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世事哪能盡如人意,不是他想怎樣就能怎樣,故而時時刻刻提防著,不讓外鄉客有機可乘。


    而眼前一身傷的錦衣男子正是他防範的對象,以他多吃了幾年米的閱曆來看,此人絕非池中之物,光看他無形中流露出的淩厲氣勢,便可知他非一般人。


    雖然不清楚這人的來曆,隻猜測其出身不凡,可手上肯定沾過人命,為數還不少,那渾身的煞氣衝天,隱隱有血腥之氣。


    「爹,不許取笑我,不然我不理你喔!」顧喜兒跺了跺腳,擺出小女兒家的嬌態,對著親爹撒嬌。


    「哎呀!不能不理爹,你可是爹的心肝肉,一日不見就想得慌。」顧裏正話中有話,但這暗示不是說給女兒聽,而是告誡某人不要有非分之想,傷好了就走。


    「爹,你今天沒事做嗎?」顧喜兒挑眉。


    不用去巡巡田地,看看今年的莊稼,為三村村民調解調解一下小打小鬧?


    聽到女兒明著趕人,顧裏正有女兒胳膊肘向外拐的心酸。「這位公子,你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沒法告訴女兒外麵的男人全是狼,吃人從不嘴軟,隻能心裏發酸的將矛頭對向外人,一點也不掩飾他對外來者的不喜,希望他識趣點自己離開。


    隻是不等牧司默啟唇告辭,胳膊肘往外拐的顧喜兒就先一步留人,還略帶不快的瞪了親爹一眼。「爹,我的病人我說了算,我沒說他好全之前他就好不了,你別老攔著我給人治病,我學醫多年,總要讓我有練手的機會。」


    若非擔心太過驚世駭俗,嚇壞一堆中規中矩的大夫,她早拿出一年前打造好的手術用具開膛剖腹,給他們上一堂血淋淋的外科解剖課。


    顧喜兒是婦產科醫生,上產台接生或剖腹產手術是家常便飯,加上她打小就是在手術台旁長大的,十歲不到便被父母叔伯們拎到手術室旁的觀察間,看他們為病人動手術,以便她從中學習高超的手法,有利於她日後的全麵性發展。


    為了栽培出一名天才外科醫生,他們不遺餘力,不允許家族成員中有一個不在人手一刀的外科或腫瘤科,以求延續外科醫生世家的神話版圖。


    在人人一把手術刀的環境中成長,她要是說不會開刀絕對沒人會相信,何況她在婦產科也動過手術,在業界小有名聲,在其他醫學領域上也絕非泛泛之輩,她骨子裏就流著顧氏聖手的血液。


    練手……牧司默眼角抽了一下,他沉默不語,有如深潭般的眼中卻多了一抹深思。


    她真的是大夫吧?


    「爹沒說不讓你在他身上試藥,不過男女獨處總是不好,爹得為你的以後著想。」顧裏正明白表示男女有別,盼著女兒能聽勸,不要對一個來曆不明的外人太過用心。


    試……試藥?牧司默的眼睛閃了閃幽光,心裏暗暗發緊。


    要不是他的傷勢有了明顯好轉,身上的毒也在慢慢減輕,不然他都要懷疑這個言行舉止大剌剌的小村姑撿他迴來是不安好心,把他當成藥人。


    「大夫眼中無男女,我們看到是需要醫治的人,而且他說他要娶我……」


    不等她說完,顧裏正臉色大變。「什麽?」


    這小子、這小子實在目中無人、狂妄自大,他以為說兩句妄語就能騙走他家可愛嬌俏的小女兒嗎?


    「爹,冷靜,你的表情太猙獰了。」會嚇壞村裏的孩子。


    「你叫爹怎麽冷靜得下來!丫丫呀,千萬別相信從男人嘴裏說出的話,他們十句有八句是假話,剩下的兩句是自欺欺人。」他朝牧司默瞪視一眼,意思是我看穿你的本性,少用花言巧語來哄騙我這涉世未深的閨女。


    平白背鍋的牧司默抿緊唇,不發一言的看著眉眼神似的顧氏父女。


    「爹也是男人。」顧喜兒明白天下當爹的都一個樣,不想自家費盡心血養的好白菜被豬拱了。


    「我是你爹,不算在內。」顧裏正振振有詞,努力說服女兒不要輕信於人,長得好看的男人慣於騙人。


    牧司默開口道:「我是男人,一言九鼎。」


    牧家家訓乃是光明磊落,頂天立地,為人當無愧於心,身為牧氏後人,他絕對會嚴格遵守。


    「沒讓你開口就安心養傷,把傷養好了就趕緊迴家,別讓爹娘擔心。」顧裏正沒好氣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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