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領著妹妹借著月光順著大路一步一步走向鎮上,不知道我們的未來什麽樣,但是我堅信就算再差也比窩在這個小山村強,爹娘去世以後,隻有張爺爺和胖嬸一家能讓我感受到一些人間溫暖,現在張爺爺也去世了,胖嬸家人多,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接受她的東西,胖嬸,等我混出個人樣,會迴來報答您的!


    走了多半個小時,妹妹叫嚷到:哥哥,我走不動了!


    我聽到後,蹲下身子背起妹妹,我也是又累又餓,於是邊走邊說:小文,我們一會到前麵那個破窯廠,今晚在那裏睡下,明天天亮了再走。


    妹妹趴在我背上小聲在我耳邊問:哥哥,那裏會不會有大灰狼啊?


    我聽到一樂:嗬嗬,那裏沒有大灰狼,大灰狼都在我們村裏。


    妹妹天真的問道:大灰狼在村裏,我怎麽沒見過?


    我笑著說:大伯一家還有村長都是大灰狼,你還小,以後就知道了。


    妹妹可能有點困了,呢喃的“哦”了一聲。


    又走了快一個小時,我的雙腿也像灌了鉛,又酸又重,還好廢棄的磚窯到了,我叫醒妹妹,點燃一根蠟燭,四處了看了下,好在窯廠裏地麵比較幹燥,我找了個避風的地方把蠟燭插在地上磚縫裏,從外麵找了些幹草鋪在地上,又把妹妹用大衣裹起來,讓她等我一會,出去找了些幹樹枝,在窯洞裏升起了火。


    都弄好以後,我拿出一個鋁飯盒,往裏倒了些清水放在火堆邊加熱一下,又拿出黃饃饃給妹妹一個,我也拿了一個開始吃起來。


    妹妹問我:哥哥,我們這是去哪裏啊?


    我咽下一口黃饃饃說:我們去市裏掙大錢去,明天先到鎮上,哥哥給你買肉包子吃好嗎?


    妹妹聽了有肉包子,可開心了!


    吃完黃饃饃,我喂妹妹喝了點水,裹好大衣,讓她睡覺。


    妹妹小聲的說:哥哥,你給我唱個歌吧,我睡不著。


    我說:好啊,哥哥給你唱歌。說完小聲哼唱起(長亭外):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豐子愷手抄本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不一會,妹妹睡著了,我半躺著盯著火堆,迴想起大伯的種種行為,難道從開始,一步一步到我簽的字據,還有那個找不到的馬車,加上村長和大娘的關係,這就是個陷阱嗎,目的就是侵占我家的房子?還有那個王警官在裏麵又起到什麽作用。


    我思考著,給自己定下幾步目標:


    第一步我和妹妹先生存下去;


    第二步掙錢拿迴家裏房子;


    第三步自己想辦法查找馬車;


    第四步查明這裏麵的事情,如果大伯他們真的坑害我,我會報仇的。


    想到這幾點,我閉上眼慢慢的沉睡過去。


    第二天,我在一陣肚子咕咕叫聲中醒了,看到火堆熄滅了,幸虧剛剛入冬,天氣不是這麽冷,不然就是凍醒,不是餓醒了。


    我出去找了些柴火重新升起了火堆,熱了點水,叫醒了妹妹:小文,先起來先喝點水,吃點饃饃,一會我們就走。


    妹妹坐起來,揉揉眼睛,聽話的拿了個摸摸吃著,等她喝了點水,我也收拾好東西,就領著妹妹走出磚窯,我邊走邊吃這摸摸,走到大路上迴頭看了看村裏方向,心想大伯他們家絕對不會出來找我和妹妹,他們巴不得我們早點走。


    都說什麽樣的父母,什麽樣的孩子,你看看兩個堂哥和堂姐被教育成什麽樣子了,兩個堂哥純粹是村溜子,整天閑逛,偷雞摸狗,喝酒打牌,不知道誰家瞎了眼答應大堂哥的婚事。堂姐的性格囂張跋扈,一點不隨她的意就張口大罵,學習也是個學渣渣,在學校經常被叫家長,要不是大伯給校長送禮,早被開除了。


    我和妹妹走在路上,邊走我邊問她乘法口訣,妹妹很聰明,跟著我放羊的時候,我就教她識字和數學,沒有本子和筆,就拿著樹枝在地上寫,現在妹妹也學會了不少。


    我和妹妹走走停停,她累了我就背著她走會,我累了就一起坐著歇會,餓了就吃點饃饃,渴了就喝點水,終於在天黑的時候,走到了鎮上。


    我現在是又累又餓,腳上的鞋底都快磨穿了。我和妹妹來到鎮上的汽車站,準備明天坐車到市裏去。在車站附近,我狠心帶著妹妹來到一家羊肉湯館,點了一碗羊肉湯,一碗要一塊五,我不舍得要兩碗,就拿了一個小碗把肉基本上扒給妹妹,老板還問要不要餅子,我說不用了喝點湯就飽了,我和妹妹偷偷的拿出來黃饃饃,邊喝湯邊吃。期間我又去加了一次湯,加湯免費。我和妹妹好久沒見過葷腥了,喝了一口湯,吃了一塊肉,真鮮真嫩。


    妹妹吃的很開心:哥哥,我們以後能經常喝羊肉湯嗎?


    我溺愛的看著她:能,以後哥哥掙錢了,天天讓你喝羊肉湯!


    這個冬天,這個小鎮,這家小羊肉湯館,這家小羊肉湯館的羊肉湯味道讓我迴味一輩子!


    吃完走出羊肉湯館,我看隔壁有一家小旅館,過去一問,最便宜一晚上得3塊錢,太貴了,我決定帶妹妹找個地方窩一晚上,在車站後麵有個市場,市場裏晚上沒人,有個廢棄的保安亭,我和妹妹就在這裏對付了一夜。


    天亮醒了,才發現這個市場是個廢棄的市場,屋頂都塌了,我領著妹妹去車站附近買了兩個肉包子,包子不小,一毛線一個,妹妹一個就能吃飽,我吃個墊墊底,吃完找老板要了點開水倒進水壺裏。


    領著妹妹來到車站,車票真貴,一個人一碗羊肉湯的價,妹妹還小,但是也得買票,不知道是不是售票員黑了這個錢。我和妹妹坐上車,一輛老掉牙的奔馳中巴車,不知道我們的政府從哪裏弄迴來的,發動機聲音吼吼的,我和妹妹都是第一次坐這種車,都很好奇,一會車上人坐滿了,人太多了,幸虧我和妹妹來的早還能有座位。


    從鎮上到市裏,大概一百多公裏,中間需要在縣城中倒車,這老掉牙的車真是開的太慢了,一路晃晃悠悠大概開了三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縣城,乘客陸續下車,我和妹妹下車擠過人群走到售票口,我低頭告訴售票員:麻煩兩張去市裏車票。


    售票員頭也不抬:1塊五一位,3塊。


    我聽了想這是剛走了一半路程嗎,邊想邊掏錢,摸到口袋,我瞬間心裏一驚,口袋怎麽有個洞,口袋裏的錢沒了。我急的滿頭大汗,摸遍了全身的兜,又開始翻包袱,都沒有。


    售票員鐺鐺的敲著玻璃:喂,還買不買,不買下一位。


    我隻能往邊上挪挪,繼續翻著包袱,隻找到了了幾個硬幣,其他的錢都沒了,我心裏涼了半截,估計下車穿過人群的時候被偷了,怎麽這樣啊,屋漏偏逢雨,為什麽我的命運這麽苦啊。


    我失魂落魄的領著妹妹走出車站,妹妹天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晃著我的手:哥哥,我餓。


    我看到路邊有個饅頭店,就把身上所有的錢都買了饅頭,老板娘給了6個大饅頭,我領著妹妹坐在路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內心一片空白,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妹妹在旁邊小聲嘀咕,饅頭沒有包子好吃。


    就這樣挨到天黑,我領著妹妹找了個避風的牆角睡了一夜,到了第二天中午饅頭也都吃完了,我領著妹妹漫無目標的走在這座縣城裏,期間想找些活幹,人家一看我領著個妹妹,都不要,不要工錢隻管吃飯也不行。


    天黑了,我領著妹妹坐在路邊,妹妹委屈的叫著“餓”,我拿出水壺告訴妹妹,多喝點水就不餓了,妹妹喝了兩口依偎著我懂事的沒有說話。


    到了晚上八九點,我也餓的睡不著,看著斜對麵的一家飯店,我一狠心做出了個決定,我叫醒妹妹領著她走進飯店。


    一個看著三十多歲的少婦拿著菜單過來:小夥子來吃飯啊,看看吃啥?


    我打開看了下直接點了兩個肉菜,又要了兩碗米飯,一會米飯和菜上來,我和妹妹狼吞虎咽開始吃起來,一會又要了兩碗米飯,我自己吃了三碗米飯,兩個盤子也吃的幹幹淨淨的。吃完以後,我就和妹妹一直坐著喝水。


    一直到了晚上快十一點了,店裏也沒客人了,老板娘走過來:你們吃好了嗎?我們要關門下班了。


    我低著頭沒有說話,老板娘又喊了幾聲,看我還是不說話,就去後麵叫過來廚師,聽著說話語氣,這是老板。


    老板聽後,坐在我隔壁桌子旁,點燃一支煙問我:怎麽了小夥子,是不是有什麽難事?


    我直接起身跪倒他麵前:老板,我爹娘都死了,請你收留我和妹妹吧,我能幹活,不要錢,給口飯吃就行。在我說話的時候,妹妹也跪在我的身邊。


    看我們跪下,老板嚇了一跳:孩子你們起來,起來說話。說著和老板娘連忙拉我起來。


    我和妹妹站起來後,我介紹到我們自己:我叫韓小五,這是我妹妹叫韓小文,我低聲把爹娘去世的事情說了一遍,沒有說大伯占房子的這些事情。


    老板聽後沉思的一會說:好吧,你們先留在我這裏,後麵有個小倉庫,現在我們過去收拾下,你和妹妹就住在那裏吧。說完起身領著我和妹妹去後麵倉庫。


    我連忙感謝道:謝謝老板,謝謝老板娘,我一定好好幹。


    跟著老板來到後麵倉庫,打開門裏麵有些紙殼子和酒瓶子,我和老板開始把這些東西往外拿,妹妹也懂事的幫忙往外拿酒瓶子。


    收拾完以後,老板又搬來一塊床板,找了幾塊磚,看到我們有個綠大衣後說:你們兩個先湊合一晚上,明天我和你嬸子拿些被褥來,我姓戚,你就叫我戚叔就行,前麵那個是我媳婦,你們叫嬸子就行。


    我和妹妹連忙叫了聲“戚叔”。


    戚叔點點頭:明天不用起那麽早,我和你嬸子每天迴家住,離這裏不太遠,每天差不多9點我會帶著菜過來開始營業,晚上沒人了再關門,你和小丫頭就在這踏實住下吧。


    我感激道:謝謝戚叔。


    戚叔點點頭走了出去,他和嬸子就出門迴家了,臨走時在外麵把大門鎖上了。我心裏想:這是人之常情,認識我們的第一天就這麽放心的讓我們住在這裏,在外麵鎖上門,我很理解。


    我迴到倉庫,鋪上大衣把妹妹裹好,讓她睡覺,這一天的大起大落,我也疲憊的睡著了。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醒了,就起身洗漱下,開始打掃店裏衛生,看來店裏生意應該不錯,因為看到廚房很髒,估計是太忙沒時間打掃,後來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生意的確還可以,不過不是沒時間打掃,是老板老板娘太懶,嗬嗬!


    一會妹妹也起來了,看我在打掃衛生,就卷起袖子過來幫忙,我笑著對她說:妹啊,你還小,就看著我幹就行。


    妹妹聽了掐著腰對我說:哥,我現在已經不是兩三歲的孩子了,馬上四歲了,不小了,可不能光吃飯不幹活。


    我聽了哈哈大笑。


    我和妹妹把地麵、牆麵、廚房全部好好打掃了一遍,要不是沒有梯子, 我還想把屋頂擦一遍。


    打掃完以後我就燒了點水,和妹妹坐在桌子旁,邊喝水邊和她講些兒童故事。


    一會外麵傳來開鎖的聲音,我抬頭看了下店裏的鍾表,9點多一點,記著了這個時間。


    進來的是老板娘,老板娘進來看到店裏打掃的這麽幹淨,先是很驚訝,接著是很高興:哎呦,沒想到小五你這麽勤快啊,打掃的真幹淨。


    接著進去廚房,看到廚具被我擦得發光。轉身出來說:你們還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們買包子吃去。


    我連忙說:嬸子不用買,我們不餓。


    老板娘沒有迴頭,直接擺擺手走出去了。


    一會老板過來了,喊我一塊出去把買的菜肉拿進來。等他進來才仔細看了下屋裏,嘴裏發出“嘖嘖”的聲音:沒想到小五你這麽勤快啊。正說著老板娘進來了,給我妹妹一人一個大包子。也跟著老板對我一頓誇。


    我和妹妹吃完包子,就幫著老板娘摘菜,老板拿個大罐頭瓶子泡上茶葉,美滋滋的抽著煙,有一搭沒一搭和我閑聊,有時老板娘也插兩句。我看菜摘的快差不多了,就提桶水去飯店外麵擦玻璃,妹妹也連忙跟著出來,她還小,有點認生。


    就這樣我和妹妹留在了飯店,自從我來了以後,把老板、老板娘解放出來了,摘菜、切菜、上菜、打掃衛生、收拾桌子、刷盤子洗碗,都是我在做,妹妹也會給我幫幫忙。老板就是顛個勺,老板娘更輕鬆,就是收個錢。


    我每天熱情的對待每一位顧客,手腳麻利,幹淨利索。顧客都挺喜歡我。


    老板和老板娘也誇獎我,還給我妹妹買了套衣服,自從我們來了以後店裏生意好了不少。


    熟悉後,我知道老板老板娘有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在縣城上高中,閨女在上初中,住校,也是兩周迴家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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