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椿見眾人都沒話了,便心滿意足的一笑。


    “行,那就交代到這裏,等過些日子有了準信兒,我再點你們將,出門跑生意去”


    三人看著龍椿一笑,皆道:“是”


    小柳兒提著一個點心匣子進來的時候,一雙眼圈紅紅的,額頭上的齊劉海也有點汗濕的痕跡。


    龍椿見她這樣,不覺好奇:“怎麽了?出去進來就跑了一身汗?”


    小柳兒一甩身後的麻花辮,有些難受的揉了揉臉,又把點心匣子擱在龍椿手邊的四方桌上。


    “這個點心匣子裏頭是栗子蛋糕,從柏哥車上拿下來的”


    柏雨山聞言一驚。


    “我怎麽不知道?”


    小柳兒迴頭看他,杏核眼睛裏十分地沒好氣。


    “你睜眼瞎唄,人都把蛋糕擱你後備箱裏了,你還沒知覺呢!是蛋糕就罷了,倘若是炸彈,阿姐可還在車上呢,今兒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看你怎麽跟朗哥孟姐交代!”


    龍椿掀開點心匣子看了看,發覺裏頭足足裝了五六個栗子蛋糕,一個一個胖墩墩的,看著很是喜人。


    這蛋糕麽......應該是韓子毅給她裝的,隻是這廝,是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蛋糕放進她車裏的呢?


    他這是單純給她獻殷勤,還是要敲打她,他也不是個全無手段的人?


    龍椿眯著眼想了片刻,沒想出個所以然。


    末了,她又抬頭看了一眼柏雨山。


    這一眼冷酷到底,殺氣騰騰。


    柏雨山歎了口氣領命,起身就向著屋外走去了。


    再片刻,那開車飛快的汽車夫就被一槍打爆了腦袋,被幾個仆從抬到了柑子府的後花園裏,窸窸窣窣的埋了。


    最後一把土埋好的時候,柏雨山站在園中點了根煙,又把煙插在了汽車夫的墳頭上。


    這汽車夫跟著柏雨山幾年了,平時什麽事情都不管,就隻管個開車接人。


    因著這人開車十分快,柏雨山好幾次殺了人之後,都是坐著他的車迅速跑路的。


    柏雨山對這個汽車夫有些感情,但奈何這汽車夫自己不爭氣。


    這人素日就有個抽煙的愛好,且抽的十分兇,一日要兩包煙才夠。


    今天他之所以出了紕漏,讓人鑽了空子在車裏放了東西,大抵也是因為他在路邊停了車,跑去買煙了。


    柏雨山蹲下身子拍了拍墳頭土,有些沉重的說了一句。


    “好兄弟,下輩子少抽點吧”


    說罷,柏雨山就從一片幽暗的後花園裏起了身,快步往前院兒去了。


    柑子府後花園裏埋了不少死人,是以一到夜裏就有點陰森森的。


    柏雨山不是龍椿,他的八字沒有龍椿那麽硬,敢大半夜的在後花園裏抓螢火蟲玩兒,他還是怕鬼神的。


    柏雨山迴到香草廳的時候,發覺龍椿已經吃完了桌子上的驢打滾兒,此刻正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黃魚湯麵嗦著。


    龍椿見他進來了,便用筷子敲了敲自己的碗。


    “後廚預備的早飯,你吃不吃?”


    柏雨山剛見了血,實在是沒什麽胃口,便擺了擺手說不吃。


    大黃小丁係龍椿養大的,是以他倆骨子裏的殘忍,也和龍椿一脈相承。


    他們理解不了柏雨山為何吃不下飯,也並不在意方才後院裏槍響。


    他們龍椿一樣,各自端了一碗湯麵吃著。


    龍椿一邊吃麵一邊喝湯,顯見是吃舒服了。


    片刻後,小柳兒又不知從哪裏跑進來了,說門房來電話了,叫柏雨山去接。


    柏雨山這頭兒出去接電話,小柳兒又一臉便秘樣的看著龍椿。


    龍椿覺得奇了,端起湯碗喝幹後,又伸手揉了一把小柳兒的汗濕頭發。


    “我說你今兒晚上是怎麽了?進進出出的瞎跑,一會兒一個臉色,撞鬼了?”


    小柳兒咬著嘴唇兒低著頭,她心裏掙紮的不得了。


    小楊囑咐她不準把自己的狀況告訴龍椿,可她現在要是不說,萬一小楊......小楊她......


    龍椿被她這個欲言又止的樣子搞煩了,伸手就捏住了她的臉皮,使勁扭了一把。


    “說話!”


    小柳兒被這一下扭疼了,頓時眼淚汪汪的把住了龍椿的手,難過道。


    “小楊姐好像不行了......昨兒晚上就燒起來了,拿涼水擦腳心也不頂用,吃那個外國藥也不......”


    小柳兒的話未說完,龍椿就一陣風似得跑出了香草廳。


    大黃小丁見狀也追了出去,一路向著西跨院兒跑去。


    龍椿心裏咚咚咚的跳,直到跑到西跨院的廂房前頭,才緩過一口氣來。


    她一腳踹開了屋門,隻見裏頭一個小丫頭正伺候著床上的小楊擦臉,立時就來了火氣。


    “都他媽是死人?嗯?人都下不了地了也不知道吭聲叫人的?”


    伺候小楊的丫頭聽了這話很委屈,一邊擰著毛巾往後退,一邊嚇的直哭。


    “我......我......姑娘不讓說的......”


    龍椿一瞪眼:“滾!”


    小丫頭哭著跑了之後,龍椿就走到了床鋪前頭。


    帶紗帶帳的雕花拔步床上,厚厚鋪了七八層絲綿褥子,絲綿褥子上頭,又蓋了一層柔滑的真絲床單。


    真絲床單之上,則躺著一個滿臉紅瘡,口角流膿的小女子。


    龍椿也不嫌這女子瘡疤可怖,伸手就將人從床上撈了起來,護在了自己懷裏。


    兩人就這麽疊坐在了床邊。


    滿臉紅瘡的女子奄奄一息,額頭後心全是濕汗。


    她似乎已經叫這些爛瘡給疼糊塗了,口裏囈語道。


    “阿姐......別管我了......我就在這一兩天了......別費勁了......治這個病太受罪了......我好不了了......”


    龍椿低頭在她額上吻了一下,眼底隱約飄著淚光。


    她抬眼看了一眼追進來的大黃小丁,吩咐道。


    “去拿些煙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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