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的南大司馬,麵對裴元踏來的馬蹄,竟然直接不顧形象的原地打起了滾。


    裴元大感暢快,總算出了剛才那口惡氣。


    他也不敢當真行兇,見恐慌已經營造的差不多了,向著嶽清風唿哨一聲,就打馬往外走。


    嶽清風能當上一個江湖大派的掌門,又能是什麽善茬?


    突襲滅門的事情都幹的不少,何況隻是這種靠屠殺來營造恐慌的小活。


    這次行動之前商定的以裴元為主,見他撤走,嶽清風不慌不忙的以密語喊了幾句,那些華山派的弟子聽了,紛紛舍了對手,開始撤離。


    裴元策馬出了驛站,在寒雨中刻意等了嶽清風一會兒。


    嶽清風提著劍,獨自騎馬上前。


    裴元捏了捏掛在馬鞍上的袈裟包袱,心中多了幾分底氣,等嶽清風靠近,便開口道,“我希望你們華山派,忘了今天的事情。”


    嶽清風不答,目光沉靜的盯著裴元,“門中有兩個弟子是別人的臥底,等會兒我會處理掉。你那裏呢?”


    裴元迴道,“放心好了。我這裏的人要是出事,都是滿門抄斬的結果。”


    嶽清風微微點頭,又向裴元詢問道,“嶽某還不知道閣下的名字?”


    裴元看著嶽清風笑道,“不著急,反正等會兒還會再見。”


    說著,裴元將包裹裏的袈裟拽出一個角,半開玩笑的說道,“別亂來,不要找死。”


    嶽清風那沉靜的目光,打量了那血腥氣濃重的袈裟一眼,又挪迴裴元臉上。


    就在這時,那袈裟忽然像活物一樣蠕動了一下,想順著裴元的手往上爬。


    嶽清風這才悚然一驚,不自覺的拉馬,向後退了兩步。


    等到穩住心情,嶽清風明顯謹慎了不少,沉聲緩緩道,“原來是那魔頭手下,隻是單憑一點邪門歪道,也莫小覷了天下人。”


    說完,嶽清風便策馬離去。


    裴元倒有些淡淡的不爽,什麽魔頭,韓千戶很香的好嘛。


    等到帶著陳頭鐵和接應的二人會合,裴元也不耽擱工夫,直接將原本的那一身換上。


    換完了,忽然想起一事,對陳頭鐵說道,“對了,那個驛卒還有驛丞?”


    陳頭鐵道,“都殺了,大人放心,我認人很準。”


    裴元這才點點頭。


    那兩個都是見過他們的,能趁亂殺了,多少起點掩飾作用。


    雖然,裴元也沒指望這事兒能做的天衣無縫。


    裴元希望能用滿院的鮮血,讓兵部尚書明白,尊重和妥協的價值。


    如果王敞仍舊想把他們逼上絕路,那沒有活路的裴元,還將策馬向他踏去!


    等裴元和陳頭鐵在寒雨中換好衣服,裴元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身體狀態大幅消耗,已經拉起了警報。


    最顯著的特征,就是他的身體在發熱,正在努力自救。


    裴元摸摸在寒雨中滾燙的額頭,不敢再耽擱了,“走!”


    四人四馬踏著積水和泥濘,再次向驛站而去。


    相比上一次的狼狽,他們這一次更加狼狽,但是氣勢卻完全不同!


    四人四馬,仿佛要踏平眼前的一切一樣。


    等到了衝出雨幕出現在一片混亂的驛站前,那驛站中正慶幸劫後餘生的眾人,不由驚駭起來,“他們又來了!”


    眼前不少人,不顧寒雨往荒野裏逃竄,程雷響上前大喝道,“我們是錦衣衛的人!這裏怎麽了?!”


    或許是聽到“錦衣衛”三個字,那些把心懸起來的家夥,總算把心放迴了肚子了。


    一些原本視廠衛如妖邪的讀書人,想起錦衣衛的赫赫惡名,竟然喜極而泣道,“錦衣衛來了,總算有救了!”


    四人也不停留,通名之後,就策馬向驛站衝去。


    或許是這一幕太有即視感了,就算明知道這些是朝廷官兵,那些在屋簷下躲雨的人,仍舊嚇得屁滾尿流的避開了他們前進的方向。


    裴元等四人衝到簷下,一起下馬。


    程雷響則大叫道,“驛丞呢?過來驗視我們的公文。”


    裴元任由程雷響去打交道,默默觀察著附近眾人的一舉一動。


    忽然,他發現有個讀書人打扮的年輕人,直勾勾的看著自己的驛馬。


    他的臉色沉了沉,飛快的看了宋春娘一眼。


    宋春娘正抱著胳膊打哆嗦,看到裴元瞧自己,立刻順著他的眼色向那讀書人看去。


    旋即會意。


    裴元低聲道,“把馬送到馬廄裏去。”


    反正這四匹馬也快跑廢了,送入馬廄之後,等明日這些人一哄而散,早不知道被人騎到哪個驛站去了。


    宋春娘牽馬離去。


    驛站中的人聽說來的是錦衣衛,總算有人敢出來詢問了。


    程雷響便道,“剛才來尋住處,聽驛丞說沒有空閑,南大司馬讓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可是這雨太大,我們隻能先迴來,再問問南大司馬的意思。”


    那陳百戶聽提到南大司馬,連忙進去迴報。


    王敞剛才在追殺中滾了一身的汙泥,正在屋中換衣擦臉,聽說之前被趕走的錦衣衛去而複迴,心中忽然打了個突。


    他從門縫中偷瞄了一眼,隔著雨幕和夜色向院門望去,忽然覺得其中一個模糊身形,有些莫名的滲人。


    他的心顫抖起來。


    這時,正好陳百戶過來說道,“大司馬,剛才被趕走的幾個錦衣衛又迴來了。要不要將他們留下?若是那些白蓮教惡賊再來,也好有人可用。”


    王敞心中卻是明鏡一般。


    如果將那幾個錦衣衛趕走,那些白蓮教徒是一定會迴來的……


    王敞心中覺得又是屈辱,又是憤怒,又是恐懼。


    他張了好幾次嘴,都說不出話來。


    等到陳百戶再次詢問,才強迫著自己發出聲音,“讓、讓他們進來吧。”


    陳百戶聽了並沒多想,反倒覺得欣喜。


    有了這幾個錦衣衛,他心中可踏實不少。


    錦衣衛奸邪兇名在外,可比他們這些衛所兵強多了。


    陳百戶有心巴結王敞,主動說道,“卑職該怎麽安排他們?要不要讓他們在門外為大人值守?大人也能睡個好覺。”


    王敞聽了這話,真恨不能把陳百戶揪進來打一頓。


    他連忙強壓怒火道,“不必了,隨他們去哪裏吧,莫要怠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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