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項錦竹去世後,沈家整個氣氛就陷入低迷。


    沈知意更是連著消沉了好幾日,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誰也不見。她以為隻要自己做得足夠好,就能改變上一世的結局。


    江逾白親自帶她去宮裏找靖帝,靖帝正坐在禦花園水榭旁,望著天樞進貢的花束嬌豔欲滴與這裏的確實有所不同,兩人守在外麵,等劉公公進去通報。


    沈知意環視四周這裏的裝扮和上一世似乎有很多不同,上一世的記憶裏謝少恆曾經將禦花園翻了個底朝天,雜草堆積了一地重新種植了江南的花種。


    這些都是因為沈青禾喜歡。


    靖帝閉上眼似乎很享受新來的妃子給他按肩,良辰美景有美人作伴,靖帝不想醒來管理他那些紛爭,世家近日消停了不少,尤其是為首的溫家,在朝堂上鋒芒收了不少。


    “臣女參見陛下。”


    靖帝示意讓妃子退下,臨走時還特意將水榭的簾子拉下,給了劉公公一錠賞銀,“勞煩公公幫我留意陛下的行蹤。”


    剛進宮裏的娘娘都會費勁心思討好陛下身邊的侍衛,太監,陛下有什麽行蹤托人給她們,一來二去,得了寵兩人都能獲利。


    靖帝扶著額頭有些不情願睜開眼,打斷了靖帝的遐想,“江督主,你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帶著沈家女娘來宮裏找我,你就不怕別人說閑話?”


    “臣鬥膽猜測陛下不會怪我。”說完他走到一旁的亭台上,熟練地煮一壺熱茶,旁邊還擺放著新進貢的蓮子。


    沈知意跪在靖帝麵前,“父母清白遭歹人害了半生,沈鴻又與謀逆之後勾結,臣女鬥膽請陛下開恩讓臣女親自梟首。”


    梟首可不單單是砍下犯人頭顱這麽簡單,斬頭而懸掛木上,讓眾人得以明鑒,自此族譜除名,沈鴻不得以沈氏自居,沒有牌坊。


    這時百姓最忌諱的,身首異處族譜除名,死後隻能是孤魂野鬼。


    靖帝不禁打了一身冷汗,沈知意是他看著長大的,之前的種種行為都和現在這個樣子沾不上半點關係,靖帝聽了不少關於她是“草包”的傳聞,不過現在看來那些都是無稽之談。


    “親自梟首,你就不怕被惡鬼纏身?”她是個女子,靖帝聽聞項氏偶爾會去積雲寺吃齋飯,隨夫君迴來後日夜吃齋念佛。


    “迴陛下,臣女無懼。”


    靖帝打量著沈知意,神情冷淡看不出任何情緒,江逾白將煮好的新茶推到靖帝手邊,又衝了一碗蓮子羹,靖帝舀了兩勺確實比去年的要香甜許多。


    沈知意就在靖帝腳步跪著,等著他開口。


    將沈鴻梟首示眾,借沈家的矛盾警告那些世家,殺雞儆猴,他們還找不出任何理由來對付靖帝,靖帝看著碗裏的蓮子羹,誇讚了一句,“不錯。”


    “先起來吧,地上涼。”


    溫家鋒芒被斬,如今恆遠王又被下令禁足,追隨恆遠王的世家現在都慌不擇路,溫懷民的位置隻怕也坐不穩了,讓沈知意去得罪那些世家,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鴻他畢竟和你曾經有過血親關係,你這樣就不怕遭人說閑話嗎?”靖帝似乎很是擔憂沈知意接下裏的處境,憂心道:“你是女子......”


    “迴陛下,臣女無懼。能親手戰刃仇人,是臣女的榮幸,請陛下恩準。”


    ......


    從刑場迴來後,沈知意一直在研究兵書,原本失傳的兵書怎麽會落在沈家祠堂裏,那殘缺的部分沈知意將整個沈府翻遍了都沒有找到。


    前段時間沈青禾在府裏,她又一下子得罪眾世家,不敢貿然去找阿兄和阿爹,如今沈鴻已除,看來今生他們並沒有發現這個兵書的存在。


    她拿著從祠堂找尋出來的兵書,緊握在手裏,準備去父親房間。


    上一世她雖然不知道天樞兩國打起來的具體原因,公主嫁過去後她也沒收到任何消息,父兄領旨後帶兵出征,沈知意嫁入恆遠王府,謝少恆裝作一副關心他父兄的模樣,說一起去邊境探望又借口說邊境危險。


    在沈安他們出發後,沈鴻讓沈知意以幕僚的身份隨父出征,沈知意自幼讀書喜歡兵法,再加上她又是沈家之後,沈家從未出怯懦的女子,都是能在戰場上廝殺的女將。


    靖帝本就想除掉沈家,靖帝要的是將權勢掌握在自己手裏,沈家功高蓋主,早有不滿,等沈知意前往邊塞後,京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靖帝突然暴斃,恆遠王登上了皇位。


    等沈知意再迴來,京中已經變天了。


    沈家父兄和沈家軍戰死沙場,為東陵的江山社稷付出了這麽多,卻因為一次失敗被恆遠王謝少恆空口白牙說是和敵軍勾結,故意輸給了天樞。


    早在沈知意踏入恆遠王王府的時候,沈鴻就在安排沈青禾進王府的事,一邊占著沈將軍次女的名頭,暗地裏又有沈鴻的幫助,沈鴻算計著恆遠王背地裏那些勾當又和睿王有聯係,仗著沈青禾張氏的人脈,很快就混得風生水起。


    好歹毒的一家人,處處都在算計,不過恆遠王和睿王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沈鴻在這裏麵自以為聰明,卻害了自己。


    他連沈青禾他都操縱不了,沈鴻根本沒想到沈青禾為了脫離沈鴻的擺布,和恆遠王聯手除掉了沈家。


    沈知意將沈家兵書的上半卷交到沈安手裏,跟他講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父親,你可認得此物?”


    沈安看著早就失傳的沈家兵書有些發愣,“你在哪兒找到的?”


    當年祖父對兵書隻字未提,外界都傳沈家兵書早已失傳,沈安在戰場上的那些都是沈家父輩口口相傳,卻從未提到過兵書,說是在很多年前就失傳了。


    沈安翻閱了一下上半卷兵書,和父親傳授他的一模一樣,沈家兵書不能問世,口口相傳,當年多少人為了搶奪這本兵書鬧得血雨腥風,如今......


    “知意,記得將這些東西藏好,不能讓外人發現。”


    沈知意點點頭,江逾白當初也是這麽跟他說的,這件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咳咳——”沈安這些日子守在靈堂加上思念成疾落下了病根,沈安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自古以來上戰場的將軍,身上的病根多了去了,沒幾個能安安穩穩解甲歸田,祖父當年也死在了六十歲。


    戰場上刀槍箭眼兇險,常年穿戴幾十斤的盔甲肌膚早就被磨損,傷口感染不治都會有受傷的風險,在戰場上稍微走錯一步就是死亡。


    不能讓它落入外人之手。”沈安囑咐道。


    沈知意鄭重地點點頭,“爹,你放心,我會的。”


    沈安看著沈知意堅定的眼神,聽見沈知意說她已將這些兵書爛熟於心,心中的憂慮稍微減輕了一些。


    她這些年也熟讀各種兵書兵法,當初沈安罰她跪祠堂,沈家乃將門世家,沈知意半點學不會武功不說,連挑水紮馬步這些基本功都喊累,隻喜歡窩在書房裏讀那些聖賢書。


    給沈安氣個不行。


    沈知意什麽書都看隻要是文字她就喜歡,沈安便轉變了法子,讓她去學那些琴棋書畫,直到沈知意手裏拿著一本列兵陣法,沈安似乎才放心下來,沈家也總算後繼有人。


    令他意外的是這小姑娘對兵書陣法一點就通,常常能夠提出獨到的見解,絲毫沒有輸給他那個帶兵打仗的哥哥。


    若是當初沒有將她送去皇宮留在靖帝身邊當人質,或許就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沈知筠這些年跟隨父親,沈安是個粗人不懂變通,將祖父傳授的經驗一五一十傳授給他,沈知筠汲取各類兵法陣書,排兵布陣,在年輕一輩的將士中做得出彩。


    茯苓在廚房為沈知意弄桂花羹,上次江都督帶她去攝政王府裏摘的桂花還沒有弄完,沈清婉在一旁看著想著自己能不能打些下手。


    茯苓之前在沈家廚房內也見到過她,多是在晚上曦兒念叨著要給小姐加餐,小姐聽說這位女公子的遭遇後,便讓她想方設法給她些吃食。


    “小姐,這不是當初你待著的那個沈府,我這兒用不上你幫忙。”


    沈清婉頓了頓嘴唇還想說什麽,最終將那些話給咽了下去,拿起一旁的家夥什就幹起來,茯苓沒想打她一個小姐竟然能做這麽多。


    沈清婉見她的樣子,“我若是什麽都不會,早在沈府就餓死了。”


    茯苓有些心疼地點點頭,她那個情況的確是那樣,沈鴻對她這個女兒不管不顧,任由洛氏欺負,有時候她還能在下人待的廚房裏瞧見她被一群下人欺負。


    畢竟她是沈鴻膝下的女兒,又常年待在後院不出來,連麵都沒見過幾次,沈知意聽茯苓提到過她的處境,僅僅說了幾句就被曦兒堵上了嘴。沈鴻和洛氏橫在中間,沈知意也隻能吩咐茯苓多給她留幾個紅糖饅頭。


    那次聽說洛氏拿開水往沈清婉手臂上燙,光是聽著沈知意就有些犯怵。


    時間久了,沈知意心中清楚,祖母並沒有真心護著她,隻是哄著她,以便將沈安得的賞賜搬到自己的私庫裏。二房平日裏隻有她一個人,若是受了委屈,隻能找祖母訴苦。然而,祖母總是勸她要大度,不能無理取鬧,甚至叔伯嫂嫂也會過來指責她的任性。


    仔細想來沈老夫人壓根沒想護著沈知意,隻是哄著她,好將沈安得的那些賞賜搬到自己的私庫裏,不斷指責沈知意做得不夠好。


    沈知意吩咐茯苓將自己的藥和著紅糖饅頭放在廚房,沈清婉看見了自然會來取。


    茯苓想到沈清婉的遭遇,不免有些心疼,好歹也是沈府的四小姐,吃穿用度還比不上京城的一個普通老百姓,架子上的肉還沒她的多,她拍拍胸脯道,


    “四小姐放心,跟著我們家小姐日後定然是大魚大肉,不會再讓你吃紅糖饅頭了。”


    沈清婉原本在舀水,聽到茯苓這句話連手裏的水瓢都沒拿穩,濺起了一地水花。


    “沈小姐......”沈清婉瞬間像是明白了什麽,試探道:“你說紅糖饅頭?”


    沈清婉這才明白,當初她每次都能在沈府的廚房裏發現些吃食,有時候還是沒有餿的紅糖饅頭,按理說這些東西都會被府裏的下人哄搶幹淨。


    原來如此......


    沈清婉弄好一碗桂花羹準備端過去,沈知意竟然幫了自己這麽多,一時間沈清婉有些愧疚,等她端到沈知意書房裏時,她正在謄抄些什麽。


    沈知意看見她進來,連忙將東西收起來,似乎不想讓她看到。


    “怎麽是你?”沈知意問道,語氣中有些驚訝。


    “我隻是過來給你送一碗桂花羹。”沈清婉輕輕地迴答,盡量不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太過追問,“我......我下次記得敲門。”


    她剛剛端著桂花羹過來,一路上都在想著沈知意為她做的那些,直到走進沈知意書房內看見她的那一刻才反應過來,她將桂花羹放在桌子上。


    “阿姐放心,我......並不識字。”說完,她的語氣似乎有些失落,準確的來說她認不全,隻能零星地認識幾個字。


    盛夫人默許她在院外聽她給沈鶴之講的那些,她認識的那些字都是盛夫人教沈鶴之時她看到記下的,更多的是靠聽,再加上沈家的藏書樓以她的身份根本進不去。


    “那當初你給我寫的摘抄經文是如何做到的?”


    沈知意下意識地反應出沈清婉在撒謊,心中疑惑更甚,“那當初你給我寫的摘抄經文是如何做到的?”


    若她真的大字不識一個,又怎麽會選擇去抄送經文為她祈福。


    不過細細想來,那封祈福經文的確像是螞蟻在爬......完全不像是練過書法的樣子,的確像是畫出來的。


    沈清婉咬緊嘴唇,猶豫片刻,小聲嘀咕,“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羞愧和無奈,“是照著畫的......”


    沈知意微微皺眉,看著沈清婉的眼睛,她的臉瞬間脹得通紅,“我承認當初我是想求姐姐同情,將我從沈府救出去。”


    沈鴻待她極差,若不是沈清婉沒有能力她早就想離開了,她求盛夫人能帶她一起走......


    沈清婉繼續補充道:“從姐姐你搬離沈府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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