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應允,沈知念撥給顧媛安,對方接得很快。


    “顧小姐,抱歉這時候打擾您。”沈知念客氣禮貌地道歉:“今晚的晚餐安排在西岸小食,您方便嗎?”


    顧媛安稍稍停頓,擺手示意傭人後退,打開免提走向衣帽間,挑選著晚上的衣服,語氣悠然:“沈小姐,憬川今晚有家宴,你不知道嗎?”


    聽到意料之外的答案,沈知念急忙去翻日程本,沒有哪一條記錄過。


    顧媛安倒是十分善解人意,淡笑著:“不過我還是很感謝沈秘書記著我。”


    “抱歉給顧小姐添麻煩了。”沈知念尷尬地掛斷電話,相當難堪。


    剛才的對話陸憬川一字不落地聽在耳裏,卻巋然不動地處理著手裏的事務,半瞥眼神都沒分出去。


    沈知念走到他桌前站定,垂眸盯著他:“陸總,你早就知道了,是故意看我出醜嗎?”


    “你過問我了嗎?不是你擅自決定要約晚餐?”陸憬川悠悠反問。


    沈知念一個字都反駁不了,生著悶氣處理下一件:“這個合同有些地方還需要商榷……”


    手機鈴聲乍然響起,“母親”兩個字相當晃眼。


    陸憬川並不避諱沈知念,當著她的麵接起來:“媽,怎麽了?”


    那頭不知說了什麽,他眉頭微蹙:“我還有公事沒做完。”


    片刻後,他妥協:“好吧。”


    掛斷電話,陸憬川徑直起身,拿上外套,順嘴吩咐沈知念:“走吧。”


    “走哪裏?”


    “迴陸家。”


    “我去幹什麽?不是你的家宴嗎?”沈知念一副他瘋了的表情。


    陸憬川麵不改色地往外走,示意她拿上合同:“今天的工作要做完。”


    這份合同確實也耽誤了幾天,不能再拖了。


    沈知念歎口氣,拿上文件緊趕慢趕地跟上他。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陸憬川家宴的時候跟他過來,以前來都是向陸夫人匯報工作,短暫地在客廳待個幾分鍾就離開,從不知道陸家餐廳什麽樣。


    門口的傭人恭敬地迎接他進門,對沈知念也客客氣氣的。


    沈知念熟練地走到客廳沙發處,拿出文件打算速戰速決,才拐過彎直接愣在原地,陸夫人和陸延正有說有笑。


    她猝不及防和他們對上視線,略顯尷尬,強作鎮定地打招唿:“陸夫人,小……陸總。”


    中途換了口風,雖然聽上去沒差。


    陸夫人對沈知念相當放心信任,衝她招手:“剛才還在和阿延說起你,你就來了。”


    沈知念不得不走過去,站在離陸夫人一米遠的地方,保持著禮貌的笑容:“難為陸夫人掛念我,我是來向陸總確認合同,確認完了就走。”


    “誒,走什麽,正好一起吃飯。”陸夫人拉住她的手留人:“你這麽多年勤勤懇懇地也為陸家做了不少事,一頓飯沒什麽大不了。”


    一頓飯確實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這是陸家家宴啊,她留在這裏做什麽?


    沈知念瘋狂腹誹著,絞盡腦汁想找借口離開。


    一旁的陸延看出她的心思,惡劣的壞心眼冒出來,順著陸夫人的話:“也不是正式的吃飯,大家都認識,沈小姐不用拘謹。”


    一個兩個都在勸,沈知念逐漸為難起來,下意識看向陸憬川。


    後麵陸憬川從電腦前抬頭看過來,語氣淡漠:“媽和陸延兩個人的麵子都不夠留下你嗎?”


    這話都說出來了,沈知念自然推脫不了,點頭答應。


    “離吃飯還有半小時,你可以先去處理公務。”陸夫人頷首示意她去陸憬川那邊。


    客廳相隔不大,即便沈知念坐在陸憬川身邊,也能聽到陸夫人和陸延的交談。


    陸延盯著沈知念流暢溫柔的側臉,用剛好的音調問陸夫人:“媽,我聽說沈小姐也是單身,您給憬川安排了那麽多相親,怎麽不給沈小姐也安排一下?”


    經他提醒,陸夫人若有所思地點頭,似乎真的考慮起來。


    陸延意有所指地問:“說起來媽您都沒有想過給憬川沈小姐撮合一把嗎?”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陸憬川和沈知念同時慢下動作,看似眼神還停留在各自的工作上,耳朵已經跟隨著他們的對話。


    陸夫人喝茶的手舉到一半,幾乎稱得上嗤笑:“阿延不要說些笑話,今天可不是愚人節。”


    什麽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麽都說清楚了。


    沈知念眸內光芒暗淡,最後一點希冀散去。


    陸夫人突然想到什麽,眯起眼迴憶著,對陸延道:“不過你公司裏的那個總監似乎還不錯,有時間可以介紹給沈秘書認識認識。”


    不等陸延迴答,陸憬川倒是先開口:“沈秘書自己有在安排,不用我們操心。”


    “是嗎?沈秘書自己也在相親嗎?”陸夫人訝然打探,但眼裏分明安心許多。


    沈知念看在眼裏,明白自己再能幹,在陸夫人心裏也隻是一個能幹的打工人,和陸憬川永遠無法相提並論。


    她從進門起的緊張忽然消散,整個人自如起來,平靜地和陸憬川確認細節,隻當他們討論的不是自己。


    十分鍾後,合同全部過完,沈知念整理好裝在包內,鼻間已經能嗅到飯菜的香味。


    “夫人,顧小姐來了。”管家進來小聲通知。


    沈知念身體僵住,動彈不得。


    陸夫人已經綻出笑容,親自迎到門口,接過顧媛安的外套順手遞到沈知念手裏,熱情招唿著:“媛安,你到的正好,剛要吃飯。”


    顧媛安乖巧溫柔地迴以笑容:“那我不是趕巧了?”


    又扭頭驚訝地看向沈知念:“沈秘書也在這裏?”


    說完飛快地瞥了眼陸延。


    不知道的還以為陸延和沈知念有什麽。


    沈知念胸口仿佛壓著塊大石頭,有些喘不過氣來,逼著自己勾起唇角,保持官方微笑:“有點工作沒有完成,這時候剛打算走了。”


    “既然都到飯點了,就吃了飯再走吧,陸伯母肯定也希望你一起。”顧媛安挽上陸夫人的手,撒嬌般地。


    陸夫人拍拍她的手,笑得更慈愛:“媛安說的不錯,一起吃了吧。”


    這要是真的一起吃飯比上刑場還難受。


    沈知念禮貌婉拒:“我母親還在醫院,說好今天去陪她的,不打擾幾位了,感謝陸夫人的邀請,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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