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兩人商議完,巫折柳急匆匆地從外麵進來。


    “怎麽了?”文辰堯見他跑得急,問道。


    “剛才你們出戰,南蠻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宰父滿不敵東夷,夥同微生出投敵,如今張將軍被圍困在禮隅,生死不明。”巫折柳語速飛快地簡單說了一遍。


    蕭白一驚,拍案而起:“什麽?那李珣將軍呢?”


    “報信的小兵就是李將軍部下,他率一隊人馬拚死衝出重圍,退守於焰阜,傳信來求救。”


    文辰堯壓下情緒,皺眉問道:“可有消息傳去京城?”


    “陛下已經知道,正在緊急加派人馬,隻是不知誰可領兵。”


    文辰堯來迴踱步,最後急轉身停下:“那邊具體的情況怎麽樣了?”


    巫折柳搖搖頭:“事情緊急,信上來不及細寫,那小兵身受重傷,現在昏迷過去,軍醫正在醫治。”


    “去看看他。”文辰堯立馬出去,跟著巫折柳到了傳信小兵處。


    軍醫已經處理完傷口,說是不出一個時辰就能醒來,沒有生命危險。


    文辰堯略微鬆了口氣,讓軍醫好生照看,等小兵醒來再詳細詢問。


    小兵醒來後,來不及看自己身上的傷,就要下床拜見文辰堯:“文將軍……”


    “別動,你先躺好,告訴我那邊的具體情況。”文辰堯過去扶住他,說道。


    小兵點了點頭,開始說明情形。


    當時張之鶴和李珣帶兵屯於禮隅外麵的交河,因怕東夷分兵進攻奈縣,便將席雲派出去駐守奈縣,等他們攻下如縣東邊的城池後,再一起兩麵夾擊東夷軍。


    因為禮隅有宰父滿帶兵,張之鶴沒有多擔心裏麵的情況,這時南蠻王微生遠也從都城逃出,到了禮隅。


    結果宰父滿中了東夷將領容影的計,禮隅和交河的聯係被切斷,宰父滿聽信微生遠弟弟微生出的話,選擇了獻城投降,而微生出則一杯毒酒鴆死了微生遠。


    張之鶴隻知道禮隅被東夷軍團團圍住,他想派人前去打探消息,容影將計就計,將張之鶴部隊騙出交河,在禮隅城郊將其圍住。


    李珣來不及領兵接應,東夷軍就前來襲營,他隻能先一麵派人向席雲和中原送信,一麵衝出禮隅的包圍,引兵駐紮在焰阜。


    小兵衝出來的時候,張之鶴已經戰死,李珣拚盡全力將他的屍首帶出來,手臂中了兩箭,南蠻差不多覆滅,微生出將容影迎進了禮隅城。


    宰父滿所率的南蠻軍和東夷軍匯合在一起,整個南蠻變成了中原和東南聯軍的戰場。


    “這兩個沒骨氣的東西!”蕭白氣得將茶杯摔碎在地上,恨不得趕緊衝到南蠻將微生出和宰父滿擒來。


    文辰堯深吸一口氣,安撫了幾句小兵,讓他好好養傷,示意蕭白和巫折柳去大營商議。


    “我這就帶兵迴去,再怎麽說也要先將李將軍救出來。”蕭白握緊佩劍,朝文辰堯說道。


    “不,你留在這裏,務必要攻下樊城。”


    “那誰去南蠻?”


    文辰堯看向蕭白:“我親自去。”


    “不行,你是主將,怎麽能擅離……”


    文辰堯打斷他的話:“如今那邊情勢更加危急,不容我不去。這邊你就按照計策攻下樊城,與慕容將軍互相聯絡,想來即使不出擊,也能死守幾個月。”


    蕭白平複下心情:“……也好。”


    文辰堯想了想,說道:“如今微生出投降,西戎和北胡也肯定很快就能得知消息,之後會加緊攻勢。你要記得,攻下樊城之後,不要輕易出戰,隻要守好後方,等他們慢慢消耗。”


    蕭白說道:“放心吧。”


    文辰堯又叮囑了幾句,便要帶一萬兵馬離開,巫折柳叫住他:“我也去。”


    “國師?你……”文辰堯愣了一下,想開口勸一下他,但沒等他說話,巫折柳就自己走出去,跟在外麵的隊伍後麵。


    文辰堯急忙趕過去:“國師,路途遙遠,你還是留在這裏……”


    “若是我說,有計破東夷呢?”巫折柳停下馬,低頭朝文辰堯笑道。


    “……嗯?”文辰堯眨了眨眼,這還沒看見那邊的情況,巫折柳就有計策了?


    巫折柳挺直了腰身,朝前方的夕陽看去:“文將軍放心,到時候不必管我。”


    文辰堯見勸不動他,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周旋,隻能由著他去,翻身上馬,到前麵領隊。


    剛走出幾十裏路,北冥遮就冷著臉在一旁攔下巫折柳。


    巫折柳無奈地笑笑,讓文辰堯先帶兵走,他自會趕上。


    “……哥。”


    北冥遮沒好氣地說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哥?樊城這邊偶遇的就算了,你還真打算跟著去打仗?”


    “當然。”


    北冥遮被巫折柳理所當然的口氣嗆得差點跳腳:“巫折柳!”


    巫折柳笑著搖搖頭:“兄長,你知道為什麽我會被他們叫做國師嗎?”


    “難道不是你小子想要接近那個什麽恭什麽文的?”


    “我承認,最開始確實隻是想要和他見見,我也不明白他們一個個的,為什麽都願意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赴死。”


    “……那現在呢?”


    “現在我明白了。”巫折柳攥緊了韁繩,俯身輕輕握住北冥遮扯住韁繩的手,“我們妖族隻有家的概念,覺得有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全世界。可人類不一樣,他們還有國,一個值得他們舍棄家園的天地。”


    巫折柳說著,臉上笑意未減,眼裏卻閃起淚花。


    “北辰,從皇甫炎到皇甫恭文,再到皇甫代瑄,他們都是謩朝的皇室,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所以他們甘願為國捐軀。


    而我現在,不止是八尾,還是謩朝的國師,渾渾噩噩了這麽多年,也該用巫折柳的身份,為謩朝做點什麽了。”


    北冥遮手上的力道緩緩減了幾分,他迴頭望著還在不斷往前行走的軍隊:“那這些士兵呢?他們不是皇室,為何也要上戰場?”


    巫折柳翻身下馬,在北冥遮麵前落定:“因為他們都是中原的子民,如果中原不複存在,他們也就隻剩下了家。”


    “隻剩下家會怎麽樣?”


    巫折柳笑道:“會活得很痛苦。”


    北冥遮半晌不語,末了抬眼看向巫折柳:“我們還能再見嗎?”


    “不知。”


    “你此去會用什麽計策?”


    “保密。”


    北冥遮撇撇嘴,忽而笑起來,琥珀色眼眸如明亮的星辰,卻染上一絲薄霧般的琉璃:“抱一下吧。”


    巫折柳深吸一口氣,輕輕抱住他的哥哥。


    然後上馬,朝隊伍前麵追趕,隻迴頭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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