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追封項錦竹諡號“景”,下令辦了場風光大葬,她留給兄妹倆的最後一封信,隻有短短四個字,“歲歲平安”。


    她的心願簡化成寥寥四個字。


    江逾白特意吩咐手下做了張告示,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下了沈鴻那些所作所為,京城城門口的告示牆來往人員多,一時間京中百姓都看清了沈鴻的嘴臉。


    “沈家娘子也太狠毒了吧,沈鴻畢竟是他的叔伯,不僅一絲情麵沒留還......難怪項夫人被克死了。”


    圍著公告的百姓紛紛討論起這件事的過錯。


    “你懂什麽?有仇必報的才是真漢子!沈鴻如此欺辱自己侄女,簡直為人不齒!你不要忘了你能平安站在這兒是因為誰,若不是有沈家兩位將軍你我早就變成屍骨了。”刀疤男憤憤不平,他隻是村口的一個屠夫,除了一身蠻力什麽都不會,“若有機會,我也想和沈將軍一起上戰場!”


    “沒想到沈將軍為東陵守這麽多年,卻被自己親兄弟算計!當真可恨!”


    “哼,可是沈家娘子這般作為完全違背了孝道,連自己親人都不肯放過,斬首示眾實在好狠的心。”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學堂衣衫出來的年輕人,還背著背簍,裏麵裝了些草藥之類的,準備拿去藥堂換錢。


    “我說小子你讀書讀傻了吧,你還不如我一個屠夫看得明白,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也能心平氣和跟他講道理,你能做到我做不到。”


    眾人聽聞紛紛對著那讀書人發出嘲弄的聲音,說他還是個懵懂孩童不知世事。


    讀書人羞得臉紅,頭也不迴轉身就走,懶得和這群凡夫俗子廢話,等他考中狀元好好治治這股不良風氣!


    沈鴻被遊街示眾,在將沈鴻壓往處決場的路上,不斷有百姓自發拿雜草砸向他,這些雜草大多是連畜生都不屑吃的玩意兒。


    沈鴻雙手被鐐銬束縛根本無法還手,隻能惡狠狠瞪著那些“暴民”。


    不如一刀殺了他給自己個痛快!沈知意!都是這個賤女人害的他!眼看著自己就要榮華富貴一生,卻被沈知意硬生生給毀了!


    銜青不屑地看著他,義父之前還答應自己這人交給他處決,沈知意一句話讓沈鴻死得這麽痛快!


    “瞪什麽瞪!小爺我戳瞎你的眼睛!”


    銜青將藏在衣袖裏一根銀針,推到指尖,對準沈鴻的膝蓋紮了進去,沈鴻頓時感到膝蓋處傳來陣陣痛楚,直接跪在囚車裏,洛氏痛罵道:“沈鴻都是因為你,我的女兒被你害死,我要你償命!”


    沈鴻反手一巴掌打在洛氏的臉上,“閉嘴!若不是你從中作梗,盛鳶沒有趕過來護著我們,我又怎會被你們這群蠢貨拖累。”


    就算死也得拖著盛鳶,他們是拜過天地的夫妻,生死都應該在一起!


    洛氏苦笑一聲,她服侍了半生的夫君如今卻毫不留情地對她下手,她本以為隻要自己做得足夠好,沈鴻就會把她扶持到大夫人的位置,到死她都隻能頂著一個妾室的身份!


    “盛鳶這個賤女人,竟然將自己的那些東西交到了江逾白手上!”


    沈鴻想著等到江逾白查不出其他的證據,總有一天會放了自己。沒想到盛鳶跳了出來,將那些關鍵的罪證交到江逾白手上!


    沈軒想衝上去扶起洛氏,腳上鐐銬沉重再加上身邊官兵押著,他根本走不開,還不斷有百姓朝他扔雜草泥濘,爛菜葉子掛在他頭上請完全沒有了之前沈家公子的模樣,整個人也奄奄一息。


    恍惚間,沈鴻在人群中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她戴著鬥笠,瞧不見真容,驀然那女子掀開鬥笠的衣角,用得意的眼神瞧著他,對視上的那一刻沈鴻看清此人正是自己的妻子盛鳶。


    用手惡狠狠地指向盛鳶剛才站的地方,“她是我的妻子,應該和我一起下詔獄!”


    任憑他怎麽嘶吼,押著他的那群官兵依舊不為所動,銜青冷笑一聲,“他這樣的人,死有餘辜!”


    行刑場上,潘大人一聲令下,劊子手一口烈酒含在嘴裏對著手中的一頓清洗,他們都是刑場有經驗的老手,砍一個人頭都有固定的賞銀。


    劊子手舉起大刀,正準備砍下。


    “刀下留人!”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間人群中衝出一個身影,竟是沈知意!


    她拚命擠過人群,衝到刑場中央,全場一片嘩然,潘大人眉頭緊皺,“沈知意,你這是幹什麽?”


    “臣女已經向陛下請求親自將沈鴻梟首。”


    沈知意緩緩走近沈鴻,接過劊子手的砍刀,沈鴻眼底閃過一抹驚訝,見她拿著砍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怒斥道:“沈知意!大逆不道!我可是你的親叔伯!”


    就連衙門的潘遠山也忍不住一陣唏噓,沈鴻就算再不濟也輪不到沈知意來取他人頭,更何況她還是沈鴻的親侄女,他端坐在上麵汗水浸得他整個背濕漉漉的難受得很。


    萬一說錯了什麽潘遠山可得罪不起麵前這位沈家娘子。


    不知道是誰在刑場下大喊了一聲“好!”,聽聲音應該是個粗壯的中年男子,看著江逾白壓在刑台上,台下頓時鴉雀無聲。


    傳聞中殺人不眨眼的奸臣就站在上麵,眾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那位中年男子也識趣地閉上了嘴,衝著周圍的百姓尷尬地笑了笑,摸著自己的腦袋低下頭來,沒人搭理自己恨不得找個地方給自己埋起來。


    沈知意手起刀落不再跟沈鴻廢話,鮮血濺在她臉上,沈鴻的頭顱滾落到洛氏腳下,嚇得她連連尖叫出聲。


    她還不想死,不斷求饒求沈知意饒恕自己,放過他們母子二人。


    上一世,沈安叛軍一事背後也有沈鴻的推動,謝少恆下令抄了沈家上千族人,因他而死,沈鴻贏得了個大義滅親的功績,如今她將沈鴻這些人加注在她身上的苦難,原封不動地還給他們!讓這些人也嚐嚐當初她絕望的滋味!


    知曉滅門一案也有沈鴻的推動時,她就起了決心要親自取下他的項上人頭。


    沈知筠知曉她要取沈鴻人頭時對她百般勸阻,殺人放火是孽障,手上殘留鮮血對她不好,這件事情本想讓沈知意交到自己手上,他手下亡魂多,不差沈鴻這一個。


    妹妹是家中手上最幹淨的人,他不忍心妹妹變得和他一樣,奈何自己根本攔不住,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同意她去。


    “還記得之前你妹妹隻是個受了委屈會躲起來哭的小孩,如今學會了反抗是件好事。”


    沈知筠微微張嘴,剛想反駁些什麽,“你就讓她去吧,沈家家業是從馬背上打下來的,滿門忠烈,女子也沒有一個是軟弱貨色,原先我還擔心你妹妹會不會被人欺負。”


    京城風雲詭譎危機四伏,人心更難測,女子跋扈一些反而在這世道反而好過,若是溫順如水,外人隻會拿你當軟柿子捏。


    當初因為沈知意不能習武,沈安還罰她跪過祠堂,沈知意性子懦弱又屢屢闖禍鬧出笑話,沈安無顏麵對沈家列祖列宗。


    但說到底知意不能習武是因為他......


    反正家裏的錢財夠她這輩子衣食無憂,沈安也就沒再提讓沈知意習武的事情,再者自己和沈知意分隔兩地,也不好傳授武功。


    沈安和沈知筠作為東陵的顯赫將軍,再加上他們與沈家千絲萬縷的聯係,使得即便分了宗,關於他們的議論也從未停歇。


    他們不好出麵,讓沈知意去取沈鴻的項上人頭,反倒行得通。


    “日後那些歹人見了我閨女都得繞道走。”沈鴻歎了口氣,“就是怕意兒日後找不到一個好夫家,這樣跋扈的女子誰敢要?”


    沈知筠立刻反駁道:“那我妹妹這輩子都不嫁人,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他,兄長保護她一輩子。”


    “你個臭小子,你不娶妻生子啊?”


    “就算娶妻我也能養著我妹妹。”


    項氏生前最在意的就是沈知意,常年沒陪在她身邊,他們對沈知意更多的是愧疚,項錦竹身前還一直念叨著她的婚事,張羅著給她找一戶好人家。


    尋了好久都沒有一個合適的,反複叮囑沈安萬萬不能嫁進皇室,很早之前沈安原本還想讓沈知意嫁給謝少恆,畢竟她自己喜歡,寄來邊塞的信箋都有提及過這位王爺,兩人又是青梅竹馬。


    盡管沈安十分不願意自己女兒嫁入皇室,奪嫡之路都是白白骸骨堆積起來的,是一條迴不了頭的血路!沈安擔心裏麵的爭鬥知意應付不過來,更怕自己女兒遭人利用!


    又不想傷了女兒的心,想著謝少恆和知意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暗生情愫很正常,便找夫人提及了這件事。


    哪知道夫人聽見“謝少恆”“恆遠王”這些字眼就恨不得立即衝進京城,見夫人情緒激動,沈安再也沒提過謝少恆,也加快了幾人趕迴京城的步伐,路上馬都跑死了幾匹縮短了三天的時間提前迴府。


    剛迴府就聽見沈青禾哭訴著跟他說,沈知意走丟了,項氏聽後直接甩了個巴掌在她臉上。


    沈鴻從未見夫人發這麽大火,又不敢派出告示尋找,隻能調動親衛在這附近搜尋,直到看見永安公主差人送到府上的那封信,項錦竹才鬆了一口氣。


    如今他才看清了沈家人的嘴臉!


    沈知筠有些擔憂道:“可知意畢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將沈大伯給砍頭......”


    “什麽大伯!”沈安立刻反駁道:“沈知意她是我沈家的女兒,能親自上刑場取沈鴻梟首,說明她有骨氣!”


    沈知意在上刑場之前,特意請教了江逾白其中的技巧,他向來都是手起刀一招致命落不留痕跡,沒有像劊子手那樣完整取下首級,不過讓人痛苦的法子多的是......


    江逾白對沈知意的請求並未拒絕,反而神情自若,他手上有一百種不讓人立刻斷氣的法子。


    “讓一個人快速死亡並不是難事,關鍵是要讓他們在死亡之前感到最大的恐懼和痛苦。"江逾白對沈知意說道。


    沈軒看著這場麵,臉色蒼白,身體顫抖,完全無法動彈。他看著眼前血腥的一幕,心中充滿了絕望和無助。他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雙腿無力,無法移動。連求饒都喊不出,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微弱的嗚咽聲。


    瞬間,沈軒感到腿間升起一股暖意,順著他的大腿根部往下流,羞愧感讓他瞬間抬不起身。他竟然被嚇尿了,他心跳加速,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沈知意站在刑場中央,眼神堅定,毫無懼色。


    刑場上的沈軒感受著身體上的疼痛,每一寸肌膚都在火焰中燃燒。他嘶啞的喉嚨中發出不成調的哀嚎,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


    沈知意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她沒有絲毫的憐憫,這一切都是他應得的。


    他看著沈知意,眼中充滿了不解和疑惑。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輸得這麽慘,也不知道為什麽沈知意會如此狠毒!


    ......


    江逾白坐在屋裏煮茶,一身官服襯得他整個人身姿挺拔,氤氳的水霧下,看不清他的神情,摩挲著指尖,像是在思索什麽。


    “督主。”血啼剛從沈知意那邊過來。


    他迴過神,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掃視了一圈,“怎麽樣了?”


    血啼歎了口氣搖搖頭,“沈小姐情緒低落,茯苓說她這幾日都沒怎麽吃東西。”


    她走到江逾白身邊,將煮好的茶倒下來放在江逾白麵前,憂心道:“督主,你快去看看吧,自從項夫人去世後沈小姐心情一直這樣,隻有今日去了趟刑場將沈鴻梟首時還有些生息,沈小姐現在這個樣子......”


    江逾白看著麵前的茶,思緒有些飄散,“幫我留意公主那邊的消息,等謝瑜將人帶出來就行動。”


    這次的行動會耽擱很久,江逾白有段時間會不在京城,他擔心再有人盯著她,


    江逾白來到沈知意的房間外,看著緊閉的房門,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他沒養過孩子,也沒遇見過親人離世,江府嫌棄他整日舞刀弄劍,不像個文人書生,不如他膝下的兩個庶子。


    如今,江家家主知曉自己是個奸臣,更是鄙夷自己......


    這麽多年他一次也沒迴過江府,江家家主受不了其他朝臣的嘲弄,有他這個奸佞兒子簡直辱沒了他江家書香世家的門楣!


    當初沈家著急給他找門婚事,家裏接連找了好幾個媒婆都被江逾白嚇跑了,最後更是莫名多出來江銜青一個義子,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


    哪個好人家願意自己的女兒還沒進門就多出一個這麽大的便宜兒子?江逾白的婚事也就這麽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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