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用力喊,渴望的眼神直直盯著葉風手裏的刀,那雙皺皺巴巴的老眼中,仿佛被點燃了瘋狂的火焰,表達出了對兇器的強烈渴望。


    而葉風聽出來的是:這老漢其實是清醒的,頂多也就是因為初次殺人被嚇出了生理反應,之前才顯得呆怔和茫然。


    事實上他起碼懂得兇器的重要性。


    而他如此渴望證明自己是真兇的用意究竟是什麽呢?


    幾乎每個做錯事的人,第一時間都是想著如何脫罪而不是認錯。


    懂得認錯的,一般都是在腦子運轉過後才想到的。


    無關道德、素養、禮教等等,那就純粹是人的本能。


    而這老漢的本能居然就是認罪,還是非常堅定的、生怕被人給否定了的認罪。


    如果不是其在為人頂罪,那麽,就一定另含深意。


    看老漢是個貧苦之人,再看死者,也不像是個多有錢的,隻是穿著那些比老漢要齊整得多的多。


    葉風將刀舉高,阻止了戚鈞想拎開老漢的動作,問老漢:“你為什麽殺他?”


    “他不是人,他就是個畜牲,披著人皮的畜牲,我早就想殺他,早就想了!”老漢近乎歇斯底裏的迴答,完全不假思索。


    人群中,有人就先“啐”了他。“你這老頭一把年紀了咋盡會胡說?我們都親眼看到那人從鋪子裏好端端出來,你從街那邊衝過來就捅了人家的,咋就是人家的錯了?”


    “就是就是,這老頭兒這麽說,分明就是狡賴的意思,這位貴公子哥兒,您可別信他的。”


    “對啊,我們都看到的呢。”


    “……”


    因著目擊者人數不少,還有人當先開了腔,倒是讓這些人忘記了害怕,紛紛跟隨著主動出聲作證。


    其實這也就是在大街上,和不明葉風等人身份的原因。


    不知,則勇氣盛盛。


    老漢把頭點成了小雞啄米,一副非常非常認可這些話的模樣兒。


    隻是見葉風舉刀的手不放下,不還他刀,又急了眼地喊:“刀還我,你是誰啊?為什麽要拿走我的刀,還我!”


    葉風估計對方這也就是被殺人駭到腿軟站不起來,否則,就該跳起來朝他奪刀了。


    葉風就把刀舉著再晃了晃,再衝著老漢微微一笑,迴答:“我是修一刀,能拿不?”


    話音未落,人群無比整齊劃一地倒退出好遠……卻不及站穩,又像是受到了某種吸引力一般,齊刷刷往前圍迴來幾步。


    帶著怯意,也帶著更多的好奇。


    “原來這就是修爺?!”


    “傳說中會幫我們百姓破案子的修爺?”


    “嗯嗯嗯,沒錯了,你們瞧他帽子上的黑白邊兒,是修爺沒錯了。”


    “爺爺,我看到了活著的修爺,活著的!”


    “噓……”九歲的小孩子,被自家爺爺趕緊捂住了嘴,退到了別人的身後。


    葉風:“……”


    他知道自己有赫赫威名,來自他肯為了百姓的案子出頭。但說實話他有機會接的百姓案件當真不多,恐怕百姓們對他尊崇的更多的是他連王爺都敢宰。


    不過,這種崇拜來源於哪兒不重要,他隻看向同樣被嚇到、膝行退開的兇手老漢。


    問他:“能迴本官話了嗎?”


    嗯,可以用自稱了,得震懾震懾外圍的七嘴八舌,以及老漢的心神兒。


    老漢被震住了,喊出來的聲音卻更堅定。


    他雙腕並攏,高高舉起,表情和聲音都更加迫切。“您抓我,官爺,您抓了草民,趕緊抓了草民,草民殺了人,願意認罪。”


    倒是不再執著地索要兇器了。


    葉風的視線,瞥了圈周圍已經不知不覺間圍滿了的百姓,再看向戚鈞,道:“此案有貓膩,傳人來戒備現場,我要在此地公開審案。”


    能安人心的最好法子,就是透明化。


    老漢當街殺人,單從已造成的影響效果來看,人心已忐忑,都想聽到個確切的結果。


    那就當場公開審理好了。


    戚鈞無所謂。隻要是葉風想做的,他都不會阻攔。聽話的立刻就撮唇吹哨傳人。


    在都城之內,紅魚衛們來的速度相當快。


    及至有了一定範圍的空場、周圍見這陣仗都安靜下來之後,葉風才再問向同樣被這陣仗給嚇閉嘴了的老漢。


    “說說你為什麽殺他。”


    葉風的語氣很平常,沒有帶上威壓,更沒有兇神惡煞。


    但明顯還是將老漢給嚇了一激靈,仿佛此時的他,才意識到麵前的年輕人是什麽人、有著什麽樣的地位,本能的底層人士麵對官員的恐懼之心浮了起來。


    直到肩膀被拍了下,老漢才抖著腦袋,說出案由。


    “草民叫王亞柏,也曾識得幾個字……”


    王亞知是新都之內的原始住戶,在這杭州城內,祖祖輩輩居住著。


    祖上還是個大官兒,隻是隨著朝代的更迭,又出了個敗家子的緣故,就沒落了。


    到他這一代,窮得隻剩下了一個破敗的小小院宅和兩畝薄田。


    本來日子也艱難地能過,偏偏唯一的兒子,帶著其媳婦兒想去碼頭上撿點垃圾過活的時候,遇到了倭寇,被殺了。


    王亞知就帶著僅存的小孫子,繼續艱難地活了下去。


    他深懂學識的重要性,也想著要重振家聲,就每日裏靠著撿垃圾、乞討、為他人做苦力等等,甚至是賣房、賣地,支撐著小孫子讀書。


    那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幸事兒。坊間有位秀才,願意收貧苦孩子讀書,隻每月收取不多點兒的費用。


    可同樣是因為此,私塾裏就有了不少日子還過的去的人家的孩子。


    可能人性天生就是抱團的,天性就是會自動分出三六九等的。王亞知的小孫子,被欺負了。


    畢竟私塾裏,也就他的家境最為貧寒,他的小孫子每每下學,還幫著他一塊兒撿垃圾,讓同窗給遇見過。


    孩子被欺負,忍了。


    忍了一次又一次,一迴又一迴。


    王亞知也忍,每每隻能抱著小孫子哭了一迴又一迴。


    沒辦法啊,不忍要怎麽樣呢?不讀書了嗎?絕對不行的。而想要讀書,就隻能忍著。總不能打迴去。


    小孫子打不過,他身為長輩也不能幫忙去打。且打了一迴,下迴小孫子估計就會挨得更慘。


    隻能抹著眼淚跟私塾的先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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