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她…沒出來。”


    老白:“炎...”


    老白:“對不起…我也處在練功狀態,是屏蔽了外界的...”


    老白連連說了三句,每一句,都是透著隱忍、透著壓抑、透著無盡的不安。


    她問:“我,我媽,我媽,活還是死?”


    這一句,是顫抖著,擠出來的聲音,沒在心裏問。


    ……


    老白:“…...對不起。”


    忽的,周圍的人群內傳來幾陣嘈雜的吵鬧聲。


    “出來了!”


    \/“哎呀天呐,瞅瞅!”


    \/“也不知道能怎麽樣?”


    \/“嘖嘖...親娘嘞...”


    陸沐炎猛地轉頭看去,四樓的火勢已經滅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兩個消防員,抬著一個擔架,有個人型,躺在擔架上,身上蓋著白色的布,露出來的一截手臂都是傷口,上麵還掛著一絲燒焦的衣服。


    旁邊已經站著五六個醫護人員,陸沐炎隻瞥到了一眼,那擔架立刻就抬上了救護車內,剩下的再沒看著。


    “等,等等!”


    她猛地喊過一聲,直直地奔向救護車。


    這邊,救護車旁站著個警察,看著陸沐炎慌張的模樣,伸手攔住,問道:“你好,是402的家人嗎?”


    陸沐炎焦急地看著那車,連連點頭:“是,是是...”


    那警察晃了晃身份證件,又拿著一個錄像的小型攝像頭,嘴邊對著話筒的方向,麵帶擔憂,安撫道:“抱歉,因為爆炸發生的時候,家人距離太近,所以...現在屍體先送去第一人民醫院的太平間,會有專門的人員安排後續,具體起火細節有關部門正在調查,你需要配合我們去一趟警局。”


    麵前的警員一臉擔憂,堅韌的眼中映著陸沐炎早已失了神的眸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道:“小姑娘...你家裏還有別的大人嗎?或者什麽親戚?他們需要去醫院處理相關手續,如果沒有…你配合我們去完警局,會把你送去醫院。”


    爆炸?


    屍體?


    太平間?


    這幾個詞是她不陌生的,電視上都有,可現在,是在說給她聽?


    陸沐炎毫無反應的聽著,可腳下抖得根本不受控。


    老白:“炎。”


    她沒應。


    老白又叫一聲:“炎,找長乘。你一個人處理不來,太…醫院那裏,他可以想辦法。”


    陸沐炎的渾身抖得更厲害了,不知道是受了太大的打擊一時間失了魂,還是因為極度痛苦,話都說不出來。


    老白那股自心底傳來的聲音,從未有過此刻的卑微,祈求道:“炎,至少…先讓你母親體麵的離開。”


    緊接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從小腹那兒緩緩地引著,那股力量很短暫,似乎是拚盡全力一般,隻有絲絲羸弱的體感。


    但就是這樣,她才得以終於稍稍迴過神來。


    她的雙唇打顫,腳底止不住的軟,隻能依托著,被麵前的警員撐著胳膊。


    微弱地擠出聲音:“我、我我我有,我現在我打、打電話。”


    陸沐炎抖著手,撥通了長乘的電話:“乘哥…你,你能來警局一趟嗎...”


    另有兩三個警員衝著人群不斷地揮手,喊道:“現場人員疏散,疏散!目前起火源沒有完全排除其他因素,現場所有人不得逗留!”


    一時間,紛擾吵鬧的人群內,又發出各種聲音,議論紛紛,但也隻得聽話的照做,再往後退了一大部分。可又有一些人不走,也是不能走。


    那幾個人聚在一起,率先開口的是一位老婦:“我家的損失怎麽辦?也不知道能受多大的影響...我現在去哪兒啊?”


    這聲音一出,瞬時間那幾個圍著的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語的,炸了鍋似的,一股腦的湧著說道:


    \/“我家可是貼著牆紙啊!”


    \/“你還說呢,我屋裏還放著結婚的三金,還有壓箱底兒的錢,全炸得不知道哪兒去了!我可是住她家對門!”


    \/“哎呀!別說那個了!這淩晨四點,幸虧跑的及時,不然命都沒了!……”


    \/“還說那些!一群喪良心的,都死人了!......”


    猛然,一位警員向前站了一步,比了個暫停的手勢,喊道:“大家安靜!待具體的起火原因,詳細的排查完後,會給所有受到影響的居民一個滿意的答複!迴不了家的居民可以選擇住賓館或者就近的親朋好友家!現在,凡是受了本次火災爆炸影響的居民,排隊過來簽字,留下聯係方式,等待…...”


    那邊的警員正在指揮著,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後續的工作。


    就在這說話間,陸沐炎被一名警員攙扶著,坐上了另一輛警車,往警察局疾馳而去…...


    …...


    “小炎!”


    警察局內,長乘的身影突然從拐角出現,發型淩亂,麵上帶著匆忙的慌張。


    他快步走向陸沐炎,那警員辦公室內的少女,無助地呆坐著。


    聽到這聲急促地喊叫,陸沐炎迴過神來,看著長乘。


    那失神已久的眼睛終於有了一絲聚焦,依舊打顫著唇,道:“乘哥,你、我、我、你麻煩你,去趟醫院可以嗎我、我媽在在…太、太、”


    長乘一愣,什麽意思?


    一旁的警員走了過來,拍了拍陸沐炎的肩膀,示意她先不要說話,給她遞了一杯水.


    那警員接過陸沐炎的話,繼續道:“你好,是這位小姑娘的家屬吧?”


    他一臉擔憂地看著陸沐炎,又迴過頭來對警員點點頭:“是,你好。”


    那警員手上拿著一個文件夾,道:“是這樣的,建業路小區發生大火,目前疑似煤氣爆炸。現場返迴的資料裏顯示,七號樓二單元402室,一人死亡,女性,43歲。”


    “目前死者已經移交至第一人民醫院太平間,需要家屬去醫院處理後續手續,這位小姑娘還得配合我們繼續填寫筆錄。”


    說完,警員將文件夾轉了過來,示意長乘簽字。


    什,什麽?!


    長乘的心裏瞬間咯噔一下,煤氣爆炸?!


    是小炎的媽媽?


    ..…這麽突然?!


    長乘錯愕地擰過頭看著陸沐炎,隻見她渾身止不住的抖,是肌肉高度緊張導致的不受控製的發抖。麵無表情的樣子,空洞的徹底。


    長乘深擰著眉應聲道:“好的。”


    簽完字後,他一身黑色的棉麻盤扣衫貼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蹲在陸沐炎的椅子旁,緩慢地拍著她的肩膀。


    “小炎…我呢,先去給醫院的人打個電話,讓小寬安排,然後我就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兒陪你,好嗎?”


    長乘的聲音低啞,語氣盡量地溫柔。


    但陸沐炎好似失了魂一樣,沒有任何動作…...


    一旁的警員看著,歎了口氣:“小姑娘,事發突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筆錄還是得做,你隻需要講一講,爆炸發生之前,你做過的所有事情就可以了。”


    “這也是…給你媽媽一個交代,所以,咱們慢慢說,慢慢迴想,我在這兒等你,好嗎?”


    她麵上煞白,沒有任何表情,可那瞳內的絕望早已深邃到極致,額間也早已密布著汗珠。頭發隨意的紮了一個低馬尾,頸部白皙的皮膚上也都胡亂的粘黏著發絲,身上的衣服不能說是濕的,但也隱隱的透著汗漬。


    渾身的顫是壓不住的,無論她怎樣努力,可要說出去的話,一個字兒也發不出來,到了嘴邊的話,全都走了音,她隻得顫著、點著頭迴應。


    長乘深擰著的眉頭又加深幾分,透著一股威壓,隨即站起來,掏出電話,往一旁走了兩步:“小寬,醫院收了一個煤氣爆炸的…的死者。”


    “你去醫院處理一下後續手續,如果警方需要提供死因,能不解剖就不解剖,實在不行需要屍檢再聯係我,如果不需要屍檢,就聯係殯葬,老劉的殯葬規格高,去找他。”


    說完,他掛了電話,又往上翻了翻通訊錄,找到了最新添加的聯係人——昊兒。


    他眸子裏的擔憂劃過幾分危險的懷疑,心下暗暗地深想著:昊兒…與你有關麽…?


    但隻思緒片刻,長乘便立即轉過身來,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陸沐炎的身邊。


    一旁的警員正拿著筆,聽著陸沐炎有些走了音的斷斷續續的陳述:“我、我媽十一點多、給、給我發的消息,我我和她吵架、我沒迴家、我我我就、我自己、我一個人在家附附近的工廠呆著、我我聽到有人喊著火,我去看我、我去看到了、是是我家…...”


    長乘聽著她的話,眸中的疑惑更深幾分:按照小炎的這個時間來推,我剛剛才從昊兒那兒出來,確實和昊兒在一起,化蛇也在,那麽昊兒就沒有辦法抽身做什麽事情,那...是之前就埋下的?


    莫非是故意占用我時間,不讓我發覺異樣?


    會不會有什麽幫手?幫手是誰?


    不對,不對。


    小炎剛剛說是自己待著的,那麽,她迴不迴家都是不可控因素,是怎麽讓她媽媽因為煤氣爆炸死的?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陸沐炎繼續斷斷續續地說著,警員偶爾提問,補充幾點。


    長乘聽著,越發是疑惑了,陸沐炎越說,那少摯的嫌疑就越是沒有,說到後來,長乘自己都覺得難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這...真就是一個普通的煤氣爆炸?就非得在這個節骨眼兒?


    “嘟——嘟——”


    正在這時,長乘的電話響了。


    電話那頭小寬的聲音傳來:“乘總,可以不用完全解剖,已經明確死因了,是煤氣爆炸無疑。後續殯葬事宜正在處理,但….身上有遺物,我想您應該需要知道。”


    長乘聽著,眸內一閃,站起身往外走了幾步,迴道:“嗯,說。”


    突然,陸沐炎站起來,那顫抖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乘哥,我要聽。”


    長乘微微一愣,但陸沐炎麵上的神情從未有如此刻的絕望且認真,當下隻好點點頭,按下了免提鍵,道:“你繼續說吧。”


    小寬也頓了一下,已然知道電話那頭是什麽情況,歎了口氣,繼續道:“一個符,我看了,不了解。但我想…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


    陸沐炎看著手機,愣了一下,眉頭微皺,眸內滿是不解。


    長乘也看了看陸沐炎,同樣不解,便繼續問:“怎麽說?”


    “死者的右手放在口袋內,緊攥著插口。法醫無法強行掰開,要想保存完好,隻能…鋸開…...”


    “鋸開後,發現是一個紅色的布袋,裏麵有一張黃紙,看著像是一個符。”


    小寬說到鋸開的時候,語氣裏滿是不忍,但也隻好硬著頭皮地說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浮世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禿尾巴老陸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禿尾巴老陸並收藏浮世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