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熹微。


    身處北溟書院的徐扶桑如在顧家祖宅時那般早起。


    簡單洗漱後,她拿起留在書院中的書本開始翻閱。


    臨近飯點,她放下手中書本打了一套拳,出了點汗,簡單收拾了一番跑到膳堂吃早飯。


    飯後坐了一會兒,她起身四處溜達了一圈,權當消食。


    溜達著溜達著,她溜達到了一處擺放滿了各色菊花的院子中,感覺有些熟悉。


    抬頭一看,桃木匾額上寫著“女華院”三個飄逸大字。


    她眉頭一挑,嘴巴微張,漂亮的桃花眸中閃過訝然之色,“嘶,這不是……”


    然而,沒等她說出後麵的話,身後便響起了熟悉的說話聲。


    “哎,徐浮玉,你這麽早就跑來找吾拿書籍,是剛吃過早飯就來了吧?還挺心急的嘛!”


    一身寬體胖,麵容祥和的中年女子抱著盆栽樂嗬嗬絮叨:


    “跟你說了多少遍,不要急,不要急,慢慢來,時間還多,來得及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曉得了不?你這孩子啊什麽都好,就是太拚了。”


    聽到聲音轉身看到是盧玉君,徐扶桑麵露無奈,感慨道:“盧師長,您還是那麽愛絮叨。”


    “浮玉不過是走著走著就走到您這裏了,可沒有心急。”


    後麵這句話算是徐扶桑解釋自己跑到這裏來的原因。


    說這話時,徐扶桑來到盧玉君身側挽起她的手,故作驚訝道:“這叫什麽,這叫緣分呐!”


    “哎呀,吾說不過你這個小嘴超會說的小滑頭。”


    盧玉君笑著搖了搖頭,感慨道:“不過你這嘴巴能說是好事,至少不會吃虧。”


    “嘿嘿,哪裏哪裏~”


    聞言,徐扶桑彎了彎眼眸,露出一個傻裏傻氣的笑。


    兩人說話間,一同推開右側那間書房門,走入擺放著竹卷與書畫的書房之中。


    盧玉君徑直來到擺放雜物的木桌前。


    小心翼翼放下懷中抱了一路的金色菊花盆栽,“你自己隨便找個地兒坐著等一會兒。”


    “吾放下花,就給你去拿書院整理出來的書本。”


    徐扶桑隨口應了聲“好”,眼睛一直盯著桌上那盆金色菊花,越看越心癢難耐。


    最後她還是沒能忍住誘惑,伸出了罪惡之手輕輕碰了碰花瓣。


    這時,盧玉君恰巧找到了學院給徐扶桑準備的書本,抬起頭來便看到了這一幕。


    她故意板起臉,用嚴肅的語氣道:“嘿,徐浮玉!”


    “你說話就說話,看花就看花,閑著沒事用手碰它幹嘛!它金貴著呢!碰壞了……哈哈!”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她就率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得那叫一個前仰後合,聲如雷鍾,半點沒有為人師長的偉岸形象。


    徐扶桑甫一抬頭,便看到盧玉君那毫無形象的樣子。


    她無奈扶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老盧,盧師長,你能不能注意點自己為人師表的形象啊?!”


    盧玉君聽到了,卻依舊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


    顯然,她壓根沒把徐扶桑說的這話當迴事。


    徐扶桑能怎麽辦?隻能無奈聳聳肩,低頭繼續看桌上的菊花盆栽,等她笑夠了再說唄!


    過了片刻,約莫是笑夠了。


    盧玉君伸手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止住笑,抱起書本來到徐扶桑身旁。


    “笑一笑怕啥,反正這屋裏隻有吾和你。”


    她大喇喇,且理直氣壯道:“難不成在你麵前,吾還需要顧忌為人師表的形象?”


    這是在迴答徐扶桑先前說的話。


    聽完這話,徐扶桑轉念一想,要是在誰麵前都戴著一個假麵,不能做自己,那也挺累。


    這樣想來,她的做法倒是沒什麽問題。


    “嗯,老盧你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是吾著相了。”徐扶桑若有所思點點頭,感慨道。


    聞言,寵溺混合著滿意的笑容浮現在盧玉君臉上。


    她掂了掂手中的書本,遞到徐扶桑麵前,“喏,這是學院給你的那些書本,拿迴去好好看吧!”


    “你要是遇到什麽不太清楚的問題,可以來找吾討論一二。”


    徐扶桑痛快接過書本,嘴上應道:“那感情好呀!老盧,你就放心好了,吾不會客氣的。”


    “好了,少說些廢話,趕緊拿上你的書走吧!別來打擾吾。”


    盧玉君露出一抹如桌上金菊般絢爛的笑容,輕輕推搡著徐扶桑往外走,玩笑道。


    徐扶桑笑了笑,順從地拿著書本轉身往外走。


    紅日已東升至天際,如一顆耀眼奪目的紅寶石般高懸天際發光發熱,卻不可直視。


    學院內的鳥雀們像是在展示自己的歌喉般,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徐扶桑抱著書本踏上返迴自己所住小院的林間小道,沒再繼續漫無目的四處溜達。


    溜達夠了,也該溫習溫習課業、看看書了。


    林間小道上,與她擦肩而過莘莘學子無不懷抱書本行色匆匆。


    畢竟每三年才舉辦一迴秋闈,若是這迴不抓住機會好好備考,考出好成績,考中“舉人”。


    下迴想要參加秋闈那可就是三年後的事了。


    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不過短短數十載罷了,一共又能有多少三年可以供吾等浪費的呢?


    迴到自己在學院住的小院,徐扶桑迫不及待帶著書本進入書房。


    沒過多久,她便忘乎所以,全身心投入到書本之中孜孜不倦汲取知識。


    秋明與冬月探出頭來看了幾迴,她都待在書房中。


    第三迴時,兩人先是互看了一眼,毫不意外在對方眼中看到與自己眼中一樣的感慨。


    隨即,兩人不約而同放輕動作退迴到房中,繼續做自己的事。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院內一片安靜,偶有幾隻鳥雀於院中樹木枝頭落腳又飛走。


    與此處的歲月靜好相比。


    顧家祖宅的梧桐苑上空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愁緒。


    二樓閣樓靠窗處,身著一襲藍色長袍的顧若木支著下巴憑欄遠眺,這方向正是北溟書院。


    他麵上沒什麽表情,眉宇間卻染上了一絲哀愁。


    如玉般修長好看的右手中拿著一封昨日送來,今早拿到便立即拆開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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