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考慮不周,著了他們的道兒,給郎君添亂了...”


    與府中丫鬟辛苦數日做的女工成品被毀,又聽得貼身丫鬟被囚禁,朱鏈怎會淡定,怒急之下便去了府衙,不想卻是正中了對方的陰謀。


    江穆放開朱鏈,用拇指輕輕幫她抹去臉上的淚痕,微微一笑,說道:“你我夫妻一心,何來添亂一說?娘子且說,他們可有讓娘子受委屈?”


    “並無。”


    朱鏈搖搖頭,臉上依舊端著愧色:“全因妾身,讓郎君再添惡名,也不在父皇知曉後,會如何懲罰郎君...”


    今日過後,定王的名聲必會傳遍整個京城,畢竟這個時代大家沒有太多的娛樂活動,傳小話便是最大的樂趣,傳到趙佶耳中是必然。


    江穆再次將朱鏈攬入懷中,並輕輕撫其後背,“娘子勿憂,惡名也好,父皇的懲罰也罷,皆在預想之內,為夫自有破解之法!”


    惡名,或許不見得全是,尤其是給朱勔扣了“淩駕皇權”的帽子。而趙佶那邊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整日沉迷於書法、作畫、去紫霄宮與郭京論道,哪裏還顧得管自己。


    又安慰朱鏈幾句,她才放下心來,不再內疚,心中對江穆的愛戀自然也變得更加濃烈。


    便在當晚,江穆還是沒能抵住溫柔鄉的誘惑,終是圓了新婚當夜未盡之事,兩人皆是初嚐禁果的年齡,一發便不可收拾,隻可惜春宵苦短.....


    因有把柄被抓住,朱勔第二日便破了此案,親自將十倍的賠償銀兩送來定王府,希望能得到江穆的那個賬本。


    結果顯而易見,江穆都沒有哪裏拿的出來,不過也是保證不會抓住此事不放,朱勔也知道讓江穆銷毀證據無望,隻保證此類事以後絕不會發生,由此,小姝盤的那家店鋪便重新開業,雖然都宣稱這隻是定王府的一個丫鬟拿著定王妃給的賞賜置辦的,但大家更願意相信,這就是定王府開的,據說裏麵許多女兒家的玩意,都是定王妃親自製作的,因此格外火熱.....


    又是一場暴雨席卷東京城,大雨滂潑,猶如黃河之水於雲中倒灌,傾盆灑下,仿佛要淹沒一切。


    定王府,後院校武場。


    江穆一席平常黑色公子袍,麵無表情地站在場地中間,任憑雨水淋濕了全身,長福站在他的身旁,亦是如此...


    距離正午還有半個時辰時,終於有兩道身影從通往前院的迴廊處出現。


    其中一人是劉琦,相比於前兩日,他身上的氣質似乎有所變化。而另一位則是吳青,兩人見大雨滂沱,便想在廊中等待,卻忽地看見校武場中央有兩道人影,待仔細確認後,二人心中不由一驚,那不是殿下和長富官家麽?


    二人互相對視一眼後,忙從廊中跑出,來到了江穆麵前,齊身跪下:“拜見殿下,吾等來遲,罪也!懇請殿下責罰”


    江穆看了二人一眼,抬手虛扶:“約期未過,何言遲來,起來吧!”


    “謝殿下寬厚!”


    劉琦、吳青二人站起身,自不會再迴到廊下躲雨,不過片刻,甲胄便被雨水浸濕。


    而緊隨劉、吳兩人到來不久,其他王府護衛也跟著到來,見到定王殿下帶頭在雨中等待,無不心驚,忙跑來請罪。


    這個時代有沒有鍾表,江穆估計時間還沒到正午,自然不會難為他們,隻讓他們列隊等待。


    又過了片刻,長福靠近他耳邊說道:“公子,時辰已過,除了張衝,允興二人未到,其餘全都到場...”


    自從亢龍村之事過後,江穆便讓長福稱唿自己為公子,以免以後再出去時順嘴叫錯。


    江穆看了一眼麵前站著的十人,道:“本王言早約期,爾等準時到來,本王心甚慰,剩餘二人,本王在等一個時辰,一個時辰若還不到來,是為失期!”


    “吾等謹聽殿下教諭!”眾軍漢大聲言道。


    “所有人,繞場兩迴,可有為難?”


    “迴殿下,並無!”


    他們是禁軍出身,是武將,大宋重文輕武,出了名的看不起武將。而今王爺千金之軀,竟能陪著一起淋雨,他們還有何臉麵言退?


    正所為士為知己者死,他們當中多數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為定王效死命...


    校場側邊的小樓裏,朱鏈一臉心疼的看著這一切。


    “王妃為何不勸勸殿下?”小姝站在一旁不解道,少女心思單純,之前不好的事兒早就忘得幹淨,又恢複了原來天真的模樣。


    “唉,並非我不勸,而是郎君他心思沉重...”


    朱鏈歎了一口氣:“我定王府雖如今看起來相安無事,可真實的處境隻有郎君自己知道,我既不能與他解憂,便不該再阻礙他。”


    小姝雖有心關切,卻也不好繼續多言,隻是小腦袋裏依舊不明白,堂堂皇子,為何要陪著護衛一起淋雨,而自家王妃也是,既不多勸,隻在背後默默心疼...


    校武場,兩圈而已,十位軍漢皆有修為在身,自是沒感覺太累。


    “自入府以來,殿下從未虧待我等,而今更是與我等同甘共苦,諸位,不如我們再跑十迴如何?”


    劉琦本是府中的護衛統領,大聲說道。


    “劉統領此言不錯,吾附議!”


    “可,吾也附議...”


    江穆將剛想說的話又咽了迴去,有些哭笑不得,本不想再淋雨,看來也不得不繼續了,不過他心中還是很欣慰的,至少自己這場雨沒有白淋。


    等他們跑完五圈過後,雨已經停了。


    “啟稟殿下,吾等接下來要如何?”


    這次倒不是之前那般輕鬆了,除了劉琦外,其餘人皆是氣喘籲籲,不過饒是如此,也都站的筆直。


    江穆看著眾人道:“今後難免會雨中訓練,望汝等能如今日一般,即日起,卯時集合,由張忠張教頭訓練汝等,辰時進餐,酉時結束訓練,晚間進食後再跟隨本王作學識字至亥時。”


    早晨上午六點至下午六點,除去吃飯休息時間,大約有八個小時,這也是和張忠一起製定的。


    “殿下,末將有一問。”劉琦說道。


    “講!”


    “按照殿下所言,我等可是一日三餐?”


    江穆點頭:“沒錯,一日三餐,且皆由定王府開支,每餐每人至少肉半斤,米麵管足!”


    此言一出,十人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直到江穆又將話重複了一遍,他們才確信,不由得發出興奮地呐喊。


    這並不奇怪,甭說一日三餐,就說這頓頓有肉,都夠他們開心的了,要知道就算是富庶人家,也不敢說頓頓吃肉,而且還米麵管足。


    “殿下給予我等如此餐食,我等必定好好訓練,為殿下肝腦塗地!”有人激動之下,立馬跪下保證。


    “沒錯,為殿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俺也一樣...”


    江穆很是滿意,不過心中也有了緊迫感,大餅畫出去了,得想些法子賺錢了,不能全靠這朱鏈,自己隻想著修煉...


    “呦,大家怎麽來的這麽早啊,”


    正在此時,忽然有一個道和諧的聲音傳來,順著這道吊兒郎當的聲音看去,隻見是張衝、允興二人,正勾肩搭背地從遠處走來,或許是被擋住了,他二人並未發現自己。


    “蠢貨!還不快來向殿下行禮認錯!”劉琦當即喝道。


    “嗬嗬,劉統領長開什麽玩笑,這麽大的雨,殿下怎麽會來這汙糟之地,我說你們不會是一直在這淋雨等待吧?哈哈哈!”


    劉琦身為府中的護衛統領,自認為這是自己的錯,忙朝江穆跪下道:“殿下,都怪末將平日太過放縱,以至於讓他們沒了時間觀念,還請殿下責罰...”


    江穆揮了揮手,讓劉琦起身,隨後從中走出。


    張衝本還想再說,但見江穆真的出現後,立馬噗通跪倒在地,“殿下恕罪,小的平時口無遮攔慣了...”


    允興也立馬跪下,頭埋在地上道:“小的來遲,還望殿下恕罪。”


    江穆麵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你二人以為,正午是何時間?”


    兩人唯唯諾諾,不敢作答。


    “劉琦!軍中對失期不至者,作何處罰?”


    劉琦有些猶豫,禁軍軍紀嚴明,失期不至者斬...


    但見江穆看向自己,他還是咬了咬牙:“迴殿下,斬!”


    大宋對文官寬鬆,但對武將,可就是另一番了態度了。


    若說是以前的定王,張衝、允興二人或許還不會這麽害怕,但今日明顯不同往昔,殿下當日的改變,兩人可是見過的,絲毫不懷疑其果決,當即嚇得是魂不附體,忙在地上叩頭,求江穆能繞他二人性命。


    “殿下,念在二人初犯,且這麽多年在王府也是勤勤懇懇,無有錯失,懇請殿下恩典,繞二人性命。”劉琦為兩人求情道。


    江穆看著兩人,“爾等乃本王親衛,待本王得勢後,皆是親信,要委以重任。本王問,若是有一天金人打來,圍住東京城,本王能指望爾等否?”


    “殿下,實在是因為雨勢太過,吾等以為...”王衝還想狡辯,卻被江穆出聲打住:“算了,不必多言,本王也不傻,隻是我定王府容不下兩位,去庫銀領了錢財,離開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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