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家派了一個人來昭義坊當坊正,這件事讓付自安一直覺得不解。


    韓家人付自安懂啊。顧暮雲諷他們是“飲宴入世,遇戰便隱。”翻譯一下,那就是唯利是圖衝的快,承擔責任縮頭龜。


    昭義坊坊正這官也太小了,沒什麽油水可以撈。昭義坊的百姓窮成什麽樣了,付自安是知道的。麵對這種情況,韓家應該努力往後縮才是。


    雖然街上的商鋪有錢可收,但收那麽點孝敬錢,應該隻是韓升的個人行為。嚴格來說這隻會損害韓家想要努力挽迴的名聲,肯定不是他家裏授意他這麽幹的。


    那麽,唯利是圖的韓家,到底派韓升來做什麽呢?


    以前付自安也猜測過。韓氏這種種豬家族,男的三妻四妾尋常,女的招贅數人也常見。


    他們支係龐大,韓升可能是個旁係弟子,找個差事先混著,在找機會晉升之類的是也不是不可能。


    而把莊子的事情理順了,讓莊子的人心歸了自己之後。有些事情就開始浮出水麵。


    從裴家的事來看,韓家派人來當坊正,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考慮到紙張昂貴的價格,付自安有理由懷疑,裴家的遭遇都是韓升幹的,所謂之事就跟造紙有關。


    有一件事,付自安自己明白。


    正如那天付自安把鬧事的坊民堵在了巷子裏,抓奸細打殺之。死了幾個人之後,是沒有任何人過問此事的。付自安也說了:“我就是官。”


    而在付自安來之前,韓升是官。作為普通人的裴家,想要擰動韓家的大腿,壓根就不存在成功的可能性。


    有一點不同的是,付自安打殺奸細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也就大張旗鼓的做了。而韓升想做的事,卻還是見不得人,所以他得藏著掖著的幹。


    那裴三郎的名字叫裴若愚。付自安都把韓升給廢了,他也沒有急吼吼的來告狀、訴苦,其實恰好說明他人如其名。


    他是有一點修為的,雖然不多,但付自安已經能感應到了。他剛剛就躲在西廂房裏。苗蛾拍門,若是往常他可能就開門了。可一聽坊正來了,他便立刻躲了起來。


    這不奇怪,“坊正”這兩個字在他心裏,已經跟“惡鬼”畫上等號。


    現在再說他是個隻知道飲酒作樂,留戀煙花柳巷的浪蕩子,那付自安也持懷疑態度。


    也不用逼他,付自安並沒有抓他去搜魂的打算。隻好再耐心點,給他點時間。


    而且有些事情不用問他,付自安也有辦法調查。大多事情推斷起來不算困難,無非還是證據不好找罷了。當然,付自安也不是那麽想要證據。


    ……


    用一點零碎錢打發走了苗蛾。付自安讓劉彥去找康勁,再核實一下當年的情況。


    付自安覺得戕害街坊的事,大概率跟康勁這些花膀子沒多少關係。因為韓升與他們並沒有什麽信任基礎,更談不上什麽利益共通。韓升不一定會用他們幫自己辦事。而他們要是跟著幹了,也大概率活不到現在。


    讓劉彥裝作不經意的去套點話看看唄。


    付自安則迴家去,他想要查問一些資料。這事可以讓梁玉清去幫忙調閱卷宗文書,不過這家夥最近總是往付自安家裏跑。


    麻將都是其次的,他梁玉清可以打麻將的地方也太多了。關鍵是,付自安家裏不嫌棄他,又有尊貴的牌友。而且,付家府上的吃食實在是美味至極,與之相比自己家裏的就跟豬食一樣。


    自從發現了付家這個好地方,這家夥是常常厚著臉皮登門。禮物沒少帶,每次都是那句:“叨擾了叨擾了,一點特產。”


    當付自安迴到家裏的時候,果然聽見梁玉清他們正在打麻將。來到麻將桌前一看,沒想到今天何鬱璞都站在發狗旁邊,在看著發狗打麻將。


    發狗這家夥的麻將,現在打的是越來越好。他已經從算著贏,開始算著輸。狗精狗精的,每次輸的也不多,但一定能把其他幾個人打的十分舒暢。


    付自安挺佩服這一手。隻會贏其實不算厲害,會輸的才是高手。可惜付自安自己學不會這一手,要麽打,要麽歇著。給人家喂牌這種事,是從未琢磨過。一個遊戲嘛,何必玩的那麽費勁。


    見到付自安迴來發狗趕緊起身,想給付自安讓位置。付自安擺擺手,讓他坐著。反而問何鬱璞:“你今天怎麽有閑功夫來看這個?”


    何鬱璞抬頭看著付自安道:“嘿嘿,我是來等先生的,似乎會有熱鬧發生。”


    不得不說,這觀氣機法確實是很好用啊。於是付自安笑著伸手,推倒了梁玉清的牌:“你這牌和了啊,清一色。”


    南客齡一看:“這哪和了?”


    “呀!詐和,賠三家。”靈遜雪高興的拍手。


    梁玉清一拍腦門歎道:“哎呀,哎呀,我看錯了啊,看錯了……好好好,賠三家,賠三家。” 說著就開始給眾人賠付。


    靈遜雪和南客齡樂滋滋的收下錢。發狗卻扭扭捏捏的推讓,說這是貴人們有大事要談,自己就先走了,賬可以改天再算。


    付自安卻按住發狗道:“你還想走啊……謝程,來把他給我拉去後麵審。”


    謝程是從岩關跟劉彥一起來的軍士,他對麻將興趣比較濃厚。若是碰上搭子不夠的,都是由他頂上。他聽見付自安的命令也是一愣,但還是趕緊湊過來把發狗拎了起來。


    發狗一臉的疑惑,連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迴想了一遍,還是沒想到付爺抓自己的原因,臉上寫滿了惶恐和疑惑。


    “審什麽啊?”謝程問。


    付自安答道:“別管,先審再說。”


    眾人紛紛對視,也知道付自安必有用意。


    發狗也不掙紮,本能的覺得自己沒錯什麽事,付爺不會無理害人。而等謝程領著發狗往後走遠再迴頭看付自安的時候,付自安才衝他眨眨眼。


    何鬱璞倒是心裏掙紮了一下。在想是去看發狗被審,還是跟在先生身邊。不過並沒有猶豫太久,那當然還是跟著先生就不會錯過好戲。


    而付自安卻坐下來,對梁玉清道:“坊裏有家廢了的造紙坊,我打算盤下來。你幫查一下各個造紙坊的資料,我看看有沒有利頭啊。”


    梁玉清眉頭一皺歎道:“盤造紙坊……那沒用啊。那造紙坊就是些坑啊、槽啊的,沒什麽價值。重點是造紙的秘法,秘法能一起盤來嗎?”


    付自安笑了:“那看來你是知道裴家被人戕害,奪取秘方的事啊?我可是代表劍山天下行走南客大人在問話,你認真迴答。”


    南客齡一愣,怎麽還有我的事?


    梁玉清趕緊拿起桌上的六萬道:“我上任縣執不過六年,那可不是我任期內發生的事。”


    “那就是,確實有這事了?”


    梁玉清一攤手:“那倒是沒有實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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