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你把錢放哪裏去了!”


    男人粗魯的聲音混合著翻箱倒櫃的打砸聲,猛然驚醒了閣樓上的小孩。


    他蜷縮在單薄的被褥裏,冰冷順著手腳竄上來,他懷裏還抱著一條圍巾。


    如果不是這條圍巾還在,他恐怕就要認為之前那溫暖舒適的房間,還有那個東方女巫就是自己的一場夢境。


    母親哀求的聲音斷斷續續傳過來:“托比亞……求你,那是我們之後幾天生活的希望呀……馬上是聖誕節了……”


    “別廢話——”托比亞猛的把瘦弱的女人甩出去,看她撞在尖銳的櫃角也沒有任何悔意,暴虐的發泄隻讓他心裏覺得暢快。


    他罵著一些粗魯肮髒的話,眼看著客廳被翻地亂七八糟一覽無餘,眼珠子一轉,就喘著粗氣上樓。


    “……小雜種……給老子出來!!畏畏縮縮地像你母親一樣,都是害了老子的怪物!”


    托比亞哐哐幾腳踹在門上,那扇單薄的木門很快遭不住,本就被折騰地搖搖欲墜,這下再也沒了用。


    猛地碎裂開來,炸開的木屑有的蹦到了角落裏西弗勒斯身上。


    此時他早已穿好所有衣服,下床警惕地看著男人。


    那條看起來嶄新溫暖的圍巾被他藏在了腰間,免得被這個肮髒的男人奪去。


    托比亞渾濁的目光巡視了一圈,空蕩蕩的房間根本看不到什麽值錢的東西。


    他往前走兩步,麵目猙獰,那雙被酒精糊滿的眼睛死死盯著小孩,不像是盯著人,反倒像是看著一個值錢的東西……


    他嘴唇抽動了一下,怪異地笑起來:“小雜種……你這身皮肉倒也值些錢。”


    西弗勒斯渾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凍結。


    他漆黑的眼睛投不進去一絲光芒,此刻仰頭直直盯著男人,嘴唇抿緊,臉色蒼白地可怕。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沒有下限的混蛋人渣,但他沒想到他已經把鬼主意打到了賣掉自己兒子身上。


    西弗勒斯控製著自己的手腳不要顫抖,但他那因為營養不良而尤為細弱的身體,麵對發福的高大男人,就像是麵對山嶽一樣難以撼動。


    “不……托比亞,我們下去吧好嗎,我告訴你錢在哪裏……西弗該睡覺了……”


    艾琳拖著重傷的身軀上來,勉強著擠出笑臉祈求地看著托比亞。


    沒想到那個男人神色卻越發厭惡憤怒,那雙眼睛裏閃爍著恐懼忌憚:“你個怪物!你是不是又背著我搞巫術了!我明明看見你被櫃子撞地頭破血流!”


    艾琳神色一滯。


    所以……他是故意的,看見自己奄奄一息,也要拋下她來折磨他們唯一的兒子。


    但很快,被丈夫發現自己喝了魔藥的恐懼就壓過了這陣異樣,她不敢說什麽了,低頭抽泣著。


    托比亞看見艾琳再次屈服,忍不住露出得意,他的脊背又挺立起來了。


    惡狠狠地踹了幾下旁邊的凳子,嘴裏的臭氣不斷噴出:“還不去給我拿錢!”


    男人大搖大擺下樓了。


    西弗勒斯看著身上無數青紫淤青的艾琳,隻覺得自己的聲音是陌生的冰冷:“媽媽……托比亞他要賣了我,你也會像今天一樣妥協嗎?”


    艾琳渾身一抖,迅速地說:“他怎麽會賣了你呢!他不會的!他可是你父親啊!”


    西弗勒斯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不是第一次說賣了我對嗎?!而你,明明知道他是個什麽渣滓,卻放任他靠近我!”


    艾琳虛弱地擠出一個笑容,不知道是騙小孩還是騙自己:“西弗,相信媽媽好嗎,他不會那樣做的……”


    西弗勒斯空洞的眼神沒有焦點:“就算他那麽做了,你也不會攔著他的。”


    艾琳淚水湧出:“不……他不會做的……”


    “你沒有說自己會攔著他,艾琳。”


    嘲諷的語調帶著悲哀:“真是個好妻子啊。”


    西弗勒斯這時候有一種異樣的平靜,他覺得自己所有的力氣都用來克製自己給這一對父母一人一拳上。


    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去哭泣了。


    艾琳終於忍不住跌坐在地上:“你怎麽能這麽說我!西弗,他是你爸爸啊……沒有他我們在麻瓜界怎麽活……”


    西弗勒斯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從得知母親對自己被賣掉避而不談後,他的手就抖得厲害,背在身後緊緊攥著那條圍巾。


    等到托比亞拿到錢再次罵罵咧咧地離開,西弗勒斯不顧艾琳苦苦挽留,衝進夜色中去,瘦弱的身影淹沒在白雪中。


    艾琳追了幾步,脊背和頭上的傷口劇烈地痛。


    雪花落在她臉上,帶來的一絲冰冷似乎讓她清醒了一分,她恍惚間蠕動著嘴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麽:“離開……離開了也好……也好……”


    ——


    西弗勒斯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


    廢舊的遊樂場早已被厚重的雪蓋滿。他坐在枯樹下,環抱著自己。


    溫柔的雪花落在他身上,墜得他意識淪陷,仿佛就借著這個溫和的力道要把他的靈魂拽向地獄。


    恍惚間隻聽見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


    “又是這個狼狽的樣子啊……”


    凍得僵硬的小孩隻能本能地往溫暖的懷抱裏蜷縮,蒼白中透著青紫的臉頰沒有一絲動靜,差點就讓張靖以為她抱著一具屍體。


    幾乎是上演了一套和前兩天一樣的救助流程。


    可這次小孩卻遲遲沒有醒來,反倒是開始斷斷續續發燒。


    張靖不敢長睡,過個一兩小時就要看看他的情況,幹脆在他床邊打了個地鋪。


    她也沒辦法把他送進麻瓜醫院裏,因為這孩子不知道昏迷時意識在經曆什麽,魔力開始瘋狂暴動。


    臥室裏東西不算多,但已經七零八落散成零件。張靖隻好換成一些具有防護力的煉金家具。


    然後在房間裏套上無數個魔法陣。


    她隔幾個小時就要給他喂補充魔力的藥劑,不然她生怕這人魔力耗竭,要麽變成默然者,要麽更嚴重危及生命。


    至於聖芒戈……


    以她兩年前進醫院的狀況來看,他們的人手根本不夠分來一個專門看護這個病情反複的小孩。


    自己當年在醫療翼做了好久的見習,如今也能派上用場。


    張靖打了個哈欠,手裏最後一個藥材加進坩堝,用魔力順時針轉了三圈,眼睜睜看著魔藥顏色變化:“成了。”


    她裝瓶後都放在了自己帶有伸縮咒的包裏,那裏已經有很多瓶常見的魔藥了。


    本來她的庫存隻夠她自己緊急情況使用,但這次西弗勒斯的情況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果然還是要有備無患才好。


    於是一邊看護,一邊熬藥。


    等儲存的魔藥藥材都變成了藥劑,小孩也已經昏迷了一周,張靖都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技術不行了。


    想到這裏張靖連忙請求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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