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給你道歉。”


    借著酒勁兒和黑夜的掩飾,那些難以宣之於口的話終於被他說了出來。


    背對著他的周陸錚頓了頓,沒有說話,他知道他在為他母親的事道歉。


    適應黑暗的景致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到男人堅毅的側臉上浮現的脆弱,她不動聲色的握緊他的大手,試圖給他力量。


    這個坎要他自己過,景致不會勸他,更不會幫周鴻年化解。


    冬日的黑夜竟然如此寧靜,靜到景致能清清楚楚聽到窗外“簌簌”落下的顆粒聲。


    景致不可置信的往外看,是雪粒子。


    竟然下雪了。


    算算時間今天冬月初一,北方的雪來的比較早,但是今年好像格外晚。


    “唔..........”


    驚唿聲差點溢出口腔,景致急忙抿緊嘴巴,把一切扼殺在搖籃裏。


    盡管她極力壓製,離她很近的周陸錚還是不可避免的聽到了,順著她的視線,他也看到了砸在玻璃上的雪粒。


    細小的顆粒跟冰冷的玻璃碰撞,發出一陣陣“叮叮咚咚”的清脆聲,輕快靈動,好像調皮的小孩兒,周陸錚收迴目光,挺拔的身姿微微頹廢。


    半晌,一聲喑啞低沉的“嗯”艱澀的從男人喉嚨裏擠出。


    不知道是不是景致的錯覺,男人話音剛落,雪粒子似乎跳的更歡樂了,一瞬間好像從嬰兒成長為一個五歲的小男孩兒。


    男孩兒透過玻璃與長成男人的周陸錚遙遙相望。


    下一秒,雪粒變成更為靈動飄逸的雪花,一朵一朵歡快的隨風飄遠。


    周鴻年好像睡著了,得到那句似迴應,似釋懷的氣音後,淩亂的氣息逐漸平穩綿長。


    靜謐的黑暗裏,周陸錚緩緩吐出一口鬱氣,反手迴握女人嫩滑的小手,跟她十指相扣,默不作聲往前走。


    景致默契的沒有迴頭觀察周鴻年的反應,微微落後拉著她的男人半掌,跟著他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走迴房間。


    周鴻年的房間在走廊盡頭,景致跟周陸錚的婚房在跟它距離最遠的對角線上,說是最遠,其實十來步就能走到。


    可是這十來步花了比以往多出兩倍的時間才走完。


    關上門,周陸錚坐在床邊,仍舊是脆弱頹唐的樣子,低垂著頭對景致說:“你先去洗澡吧,行李我一會兒收拾。”


    都這個時候了,誰還顧得上行李,不過景致沒有說,她溫柔的順從男人的意思,把空間單獨留給他。


    這個澡,景致足足洗了一個多小時,沐浴露,洗發水,護發素,洗麵奶隻要空間有的洗護用品,全被她用了個遍,直到木桶裏的水逐漸低於體溫,她才哆哆嗦嗦邁出水麵。


    想了想,景致又從空間拿出一瓶愛馬仕蘭花香調的身體乳,把自己從頭到腳都厚塗一遍後,實在沒什麽可以打發時間的東西了,她放棄抵抗,僵著凍的發青的手指,顫顫抖抖的套上絲絨睡衣。


    悄咪咪打開浴室門。


    景致趴在門縫往外打量,臥室靜悄悄的,原本坐在床邊emo的男人言而有信,當真在收拾行李。


    床上散落的都是她的衣服。


    周陸錚內務很好,不光能把被子疊成豆腐塊,衣服也可以。


    今晚,他近乎虐待的把景致的內衣都疊的方方正正。


    景致眼疾手快從他手裏搶走那塊可憐巴巴的暗紅色蕾絲布料,“你還是繼續坐著吧,衣服我來整理就行。”


    她就隻剩這幾套內衣了,實在舍不得放任男人糟蹋。


    周陸錚不為所動。


    這個被搶走,他就機械般的拿起那個,折疊的動作重複不停,猶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與其說他是整理,不如說他是發泄,景致那些不能折疊的真絲裙被他壓的全是皺紋。


    沒好氣的散開一個個方塊,景致胳膊一揮,將無辜的它們全部收進空間。


    周陸錚好像沒看到一樣,手裏動作不停,景致一邊搶一邊收。


    她要搶,他就任由她搶,從容的拿起另外一件。


    兩人自顧自各做各的事,誰都沒說話,直到一條黑色的長條被景致的大動作揮到男人腦袋上。


    表情呆滯的男人總算有了點活人反應,他先頓了一秒,然後丟掉手裏疊了一半的衣服,伸手把黑色條狀物拉下來。


    男人疑惑的臉隨著不明物體的滑落,一點點出現在景致視線裏。


    “?”


    周陸錚把手裏的黑色毛線狀物體攤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橫看豎看,研究半天也沒看出這個四不像到底是什麽。


    景致滿頭的黑線比這團毛線還要淩亂,“這是我給你打的圍巾。”


    說話的功夫,她把剩餘的衣服全都收進空間。


    淡紫色的大床上隻剩那塊黑。


    周陸錚:“................”


    此刻的母語是無語.............


    不是他眼拙,這團東西怎麽看也跟圍巾沾不上邊吧。


    說長不長,說寬很寬,如果它是個人,那他就是個又矮又胖的大胖子。


    眾所周知,這樣的形容詞通常還跟著一個字.............


    醜............


    景致揮了揮小拳頭,威脅道:“周陸錚同誌,你竟敢嫌棄你老婆一針一線給你打出來的圍巾?”


    求生欲很強的周陸錚同誌條件反射的滑跪:“不敢,不敢。”


    老婆打的,就是屎他也不能說嫌棄。


    “嗬,那你戴起來讓我看看。”


    “現在..............?”說實話周陸錚不是很情願。


    “嗯哼。”景致丟給他一個你自己看著辦的眼神。


    猶豫再三,在老婆越來越危險的目光中,周陸錚舍生取義般的拿起攤在床上的黑色條狀物,三下五除二胡亂圍在脖子上。


    就說它不是個圍巾吧,別說打個結了,勉強交叉兩圈都夠嗆,周陸錚捏著搭不上的兩頭,像個被人調戲的良家婦男,敢怒不敢言。


    景致“噗嗤”一笑,拿出手機,拍攝下男人憋屈的表情。


    “哈哈哈哈。”


    “周陸錚,你這樣好搞笑。”


    “我要留下來,以後給我們的孩子看。”


    想想就好笑,景致笑的淚花都出來了,倒在床上,就差滿床打滾了。


    “.............”


    周陸錚磨了磨後槽牙,一把扯開扼住命運的脖頸的黑圍巾,如餓狼撲食一般,大開大合的壓在囂張嘲笑他的女人身上。


    “唔........”


    秘戲圖第八頁被一隻從被窩裏猛然蹬直的潮紅小腳踢落地麵,可憐巴巴的保持了一整夜的翻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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