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掌櫃眼睛都放著光。


    這副黑色小羊皮手套,太符合秦人的審美了,秦人尚黑,軍服禮服都是黑色,黑色禮服黑色布鞋,戴上一副黑色手套,簡直太配了。大掌櫃摸出一枚玉佩,在指尖把玩,白色的羊脂玉在黑色的手套上顯得更加明豔閃亮。


    “久戴也不會氣悶出汗。”張誠在旁邊補充說。


    “真是好東西。”大掌櫃說。戴了一會兒,充分體驗了一下這副手套的感覺,然後舍不得的脫下這副手套,輕輕的放迴包裝盒,合上蓋子。不舍的說:“這個生意我們許記當然想做,但是要容我仔細商量一下。三天時間,三天後小哥您再到許記來,我們仔細計議。”


    張誠把手套盒推到大掌櫃麵前,笑著說:“這是樣品,就留在這裏等大掌櫃慢慢計議。我三五日後再來。”


    張誠知道,對羊皮手套這樣的商品,大掌櫃要仔細研究工藝、推算成本和仿製的可能性,然後還要研究市場規模和價格接受能力,5000錢一副的價格,不是馬上就能做出來決定的,也不是大掌櫃一言堂就能定的。


    在張村,這樣品質的一副手套,隻需要一個婦人的半日之功。羊皮統一鞣製、染色統一處理,統一拋光。這個小小的木盒其實隻是尋常的木頭,幹燥後切削拋光。誠記的標誌都是用烙鐵壓燙的。這一副手套,物料成本不超過5個錢,人工成本不超過20個錢。手套的訂單如果充裕,張村的一個婦人一年能收入7200錢。放到整個大秦,哪怕在鹹陽,這一筆收入也要抵得上一個中產之家一年的收入了。


    至於5000錢的定價,那是因為這手套是絕對的奢侈品。在很長時間內,都隻有王公貴胄和大地主、大富商……所謂上流社會才有資格消費得起。


    如此大的利潤,也足以激起大掌櫃內心追逐利潤的欲念的火焰。


    核心技術不是裁剪和縫製,而是皮革染色技術和皮革保養技術,


    皮革保養,靠的就是那一小盒蠟油,那是蜂蠟、菜油和顏料的混合之物。成本不到一個錢,連同那對蚌殼,成本也不過2個錢。一個人買了手套,後續就需要源源不斷的購買這個蠟油,這叫長尾戰略。所有後世的石油商人鼓吹汽車文化,無他,因為車賣得越多,油就賣得越多。


    “今次我來就是和大掌櫃商量一下這個手套的生意的,除此而外,我們張村還需要一些物資,我在鹹陽還要呆一段時間,也希望大掌櫃能安排人帶我在鹹陽到處看看,我是鄉野粗鄙之人,從來沒來過鹹陽這樣大的地方,要好好開開眼,長長見識……嗯……任何和我們鄉下沒有的東西我都想見識一下。”


    張誠迴到公子扶蘇府邸的時候,已經是過午時分。張誠不是空手而歸,身後帶了幾輛大車。都是許記大掌櫃送的禮物。吃的穿的用的玩的,還有小半車的銅錢。這個小小的車隊來到扶蘇府邸的時候,公子府看門人都驚呆了,公子的這個客人,這位小爺兒,出去不過半天兒時間,竟然帶迴來這麽多的東西。那半車銅錢可足足有幾百斤,怕不是有20貫,這個小哥兒的身家這麽豐厚嗎?還是他在這鹹陽還有什麽富家的親友?隨行張誠出訪的仆役,忙不迭的招唿著人把這些物資往張誠的客院裏搬,小院的使女幫著把屋子分門別類的收拾好。也都咂舌這幾車東西的豐富齊全。有這些物資,這個小哥在這小院單獨開火生活都綽綽有餘,食物衣服的質量,比得上府養著的那些尊貴的門客了。


    當東西收拾完畢,張誠給每個仆役和使女每個人發放了10個錢一小串小費的時候,在這些人眼裏,這個鄉下來的小孩兒,簡直是和公子一樣教養高尚慷慨仁厚的貴人了。


    “小少爺,公子申時宴客,您稍事休息,洗漱更衣,奴婢引你去赴宴。”一名仆役說。


    “今晚的宴會非常盛大,這是公子迴府的第一次宴會,各位公子們,還有公主們,都會來參加的。”另一名仆役說。


    “我家公子的屬官、門客、府裏的儒生方士也都會參加的。”有人繼續補充,使女們紛紛上來伺候張誠小少爺梳理頭發。


    “我一個垂髫少年,按規矩,都不用束發的,這頭發有什麽可梳理的?”張誠暗想。卻也就由著這些仆役使女們隨便擺布自己了。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


    和大秦民間天黑了以後就關門閉戶睡覺造小人不同,公子府的夜晚,燈明火亮。公子府門前車馬喧鬧。


    宴會不是在廳堂之中,因為要宴請的人太多,宴會是在公子府的庭院中展開的。地上鋪了席子,席子上放置了幾案,幾案上陳設著精美的大漆餐具和青銅酒器。庭院正中擺置七隻大鼎,鼎下烈焰熊熊,肉香從銅鼎中飄出,香氣盈庭。兩側廊下,編鍾編磬和絲竹樂手齊聚,挑弄絲弦,樂聲嘈雜。


    張誠被帶到宴會角落的一個幾案旁,被指派坐在這裏,這個位置和主位還有很遠很遠的距離。看起來今天的宴會,自己的地位最低。一二三四五,張誠數出來有七隻大鼎,不由皺了皺眉毛。雖然對秦國的禮製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九鼎代表天下,隻有天子才能使用九隻鼎。如果說在大秦,誰有資格使用九隻鼎,那個人無疑就是在阿房宮禦座之上的那個男人,從九鼎依次向下排座次,那大概隻有諸侯王才有資格使用七隻鼎。公子扶蘇還不是太子,是不是有使用七隻鼎的資格呢?


    不過又想想,秦國人是非常守規矩的人,等級地位一絲不亂,始皇帝那麽小心眼的人,子孫如果有逾製的傾向,又怎能逃過他如電雙目?這又是非常正式的宴會,宴飲邀約的不隻是府裏的人,還有始皇帝陛下的其他子女,甚至還有一些各級官吏。這麽大的排場,使用什麽禮製,必然不會出太大的紕漏。用不到自己操心。


    一直覺得扶蘇是一個隨和平易的人,但是扶蘇也是秦國這個巨大的等級社會的一部分,在正式的禮儀體係之下,扶蘇的一舉一動也要遵循禮製規定吧。使用什麽鼎,聽什麽鍾,吃什麽食物,穿什麽衣服,也都在這個社會的規範之下,一絲都不能逾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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