


    劉醫生抱著吳妮妮擰著眉頭,向山下走去。


    山風起來了,


    夜有些涼,


    劉醫生抱緊了妮妮,小聲問:


    “冷嗎?”


    “不冷。”她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夜色山風,隻要不騎狗統子這隻狗驢子不吹她就行。


    山腳下,


    小鐵絲家門口,


    壘著院牆,


    不過隔著院牆,還是能聽到裏麵的說話聲。


    鄭部長看了眼李響一眼,


    李響迅速抬手去咣咣咣的敲門:


    “有人嗎?”


    狗日的,快坑死自己了。


    剛才她聽妮妮叨叨了,村長外號叫小鐵絲。


    還小鐵絲,他非得給他掰彎了不可。


    “誰?”小鐵絲媳婦彩花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有人來看望村長,彩花的聲音都興奮的提高了分貝。


    待她拉開門,一眼就看到個子不低的李響,


    她看了看身後的幾個人,不由納了悶了:


    “你們?”


    周濟山家的,和自己家也沒什麽交集。


    不應該來探望她家小鐵絲啊。


    彩花有點警惕。


    借著馬燈的昏暗的光,李響還是把視線落在院中的晾衣繩上,


    繩子上掛著一個綠色的帽子,


    一個綠色的褂子,


    一個綠色的褲子,


    一雙綠色的解放鞋由繩子栓住,掛在了晾衣繩上。


    臥槽,


    李晌這一看,眼睛都直了,


    他氣唿唿的一把推開發愣的彩花,


    邁開大步,立刻朝著院中就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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