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聽,眼中的眼淚水往外滾的就越發的兇了。


    「圓圓膽子素來就小,祠堂裏那樣陰森森的地方,又陰冷,讓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跪上一夜,可還得了?不成,我得求老太太開恩去。不然就讓我這個做娘的去替她跪也成。」


    葉明齊此時也紅在雙眼在旁邊說著:「我是個男子,什麽都不怕的。我去替圓圓跪一夜祠堂。」


    「胡鬧。」葉賢嘉轉頭嗬斥了葉明齊一眼,「明兒你還要早起去翰林院應卯,今兒跪了一夜,明日你還去不去翰林院當差了?」


    「可那也不能讓圓圓一個人在祠堂跪著啊。」葉明齊急道,「她這樣的一個小姑娘,跪在那裏,不說身子受不受得了,嚇也要嚇死了。」


    「不要在這裏危言聳聽,嚇到你娘。」葉賢嘉又嗬斥了葉明齊一聲,隨後又轉頭對著薛氏溫聲的說道,「其實圓圓跪祠堂的這事,原還是一開始沒到鍾翠堂的時候我對她提議的。」


    隨後他又將自己在路上和葉明月說的那一番話也對薛氏說了。


    薛氏聽了,一時眼中的眼淚水滾的就更厲害了。


    她就問著葉賢嘉:「圓圓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這個做爹爹的,竟然這樣攛掇自己的親閨女自己要求去跪祠堂?倘若將我圓圓的一雙膝蓋跪壞了,跪癱了怎麽辦?我好好兒的一個女兒,就這樣平白無故的讓你們給禍害壞了嗎?」


    說到後來,薛氏仿似就已經看到了葉明月膝蓋跪壞了,跪癱了的模樣一般,一雙眼都紅了起來,還伸了手,不管不顧的去揪著葉賢嘉的衣襟。


    葉賢嘉任由著她揪,口中還得溫聲的安撫著她:「哪裏那麽容易的就跪壞膝蓋呢?早先我已是吩咐了黃鸝迴去拿了一雙護膝,又拿了一件衣裳,又囑咐著她一定要寸步不離的陪在圓圓身邊。且夏日的夜原就不長,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過去了,你且安心在這等著圓圓迴來就好了。」


    但薛氏依然還是不依,隻是一口一聲兒的哭著我的心肝兒肉,又鬧著要去祠堂那裏陪葉明月,隻說她們娘兒兩個一起在那裏跪上一晚上。


    偏生葉明齊在旁邊不僅不勸阻,還義憤填膺的說著他也要一塊兒去跪。


    最後葉賢嘉沒法子了,也隻能正色喝叫了一聲:「都給我住口。」


    葉賢嘉這個人,溫和起來的時候是真溫和,可要是脾氣真的上來了,那瞧著也是很嚇人的。


    當下薛氏和葉明齊就被他這一嗓子給震懾住了,齊齊的停了聲,再也不敢說什麽了。


    葉賢嘉目光望望薛氏,又望望葉明齊,末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著:「你們兩個,說起來還沒有圓圓懂事呢。」


    頓了頓,他複又說著:「我這個做父親的,又哪裏舍得讓自己的女兒去跪一夜的祠堂?隻是有什麽法子呢?我不是老太太生的,她原就不喜我,更何況現下又是咱們二房一枝獨秀,大方三房不成氣候,老太太心裏早就不舒服了,巴不得的就要找了個什麽由頭來打壓咱們。今日這事我和圓圓若不是這樣服軟了,主動的求著責罰,難不成真由著老太太給圓圓頭上加了一個不尊師重道,不孝不悌的名頭?這要是傳了出去,往後圓圓還有什麽名聲?又有哪個好人家的子弟會來求娶她?再有我和齊兒的宦途也要受影響。所以沒有法子,隻能暫且委屈圓圓了。」


    「就算是這樣,可是圓圓還這樣的小,換了個什麽樣的處罰法子不成?非要去跪祠堂?那樣陰森的地方,跪久了,對她也不好。」薛氏隻要一想起葉明月一個人孤零零的跪在祠堂裏麵,前麵擺了那樣多黑漆漆的祖宗牌位,她就難受的隻覺得心裏有一把刀子在戳著她一般。


    葉賢嘉聞言,便說道:「圓圓哪裏就會嬌弱到這個地步呢?且說起來她也不小了,都快要十四歲的人了。」


    頓了頓,他又說著:「其實我讓她去跪祠堂,也確實是有讓她反思的意思。圓圓這孩子,固然是個聰明的,但太聰明了,就容易冷酷剛強。像今日錢夫子的這事,原也不是什麽大事,又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她贏了也就是,何必又要得了理兒就如此的咄咄逼人不放手,非要人家兌現自己隨口許下的諾言?連聖人都說了,不能容人者無親,無親者盡人。需知關鍵時刻放人一把,那也是給自己留了後路。」


    說到這裏,他又看向葉明齊:「官場上也是一樣的道理。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樣旁人心中感激你,你往後就多了一個對你死心塌地的朋友,豈不是比多一個敵人好?但若是你真的容不下誰了,那務必就要一擊即中,讓他從此再也無翻身的機會來對付你。否則隻是一些小打小鬧,傷不了人家根本,這樣若是他往後得了勢,反而還會報複於你。這點你也要記住了。」


    葉明齊點了點頭,恭順的說著:「兒子受教了。」


    葉賢嘉見他聽了進去,隻欣慰的摸了摸下頜的幾縷胡須。隨後他又轉頭來說著薛氏:「我剛剛說的這些個話,明日你也要一個字不漏的對圓圓說一遍,讓她曉得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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