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鬱璞是修士,他所知的一切,必然與道法相關聯。脫離了道法的任何概念,想要讓他接受可都不容易。


    越是修士,越是難以理解脫離了道法的事物。這一點,付自安早就知曉了。


    有些道理和岩君、伯父、師兄這些修士講,那真的是如同對牛彈琴。特別是在付自安還是稚嫩孩童的時候,他們隻會覺得付自安還小,對“道”理解的不夠深,等他理解的夠深了,就不會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了。


    為此,付自安被氣的無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其中最是頑固不化的,當屬顧暮雲,所以付自安最愛氣他。


    後來,隨著時間推移付自安也成長了,他學會了不與這個世界去辯駁,而是順著它的脈絡。


    跟修士講經濟,就不能僅僅說經濟,還要說說“道”。道法自然,涵蓋了所有事物,那麽道法自然也就可以用來解釋所有問題。


    所以麵對何鬱璞的疑惑,這次付自安給出了另一種視角的解釋。這當然也是得益於付自安自己修行道法,是他對道的體悟。


    “鬱璞,天地乾坤,天為陽、地為陰,陰陽生萬物。並沒有什麽是憑空誕生的,它本就存在。”


    聞言,何鬱璞感覺自己抓到了一點點線索,但還不是很清楚,歪頭看著付自安。於是付自安又給他進一步的講解。


    天上的太陽灑下了陽光,是為陽炁。大地受陽炁而化合,使萬物生長。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由此誕生,這便是陰陽生萬物。


    付自安其實不算懂“道”。但他知道光合作用,所以如此解釋這個問題。


    其實萬物早已在那裏了,在陰陽之間不斷的生長著。涵蓋了所有的一切,隻是看你如何索取。


    這種取求,是不會將之取竭的。修士一直在納氣,卻也沒把真氣納光。天之道,依然運行著。人之道也慣常不變。


    歸根結底,是人們對道,還有誤解。


    人們總覺得萬物之中有些是有用的,有些是無用的。比如靈氣對修士而言有大作用,那便是有用。而山野間的草芥,對修士而言沒用,所以草芥無用。


    真的是那樣嗎?當然不是!


    犁地的牛就是吃草的,它吃了無用的草,便可以在田間勞作,種出靈穀來。這些靈穀,是修士趨之若鶩的東西。


    如果沒有草的話,牛可就沒法勞作了。現在再看草,對修士而言有用嗎?當然有!


    草芥之中,也蘊含著天地化合的陰陽之炁,其實是保有能量的。所以牛吃了它,便可以行動。就如同我們吃了穀物,便有力氣一樣。


    修士不會吃草,便說草沒用,當然是錯誤的。一個人不能修行,便把他視為草芥。認為他除了耕種以外別無價值,這自然也是錯誤的!


    “我剛剛所說的經濟循環之道。不過是以錢,催動了被你們視為草芥的普通人,去把本就在天地間存在的事物,催變成我們需要的性狀,讓無用的變成有用的。”


    “萬物本就在那裏了,並非憑空誕生。隻不過找一種取用的辦法,我們不是慣常把這稱之為道法嗎?”


    “所以,這也是道。”


    ……話說到這裏,付自安便暫時停了下來。


    炊鍋裏的羊肉湯“布嘟布嘟”的冒著氣泡,湯已經被熬的有點幹了。付自安便端起旁邊的湯壺,在鍋裏加了些湯。


    因為那湯本也溫著的,所以湯隻平靜了片刻,很快又滾了起來。付自安夾出鍋中的老豆腐,放進自己的蘸料碗裏。


    老豆腐,需要多煮,煮的發泡,吸收了湯汁,再混上蘸料乃是一絕。付自安一口氣把鍋裏的豆腐吃了個精光。


    火鍋旁靜悄悄的,仿佛隻有付自安一個人在吃。但其實誰都沒走,隻不過他們都定住不會動了。付自安明白,他們需要消化一下自己的道理。便也不打攪他們,自顧自的吃喝。


    隻是三個人居然唿吸聲都輕不可聞,付自安有些擔心他們會憋死自己。


    由不得他們不震驚啊!付自安口中那些觸手可及的道,似乎是真的存在的。或者說,在付自安敘述這些道之前,那些道仿佛不存在。而付自安說完之後,那些道就出現了,而且它其實一直都在!


    這種茅塞頓開的微妙感覺,讓他們甚至忘了唿吸。


    萬幸,南客齡因為失神沒有握住手中的酒杯。於是那個有漂亮彩釉的瓷杯,落到地上摔成了幾半!


    “啪嚓——!”


    何鬱璞迴過神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氣,小臉上的五官都快要攏在一起了。他想不通啊。付先生看起來那麽年輕,但是怎麽就對道法有這麽深的見解了!?


    “讓我來找他求學,山長誠不欺我啊。”何鬱璞這麽想著。


    其實他心中也還有很多的疑問,但是暫時不敢問。不是提問次數用完了,而是擔心自己貪多,會錯過道法本身的精妙之處。


    靈遜雪也是扶著心口輕輕的喘息,剛剛確實有那麽一會,讓她感到窒息。


    不敢確信自己聽懂了,但靈遜雪感覺似乎已經理解了一點木玄心法的奧妙所在。原來……草芥之中,也蘊含著天地化合的陰陽之炁!


    至於南客齡,他反而迴神的最慢。萬幸是他修為很高,哪怕是屏息凝神許久,也不至於把他憋出個好歹來。


    片刻後,隻見他揚手想要把原本的杯子湊到嘴邊,又發現杯子已經摔了才停下手來。


    輕歎一聲,他開口問道:“那是不是可以說,人是這門經濟之道的‘真氣’,人越多,這門道法越厲害?”


    付自安還是佩服南客齡這個家夥的,天才就是天才,修行快,腦子好用。


    當然了,他之所以解讀效率更高,也是因為他是南州南客家的公子。經濟這門道法,他南客家可是國朝之最!所以,一點就通了。


    付自安笑道:“我喜歡你這個比喻。白玉京坊市裏那些找不到活計的人,就是閑置不用的真氣。關鍵白玉京還打通了不少的氣竅,光大運河都有四條。無數的商人在把各地的東西運到這裏,就像是天地靈氣。所以,隻要掐訣念咒,讓真氣運轉起來,術法便是水到渠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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