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椿皺著眉頭算了算輩分,末了,才十足荒唐的叫了一句。


    “娘......舅?”


    關陽林沒想到龍椿會管自己叫娘舅。


    他像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般,眼看是想笑一聲出來。


    卻還是抿著嘴忍住,生怕一笑就破壞了眼下肅穆的氣氛。


    他冷哼一聲定住心神,又兩眼蔑視的看著龍椿。


    “我聽說老三接了家業之後,就把你娶進門了?”


    龍椿點頭:“是”


    “老三想接我姐夫的司令部,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勾搭上你之後,我姐夫和我親外甥,一夜之間就都沒了”


    龍椿坐在炕上晃蕩了一下腳,兩隻手老實的握在一起,痛心疾首的一點頭。


    “公爹和大哥......還是命苦......”


    關陽林聽了這話更想笑了,他看著龍椿說不上美麗的臉,聽著她顧左右而言他的話。


    忽然就覺得眼前這個女人,還頗有一點娛樂性的。


    “北平城裏的大姐姐,說的是你嗎?”


    龍椿笑:“北平那麽多女人,能給人當姐姐的海了去了,怎麽就見得是我呢?”


    關陽林哼笑著點頭:“是,大姐姐是海了去了,可柑子府裏的大姐姐隻有一個,能半夜摸進帥府裏,殺了我姐夫外甥的,也隻有一個”


    龍椿默不作聲的歎了口氣,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過了。


    “是,人是我殺的,可你姐姐還沒死,你,那個......”


    說到這裏,龍椿竟不知該怎麽稱唿關陽林了。


    按輩分講,她跟韓子毅結了婚,韓子毅的娘舅,就也是她的娘舅。


    思及此,龍椿咬了咬牙。


    “那個,舅舅,你要是為著親人情分綁我來,那我即刻就跟韓子毅去電話,讓他親自把你姐姐送來,如何?”


    關陽林冷眼看著龍椿,原本燦爛的眼眸微微眯著,竟醞釀出一點陰險的味道。


    “他當然是要把我姐姐送來的,這是他做兒子的孝道,可他的賬是這麽算,那你的賬,又怎麽算?難道我外甥白死?”


    龍椿聞言,心裏有些起火。


    已經很久沒有人將她欺負到這個地步了。


    她服軟的話已經說了,關陽林這樣不依不饒,那自己再說什麽,也都沒有意義。


    “你要什麽?”


    關陽林笑:“我聽說你們做殺手的,家私都不少?”


    “多少?”


    “三萬兩黃金”


    龍椿聞言低了頭,心下隻想抽出貼身的刀,抹了眼前這廝的脖子。


    “我手邊沒有,要打兩通電話來湊”


    關陽林又笑:“不著急,我說的這是一條人命的價,我外甥是三萬兩,我姐夫又是三萬兩,而且我也不會讓你打電話的,你隻管開支票,把你存在銀行裏的現錢都支出來,再接著給你手下人發幾份手信,讓他們拿出金條來,我的人押車去接,等這些錢和金條到手了,我再考慮要不要放你走”


    “你不要欺人太甚”


    關陽林一聳肩:“我沒有欺人太甚,是你和韓子毅欺人太甚,再說了,龍小姐,我早也聽說過你本事不俗,本著惜才的心,我不斷你手腳,可你要是跟我賽臉,你給手下的那幾份手信,我大可剁你幾根手指頭,一道裝在信封裏,好給他們催催心”


    這天夜裏,龍椿趴在泥炕上睡了一夜。


    夏夜睡這種小平房,是絲毫感覺不到冷的,甚至還有悶熱。


    可龍椿還是不自覺的往炕中間蹭去,貓似得將自己團了起來。


    ......


    韓子毅是在隔日午後,知道龍椿被綁的消息的。


    彼時他正漫步在一派全新裝修的大帥府裏。


    整個公館被純白的漆麵包裹起來,不見一絲罪惡的痕跡。


    滿院子的粉紫薔薇和爬山虎,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開了個盆滿缽滿。


    萊副官走進院子裏,對著韓子毅說道:“司令,有電話”


    韓子毅也不著急去接,他伸手從花叢中摘下一枝薔薇。


    想著要把這玩意弄成幹花兒,拿去給龍椿獻個殷勤。


    等到他走迴客廳,接起電話的時候,這朵薔薇便掉在了地上。


    電話那頭的柏雨山盡量在保持鎮定,可他越來越快的語速,還是暴露了他的兵荒馬亂。


    “韓司令,阿姐出事了,北平街上的幾個孩子瞧見她上了王小狗的車,王小狗就是王世傑,這人在北平和阿姐平起平坐,他不敢無緣無故的堵阿姐,肯定是受了什麽人指使,我這裏查到他們的車子出了北平之後往赤峰的方向去了,阿姐少在那一片活動,所以我想問問您,是不是您在那一帶有什麽......”


    韓子毅麵色沉靜的聽完了柏雨山的話。


    “是,我在那一帶有仇家,這件事你不用管,你現在迴北平照應好柑子府,我去找龍椿”


    電話掛斷之後,韓子毅走向沙發拿起軍帽戴上,又對萊副官吩咐道。


    “把熱河的兵力往赤峰帶,尤其是那幾個騎兵旅,讓他們做先鋒”


    萊副官看著韓子毅冷酷而麻木的神情,便知道他這通電話接的糟心。


    於是他肅穆了神色,應了個是,轉身就往司令部裏發電報去了。


    及至公館客廳無人後,韓子毅才伸手拿起電話機,撥出了一個久未撥打的號碼。


    片刻後,電話接通。


    關陽林的聲音在聽筒裏響起:“哪位?”


    “關陽林”


    對於韓子毅的直唿名諱,關陽林並不生氣。


    他是他爹的老來子,關月華的年紀本就比他大許多。


    是以他也從來沒覺得自己是韓子毅的長輩,故而一點也不在意他尊不尊敬自己。


    關陽林窩在一張土炕上,一邊就著炕桌喝紅薯粥,一邊對著電話那頭的韓子毅笑。


    “好我的外甥,還能記著舅舅的專線,我還真沒白疼你啊”


    韓子毅不理會他的調侃,隻說:“你手下兩萬人不到,前些日子又被奉天的賴家軍打散了隊伍,搜刮了軍械,你眼下沒兵也沒錢,怎麽敢選在這個時候招惹我?”


    關陽林哼笑:“我瘋了唄,老三,你的女人落在我這個瘋子手裏了,你害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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