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縷紫色的火焰開始升騰起巴特斯便已經認出了眼前這位的身份,那份火焰的顏色和威力實在是太具特征性了。


    【天叢雲】92號聖痕,超稀有的a級炎係聖痕。除卻曆史上未曾有過目擊記錄的120號s級【畢方之炎】外便是最為強大的火係攻擊聖痕,而現如今的學院隻有一人擁有這個珍稀聖痕,那便是現任的執勤部部長。


    “部長晚上好!…………您、您受傷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巴特斯認清來人的瞬間被消除了,語氣也變得肅然起敬,不過很快他卻發現眼前的人嘴角仍拖著已經幹涸的血跡。


    被稱唿為部長的青年正是學院負責管理維利爾城秩序的執勤部的部長,戴維、米哈伊爾。不過定眼一看他的身上除了些許的血跡外那件風塵仆仆的外套上上也滿是灰塵和稀碎的樹葉,顯然是前不久剛經曆了一場戰鬥留下的痕跡。


    “和你沒關係,你的攻擊還不至於能傷到我。…………反倒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戴維不解地問。學生會塔樓的守夜人有專門的哨所,隻有在每4個小時哨塔之間才會輪換一班崗,也隻有這個時候城牆上才會有守夜人走動巡邏,而顯然現在並不是時候。


    巴特斯被戴維的這個問題問得有點不知所措,他稍稍地低著頭掩蓋自己的尷尬。不過他卻並不曾發現從剛才的接觸到現在的對話他嘴裏依然叼著那根沒點起的香煙,也是這一點出賣了他溜哨的事實。


    戴維很快就看出了問題的所在,不過他倒沒有多說什麽。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尖處悄然升起先前那詭異的紫色火焰,火焰靜靜地燃燒著,城牆的風有點喧嘩,但是火苗卻紋絲不動。


    心領神會的巴特斯趕忙湊上去點燃了香煙用力地吸了一口,尼古丁入口的味道緩解了不少他此刻緊張的心情。


    “部長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正門不走從城牆爬上來?”緩解了心情後巴特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戴維:“飛艇太慢了,剛處理了一些事………我是從執勤部的傳送門來的,不過設置的落點有點偏差,我莫名其妙從比爾索姆的傳送口出來了,為了方便我幹脆從通風口往上跑所以就到了這裏。”


    戴維說得很輕描淡寫,比爾索姆是學院下方那個巨大的曜石礦場中的兩個巨大組織中的其中一個,而從那裏沿城牆走到上當的距離可就不止數十米了,而是陡峭的程度幾乎是倒立的!


    “副院長人在學院裏嗎?”戴維繼續追問。


    “副院長好像在接待什麽客人,辦公室附近的守夜人也都被調了出來。”巴特斯迴答。


    “接客?”戴維對這樣的迴答有點意外,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在這種時候居然會有客人會來求見副院長?


    不過戴維表麵上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轉身衝著內院的方向走去。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走出數米的戴維忽然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巴特斯,學生會二期成員。”巴特斯不緊不慢地迴答,顯然從反應看戴維不打算追究他溜崗的責任了。


    戴維不再多說什麽,背對著巴特斯遙遙地擺了擺手。


    …………


    ……


    內院,古樸的歐式建築層疊聳立,白色的螺旋石柱之間分隔著巨大建築的每一扇刻雕木門。


    無數瑩藍色的鳳蝶輕輕地跳動在紅色的花瓣上,嫩粉色的花萼向著四方分散。那是一種被稱為“曼珠沙華”的不詳之花,傳說中是連接天堂與地獄彼岸的無情之花,因其不詳的花語本應遭到唾棄的它卻因為副院長的惡趣味而種滿了內院的所有花圃。淡淡的花香每晚都會吸引成群的鳳蝶蹁躚,瑩瑩的淡藍色熒光襯托在成片的猩紅色花海上透著使人說不出的詭異。


    院長辦公室內,兩人相對而坐,手中的酒杯在空中輕輕地碰撞發出了清脆的交響。微風有節奏地吹拂著透明的白色窗簾擺動,皎潔的月光從窗外灑入房間照亮了昏暗的房間的一角和這個房間主人那頭銀亮的長發。


    茜爾丶貝加弗雷德,維利爾學院的代理院長,實際的副院長。此刻他的對麵坐著另一個人的身影,那人大部分的身影都隱藏在光線微弱的暗影中,穿戴著一身神官的服飾。巨大而奢華到極致的辦公桌分隔了光與暗的二人。


    神官搖了搖杯中的紅酒,輕輕地抿了一口。


    “味道怎麽樣?”茜爾問,他的聲音顯得很稚嫩,但是語氣卻透著老成。


    他細細地迴味著口腔裏殘留的香醇開口悠悠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特雷弗莊園出品的紅酒,他們的酒莊的紅酒都是選用大陸最品質上成的葡萄配以秘製的釀造配方調製而成的。從口感而言,這應該是一瓶20年以上年齡得特雷弗紅酒………!!準確說應該是23年前的紅酒,我還記得那一年斯卡迪公國恰逢百年一遇的重大旱災,那一年土地幹旱糧食減產因此餓死了不少人。但是相對的,因為長久的幹旱天氣使得陽光充足那一年的葡萄是最好的,所生產的葡萄酒也是曆年來品質最高的一批,正是因為那樣特殊的背景這一批酒也被稱之為“惡魔的眼淚”,不過拋開那些不愉快的因素,這酒也的確是不可多得好東西。”


    “當然是好東西,不然怎麽值得我拿來招待我的這位已經“死掉”十多年了的老朋友。”茜爾說。


    那人默不作聲,隔著杯中的紅色液體打量著眼前這位副院長的表情。許久,他才平靜地開口說道:“我原以為我的小伎倆是騙不到你的。”


    茜爾:“我當然是不相信的,那個偉大的白癡怎麽可能那麽輕易地就死掉。不過漸漸地一年年過去,我卻連你這個失蹤人口的半點消息都未曾打聽到。起初我還認為你隻是躲著我們這些人,後來我也不得不接受你已經“死亡”的事實了。”


    副院長的話音剛一落下,原本空氣中有些沉悶的敘舊氣氛轉瞬間變得肅殺起來,空氣中的溫度仿佛都隨著他們接下來的對話降低了不少,冷得人脊椎骨發涼。


    “既然你已經選擇了去當個死人,就該像具屍體那樣躲在給你準備的鐵盒子裏躲一輩子!為什麽這次又突然冒出來!?你難道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很多人盼著想取你的命嘛?”茜爾冷冽的話語中帶著若有若無的譴責,他的視線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看似溫文爾雅的家夥,十八年前他沒有看穿對方,十八年後這個人依然讓他感到深不可測。


    “是為了孩子們嗎?”茜爾補充道。


    “有這個理由。”神官無聲地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眼神一直遊離著的他視線第一次對上茜爾。即使沒有那杯酒他依然能從茜爾的眼中看到血腥的紅色,那本就不是一雙屬於人類的眼眸。


    “因為‘它們’迴來了。”


    “…………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茜爾微微地坐正姿勢,但是臉上的神色在神官說出“它們”這個詞的時候閃過轉瞬即逝的陰霾。


    “你沒必要在我麵前裝傻。”茜爾的話語並沒有出乎神官的意料,他端坐著,像一位正在談判的外交官:“你應該很清楚要捕捉到他們的蛛絲馬跡對我的信息網而言並不是什麽難事,而且既然我能辦到帝國照樣可以。”


    “你這算是在暗示我蔡克特有人在勾結那群邪教麽?”


    “我沒說過這樣的話,但是我不介意你有這樣的猜想。”神官對茜爾的問題不置可否。


    “你們群帝國的白癡知不知道你們這是在玩火,‘它們’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的。”茜爾雙手交叉抵在嘴唇和鼻子之間,那雙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眸迸發出的強烈注視仿佛要刺穿神官的身體。


    “我當然知道他們沒那麽容易對付,但是你也別覺得帝國就是什麽善類!要知道現在坐在那個皇位上的人依然是弗蘭克雷家族的人。”


    “可直到現在我卻依然沒看出來你們皇室哪怕一丁點的作為!”


    “那說明這次事件依然還在帝國的掌握之中,如果出現了連你們都能察覺到的動靜事情早就已經解決了!”


    雙方話音落下之際形勢早已劍拔弩張,漆黑的陰影遮住了對方,他們誰無法看清彼此的臉,不過此刻應該都很難有好臉色。茜爾還因為情緒激動而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不過因為身高差距過大的緣故他站著也與神官坐著高度相差無幾,雙方的視線依然在同一水平線,氣氛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尷尬。


    “好吧好吧,這件事反正也歸不到我來管了,難得見一次麵沒必要把我們之間的關係弄得那麽僵。”許久的沉寂後是神官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輕笑了一聲默默地拿起酒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準備離開。


    神官的長袍拖在地板上發出沙沙的聲音,茜爾仍舊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位故人多年後變得單薄了許多身影。


    “副院長閣下。”神官的步伐停留在門前,他的一隻手已經握住了門把手,“您仍記得當初我們最後一次見麵的時候您問過我的問題嗎?”


    沒等茜爾開口神官自言自語地說了下去。


    “當初您問我,一個人到底會不會被改變?那麽多年過去了,我依然是那個迴答,人是不會改變的!隻是……這些年我也想了許多,我認為每個人隻是在一次次的經曆中變得越來越接近心中那個真實的自己,隻是對一個人而言最難做到的就是看清自己罷了。”


    說完他推門而去,留下茜爾獨自一人立在原地,他想反駁些什麽,卻發現到了嘴邊的話說不出口,最後統統化作了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坐迴來座位上。


    空蕩蕩的院長室仿佛又隻剩他孤獨的一個人了。


    “出來吧。”茜爾說,他仿佛是在和空氣對話,空無一人的房間裏沒人與他作答。


    他皺了皺眉頭:“沒必要掖著藏著了,這裏大概就隻有你自己還沒發現你暴露了。”


    這次茜爾的話像是得到了迴應似的,一道黑影從他背後射入皎潔月光的窗台流暢地滑了進來,自始至終他都掛在窗台上方那個隻有不到兩厘米的窗框上,而從這裏離地有接近二十米的高度。


    黑影熟練地走到茜爾的麵前將一份文件放到桌前,狡黠的月光漸漸地照出了他臉的輪廓與那件風塵仆仆的風衣。


    執勤部部長,戴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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