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徐扶桑牽著顧若木的手轉身離開。


    見到兩人離開,春燦等慢一步到來的顧府仆人們趕忙跟上。


    清河愣愣地站在原地目送他二人離去,迴過神來之際,一行清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


    他眨了眨眼,伸手拭去臉上淚水,低聲呢喃:


    “他們妻夫兩人感情真好啊!若是家中不出事,或許,或許吾也能遇上這樣的人吧……”


    胸口的沉悶與眼睛的澀然,卻仿佛在提醒他。


    他所想所假設的一切,不過都是夢幻泡影,是他的一廂情願的妄想罷了。


    走了一段距離,顧若木突然停下腳步。


    “怎麽了?”徐扶桑配合的停下腳步,歪頭詢問。


    顧若木看了她一眼收迴目光,不鹹不淡開口:“你知道咱們現在走這個方向是要去哪裏?”


    聞言,徐扶桑抬頭打量了一番自己二人走的方向。


    呃,這個方向不知道可以通向哪裏,但是可以確定,這個方向不是去往馬車停放的方向。


    “不知道這個方向是要去哪裏,就隨便逛逛唄!”


    徐扶桑彎眸淺笑著提議道:“逛累了,咱們就原路返迴,打道迴府,夫郎以為如何?”


    顧若木輕“哼”一聲,裝作不在意地丟下“隨你”二字。


    至於徐扶桑稱唿他為“夫郎”,他好像沒聽到,又好像聽到了,但是不在乎。


    但不管原因是什麽,這都代表著兩人間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彼此之間的稱唿,往往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彼此之間的親疏有別。


    正是明白這一點,徐扶桑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多謝夫郎體諒。”她靠近顧若木耳邊輕聲道謝,惹得他紅了耳垂後,牽著他的手走走停停。


    愉快的時光總是過得飛快。


    時間很快來到傍晚。


    在天梯酒樓用過晚飯,徐扶桑與顧若木坐著馬車,在鋪天遍地的金紅色霞光護送下迴到顧家祖宅。


    顧家祖宅,梧桐苑。


    眼看太陽已然落下,霞光漸漸暗淡下去,夜幕即將降臨,徐扶桑與顧若木來到一廂房門口。


    分別之前,兩人膩歪了一陣。


    徐扶桑突然伸手抱住顧若木,整個人都靠在他身上,湊近他的耳朵低聲詢問:“夫郎~”


    “不知吾今晚是否有幸宿在這間廂房,做你真正的妻主?”


    幾乎就在徐扶桑抱住顧若木說出話來的那一刻,他就呆愣在了原地,耳垂更是紅到不行。


    仿佛隻過了一會兒,又仿佛過了很久。


    迴過神來,顧若木吞咽了一下口水,結結巴巴道:“這,這不太好吧?吾,吾還沒做好準備。”


    顧若木這反應實在是太過於可愛了,徐扶桑低低笑出聲。


    她也想忍上一忍,隻可惜,有些東西不是你越想忍住不去做,就難以忍住。


    “你笑什麽呀!?本來吾就沒做好準備。”


    顧若木氣惱地拍了拍徐扶桑後背,“咱們才剛確定關係,沒做好準備再正常不過了。”


    “沒做好準備就是沒做好準備!這有什麽好笑的!?”


    在顧若木生氣之前,趴在他頸窩處笑個不停的徐扶桑停止了抖動,嘴上說著道歉的話:


    “今日之誤,吾悔之莫及,吾錯甚矣,泣求夫郎諒。”


    “哼,這還差不多。”


    顧若木傲嬌地抬了抬下巴,“算你有誠意,吾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大方原諒你嘍!”


    這副傲嬌的小模樣,絲毫不複幾日前那冷淡的模樣。


    人生無常,誰又能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呢?


    “那……為妻剛才提及的事你是同意了嗎?”見有戲,徐扶桑湊上前乘勝追擊。


    一提這事,顧若木整個人都僵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好。


    猶豫了片刻,他抬頭看著徐扶桑訥訥地開口:“過些時日吧,吾暫時還沒做好準備。”


    話落,他又飛快垂下眼瞼,好這樣做就能躲避些什麽一般。


    問之前,徐扶桑就知道可能性不大,可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人啊,還真是不見黃河心不死。


    她扯出一抹微笑,“哦,這樣啊,那好吧,吾知道了。那吾就先迴去了,你早點休息。”


    話落,她失落地轉身離去。


    那一瞬間,巨大的窒息感襲上顧若木心頭,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下意識就想要張口叫住她。


    然而嘴巴終究隻是張了張,就又合上了。


    叫住了她又能怎麽樣呢?


    難道要留下她,讓她與他宿在同一個屋中不成?


    可,他還沒做好與她宿在同一屋中的準備,也做不到,委屈自己來成全她。


    若是喜歡一個人就需要委屈自己,那他寧願不喜歡對方。


    或許,他該在最近這段時間理一理自己的感情了。


    一段好的感情,還不需要誰受委屈的才是,否則,這段感情就不值得托付真心。


    這樣想著,他便沒有開口叫住徐扶桑。


    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見,他收迴了眼神,心緒重新歸於平靜,轉身迴廂房。


    “春燦,熱水準備好了嗎?吾要沐浴。”


    他理了理衣袖,隨口一問。


    春燦臉上揚起一抹笑容,上前一步迴話:“公子您放心,出門前奴就讓人時刻備好了熱水。”


    “現在準是有熱水的,奴這就讓人抬水來。”


    偌大一個顧府,這點柴火錢還是有的。


    顧若木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卻沒說什麽,隻輕輕抬了抬手示意春燦離去叫水。


    自己則迴屋稍作休息。


    另一邊,迴到書房前,徐扶桑吩咐秋明下去準備熱水後,一頭鑽進書房溫習課業。


    相比顧若木等等就能用到熱水沐浴潔身,她可沒有這個殊榮。


    畢竟,說到底她隻是一個剛入門沒多久的贅媳,頂多也就算半個主子,還是地位不穩那種。


    在這之前,她住進梧桐苑以後與顧若木的關係都沒什麽進展。


    下人都很會看眼色,雖不至於故意做那欺她辱她之事,卻也不會,多於為自己找事做。


    又不是閑著沒事做呢!


    她不特意吩咐,梧桐苑中沒哪個下人會專門燒熱水等著她。


    甫一進入書房,書桌右側之上那封薑黃色信封赫然印入徐扶桑眼簾。


    信封?


    誰寫給她的來信呢?


    懷著好奇,她上前查看信件。


    信封上赫然寫著“浮玉親啟”四個大字,一旁蓋著北溟書院的印章,下方署名是盧玉君。


    至於時間,則是昨日一早。


    盧玉君是在北溟書院任職的師長,與她的關係極為親善,平日多與她書信往來交流學術問題。


    是個極不錯,極負責,且極熱衷於學術研究的師長。


    她與盧師長算是半師半友半知己,半慕半尊半傾心。


    也不知道盧師長這迴寫信給她,是不是想跟她分享自己的學術研究呢?


    諸多思緒劃過大腦,不防礙她麻溜拆開信封,查看信件內容。


    信上寫著:“致浮玉,展信佳……”


    簡單來說,信上先是問候了一下她最近過得怎麽樣,緊接著就提及秋闈的事,讓她去一趟書院。


    徐父生病之前,她一直都在北溟書院求學。


    也就是與成章書院、天梯書院、雍涼書院?並列涼州四大書院的北溟書院。


    徐父生病之後,她休學迴家溫習功課,隻為了可以照顧徐父。


    左右她所學已足夠應付秋闈之事。


    唯一難的,不過是在秋闈中取得前三甲之類一等一的好成績。


    正因這樣,再加上離北溟書院放假的時間也近了,書院也就痛快放她迴家了。


    每逢院試、鄉試和會試。


    北溟書院都會前一個月放假讓學生迴家溫習課業備考。


    看完信,理清思緒,徐扶桑若有所思點了點頭,看來,她的確是應該去一趟書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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