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雲嵐迴到辦公室,心裏悵然若失。


    平時的宋天朗雖然冷漠,但是不像剛剛那般冰冷,像是冬日裏刺骨的井水,當頭澆滅了她熾熱的心。


    下班時,員工們飛也似地離開辦公室。


    因為宋天朗和唐雲嵐的辦公室在一條過道上,宋天朗的辦公室在最裏麵,上下班會經過唐雲嵐的辦公室。今晚,唐雲嵐注意到宋天朗還沒有離開。


    等辦公大廳的燈都關了,唐雲嵐特意走出來,去了趟洗手間,順便看了一圈,確定大家都走了,發現唯獨宋天朗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光從門縫中漏出來一點點亮光。他辦公室的門緊閉著,唐雲嵐無從知曉宋天朗在忙些什麽。


    唐雲嵐迴到辦公室,盯著電腦裏密密麻麻的表格,可是心思早已不在工作上。


    她不時看表,等到了八點,發現宋天朗還沒有離開。


    平常宋天朗會出去應酬,或者約會,而且現在濱城的項目也已正常推進,她推斷宋天朗應該沒有什麽特別需要忙的。


    按捺不住好奇,而且這也是唐雲嵐為數不多能和宋天朗獨處的時刻,她喝了口檸檬薑茶,潤了潤嗓子,又理了理頭發,補好了妝容,敲響了宋天朗辦公室的門。


    “進。”


    “宋先生,您還在忙?”


    宋天朗麵色冷峻,左臂搭在座椅扶手上,修長的手指夾著煙,一縷細細的煙霧在燃著的香煙盡頭向上蜿蜒,“嗯,還有點事。”


    除了今天,唐雲嵐還未見到過宋天朗抽煙的樣子,比平時多了幾分慵懶和疏離的氣息,這讓她欲罷不能,為之心動,“需不需要幫您買點吃的?”


    宋天朗向前躬身,在煙灰缸裏掐滅了煙頭,“不用了,你怎麽還不下班?”


    “反正迴家也是一個人。”唐雲嵐展露了一個開朗的笑顏,然後她又指了指煙灰缸,裏麵的煙頭多得馬上要冒出來,“宋先生,注意身體。”


    “謝謝。”


    唐雲嵐預想的對話沒有繼續,顯然宋天朗沒有閑聊的意願,這讓她剛剛攢滿的勇氣瞬間泄了氣,像是重重的拳頭打在了一堆棉花上。


    她腦海裏又閃過上次表白失敗的經曆,如果不是那次衝動,現在還能像最開始那樣,給宋天朗買晚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他拒之千裏之外。


    這多少讓她有些懊惱自己的沉不住氣,隻得努力揚了揚剛剛放下的嘴角,“我先去忙了。”


    宋天朗抬頭看了眼唐雲嵐,客氣道,“下班吧,明天再忙。”


    唐雲嵐也不好繼續閑聊下去,輕輕“嗯”了一聲,然後走迴自己辦公室。


    可是她仍然不願意迴家,辦公室難得的靜謐,還有屬於她的難得的兩個人的時光,她想再等等,即使像暴雨夜在海邊生起火焰一般徒勞沒有希望,她也想等待一個奇跡。


    宋天朗不知道該做點什麽,隻是無意識地抽煙,剛剛被唐雲嵐提醒,他才反應過來,細細盯著煙灰缸,深棕色的焦油和黑灰色灰燼堆積在透明煙灰缸底,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抽了那麽多支。


    現在的狀態,讓他想起若晴剛離開他的那段日子,他也總是茫然地抽煙。


    剛剛伽華又發消息問他什麽時候迴家,他借口有工作要處理隨便搪塞過去。雖然他也很想迴家見伽華,可是卻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薛嬸晚上做了可口的飯菜,可是伽華吃不下,隻是喝了碗海鮮湯,就去了書房。


    傭人每天都會整理書房,屋內幹淨整潔,舊書氣息混雜著清新的橙花香氣,妄圖安撫伽華焦灼的心靈。


    伽華走到書桌前,腦海裏是宋天朗坐在這裏辦公的模樣,時而冷峻嚴肅的神情,時而轉頭看向自己的溫暖笑容。


    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麵前的電腦屏幕映出了她的麵容,還有她不自覺皺起的眉頭。


    她的視線從電腦屏幕轉到書桌左側擺放的水晶球音樂盒,是上次宋天朗從加拿大帶迴來的禮物。


    她拿起水晶球音樂盒,扭動了底部音樂開關,看著水晶球內雪花飛舞,伴著悠揚的音樂,想著宋天朗曾說帶她一起去加拿大看雪山。


    水晶球右邊擺的是他們的合影,是她和宋天朗去空境山爬山那天拍的,她又看了眼手機上的那個“惜福”掛件。


    她想好好珍惜與宋天朗的緣分,可是有些事,卻是她一個人無法左右的。


    不迴家,沒有應酬,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裏,酒吧也變得索然無味。


    幸好厲俊峰的電話拯救了茫然的他,“天朗,在哪呢?”


    “怎麽了?”


    “不忙的話,來我這吃宵夜吧,叫伽華一起。”


    旁邊是厲俊峰兒子開朗的聲音,“天朗叔叔,我想你了。”


    還有他女兒甜甜糯糯的聲音,“天朗叔叔,我也想你了,還有漂亮阿姨,記得帶漂亮阿姨一起來!”


    宋天朗如釋重負,臉上展露出久違的笑容,“好。”


    掛了電話,他長舒一口氣,撥通了伽華的電話,“晚上去俊峰家吃宵夜,一起去吧。”


    伽華還在懶散地趴在書桌上看水晶球發呆,看到宋天朗打來的電話,臉上瞬間有了笑容,立刻坐直身子答道,“好。”


    “我讓司機送你,我們直接在他公寓樓下見。”


    “嗯。”


    伽華一掃心頭的陰霾,宋天朗的主動對她來說是一個好的信號,最起碼他沒有想方設法地躲避自己。


    她穿了純白t恤,搭配黑色西裝中褲,化了個淡妝,將頭發披散開來,搭配利落幹練又不失柔美。


    臨出臥室前,她又噴了噴宋天朗曾說喜歡那款柚子味香水,隨後心滿意足地坐上車。


    上次和厲俊峰他們一家聚會,伽華很喜歡兩個小朋友,他們也很喜歡伽華,還透露了自己最喜歡的吃的那家巧克力。


    伽華特意讓司機先去巧克力店,然後再趕往他們的住所。


    約莫半小時,車子抵達一處高級公寓樓下,宋天朗的車子已經停在一邊。


    宋天朗看到伽華下了車,朝自己的車子走來,心裏閃過一絲落寞。


    夜晚的她猶如一顆星子,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天朗。”伽華敲了敲玻璃窗,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宋天朗左手攥緊拳頭,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下了車。


    迎接宋天朗的是伽華身上的柚子香水氣味和迷人的笑容,可是這一切在他看來,是那麽讓人揪心。


    伽華身上的香水,正是他曾經說喜歡她噴的那一款香水。


    她的愛意總是散落在點滴細節間,他一定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異常,而這多少讓他心疼,難道她對從前的愛人,也是這般體貼?


    一想到這,他的嫉妒又從心底竄了起來,讓他無法平靜下來好好麵對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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