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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酆都大帝與玉帝達成協議,然後,然後關於這個傳說竟然戛然而止,即便前麵殘缺不全的部分也隻流傳於地府一部分高中層,廣大基層根本聞所未聞。


    甄燕呷一口酒,小小一口含在口中,初入口的甘甜有了醇厚。


    “你想真正了解地府曆史嗎?”夏悠熵問。


    甄燕看著酒底,輕聲迴答:“我承認,你是強者,應該也是智者……曆史能解決我眼前困境嗎?”


    “你以為的困境是什麽?”夏悠熵放下茶盞。


    “比如,我現在隻想更好完成閻羅王職責,隻想能讓侄女甄尚霏幸福成長,還有……還有找到甄尚憫,甚至都不知道這是否一個陷阱。”甄燕聲音苦澀,想要苦笑,發現都做不到。


    “你都不知道是否陷阱,那為什麽還要去做?”


    “你告訴我,尚憫真的在活山……遭受折磨嗎?還有,真的需要後羿神弓嗎?”甄燕將茶盞猛然放下,因為用力,酒水撒出一片。


    “你覺得呢?”夏悠熵反問。


    甄燕皺眉,感到困惑,莫名其妙的的會晤,莫名其妙的對飲,莫名其妙的談什麽地府曆史……


    我是真的清醒,還是夢中?


    “真相,不是來自於真實,而是來自於需要。你需要的就是真相。信仰,是欲望的內在表現,你需要什麽,信仰便是什麽。當你行善的時候,必然也會對一部分人行惡。行惡的時候,會對一部分人行善。對立而又統一。”夏悠熵語氣平淡。


    還不待甄燕開口,夏悠熵補充:“平凡的人如此,偉人亦如此。”


    甄燕眼睛一點點睜大,有一種光迸發出熾烈,那是心靈的光。


    甄燕笑了:“如果說你和地府無淵源,我不信。”


    “我隻想做一個實驗,類似實驗在許多平行空間做過,失敗居多。有沒有那麽一天,能夠削弱階級的分化,盡可能縮小差別。”甄燕覺得對方在笑,雖然不可能真看到。


    “為什麽選我。”甄燕毫不客氣的問。


    “你覺得自己是個偉大的人嗎?”


    這個問題,甄燕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


    “你現在已經是閻羅王,無論實際處境如何,處於這樣一個位置,想做出什麽樣的成就,應該不難迴答。”


    “七分私,三分公?自己吃肉,不能讓大夥連肉骨頭都啃不上。”


    “啪……”空氣中傳來幾下清脆掌聲,:“很好,你很直率,你是我喜歡的人。”夏悠熵語氣中透出歡快。


    “你覺得,讓大夥啃上肉骨頭,是你賜予的恩惠嗎?”


    甄燕苦笑,嘴角咧得有些難看:“你把這當做恩惠?坦白的講:我不覺得。”


    “好。你是我挑選的目標。”夏悠熵語氣變得堅定:“阻隔彼此溝通的最大障礙是:戒備。你具有共情,坐上如今的位置,心中依然有悲憫心,已經不易。”


    “說吧,你究竟要我做什麽?”甄燕同樣語氣堅定。


    “達成同盟嗎?”夏悠熵反問,鬥笠左右晃動像是搖頭:“不,我說過是在做實驗,在這個平行空間的曆史上,不是有過許多實驗嗎?叫什麽‘空想主義’?”


    夏悠熵接著補充:“同樣是讓大夥啃上肉骨頭,是你安撫的手段,還是真心給予,有著本質不同。如果隻是安撫,終會慢慢縮減,各種巧立名目,縮減數量、或是改變質量……而真心給予,不會縮減數量,也不會改變質量,甚至還會一點點增加數量……”


    甄燕明白了,可還是不解:“我似乎不是最好的目標吧?你應該可以在三界挑選到更合適人選?”


    “不,你具有不錯的基礎,可又不夠強,如果不努力,位置說實話並不牢固,起碼在十殿閻王裏是最薄弱環節。同時,有不錯的同理心,那片柔軟也是我看重的原因。看過《百萬英鎊》嗎?你總比那個窮困潦倒的辦事員要強。”夏悠熵的話,給人一種一半蠱惑,一半嘲諷感覺。


    甄燕是真的無語,有挫敗感,但並無憤怒感,對方說的大體是實情,為什麽要對實情感到憤怒呢?


    “你說的是實話,我無法辯駁。”甄燕老老實實迴答。


    “很好。”夏悠熵似乎是真的滿意,:“你真的有當偉人潛質,有不錯的坦蕩心胸。願意接受實話,便有了成功可能。”


    “我的確和地府有淵源,比你想象的更深。做實驗,同樣是真,優先從地府挑人選,不行才是天庭、人界。我會一點點提供資源給你,有人才也有物質……不會直接提供法力,雖然那比核彈的威力大上不知多少倍,可那樣的遊戲就太無趣。”鬥笠一上一下,如此幾次,是在點頭。


    “或許,哪天,是有我主導遊戲規則。”甄燕語氣平淡。


    “我真心期待那一天,我親自挑選的目標,隻有意誌堅定,能力出眾,越來越強才是正理,否則最大的失敗恰是我自己,不是嗎?”麵對甄燕態度,夏悠熵反倒很滿意。


    夏悠熵不是挑選傀儡,而是培養偉人,偉人萬中無一,傀儡一抓一大把。


    “好。既然達成初步共識。我要好好和你商討。”


    “第一,你的侄子甄尚憫真的在活山受苦,也的確需要後羿神弓才能解救。第二,你必須更好了解地府曆史,是有英雄傳承的,忽視曾經的輝煌和大無畏,你終究走不遠。因此我建議你找到斷陽穀,有武王伐紂時,那些鬼兵鬼將英雄的埋葬地。你要建立紀念日,不能忘記英雄。哪怕隻是為了親朋犧牲,同樣是英雄。第三,你要改善廣大基層公務人員的待遇,也千萬安置好依附於、居住在地府的各界異族,先從自己管轄區做起。這是你得到來自廣大基層支持的大好良機。第四,地府要團結,十殿本是一家,不要被天庭一味瓦解、破壞,不團結是天庭最樂意看到的。親者痛仇者快的傻事要終止。可以嚐試先從建立一種地府新形式的聯盟開始,比如聯席指揮部、聯席參謀部、聯席輪值……具體職位是什麽,不是太重要,加強十殿的團結為先。不要一味爭當老大,酆都大帝不僅僅是無上地位,更是榮譽和責任。當前是不能恢複的。”夏悠熵每說一條,甄燕眼睛就睜大一分,心中很是感佩。


    “第五,要好好培養下一代,可以成立一些掩人耳目的組織,好好培養一些年輕人,沒有接班人,同樣無法走遠。其實,你的侄女甄尚霏就是好苗子,以後會明白的。組織不要一味求大,也不要一開始就暴露意圖,名稱可以很具體,先從執行一些小的外派任務開始。這都是自由掌握,根據實際情況,你自己斟酌把握。第六,保持同理心,善待別人,你的真心,大家會知道。聽其言觀其行嘛。……其實,你未來的路很漫長,要做的也不止這些,但一時說多了,對當前並無意義。我會在恰當時機,再度與你重逢。”夏悠熵聲音輕柔,但把甄燕盤踞在心中的長久困惑解答了大半,心中真的暢快不少。


    真是不虛此行啊。


    與天庭的較量,才剛剛真正開始。


    甄燕看到了光,走多遠?路就在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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