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眼角的餘光瞥向白澤,他正舉著茶盞,閑適地看著她,眉目溫和,好像又迴到那些在神域的日子。


    那時候他也總是這樣,坐在廊下靜靜看著她舞劍,清冷的臉上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她總以為他們可以像當時那樣一直在一起廝守到老。而關於將來,還有很多很多新奇有趣的事物等著他們一起去探索。


    一抹銀白色的靈力閃過,劍氣如虹,白澤身旁的矮幾裂成兩半。


    白澤紋絲不動,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


    半晌,他悠悠地開口說道,“劍法淩亂,氣息浮躁,你今日心神不定,再練也不得章法。過來休息一下吧。”


    歲歲遲疑一瞬,乖乖走到他跟前。


    白澤遞給她一盞茶,半仰著頭,溫和地說,“喝點茶降降火。”


    歲歲將手上的木劍丟給他,接過茶盞一飲而盡。


    白澤笑了笑,舉起木劍,展掌撫過劍身。隨著他的靈力縈繞,木劍在他手中消失,金色的流光自虛空中蜿蜒而過,逐漸聚攏在掌中,凝成一柄銀色長劍。


    他把劍遞給歲歲,說,“從前就說要送你一把稱手的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材料。現在贈你,希望還不算遲。”


    長劍通體銀白,劍脊是一條暗金勾線。若細看,隱隱還能看出是無數細小的金色鱗紋匯聚而成。柄頭處嵌著一枚黃精,似有流光包裹其中,熠熠生輝。


    歲歲想著,遞來的茶也喝了,現下不過是一把劍而已,過多推辭未免有些做作了。


    她接過長劍,頓時有一股霸道的靈力自劍身散開。長劍在她手中劇烈地震顫著,仿佛想要擺脫她的掌心束縛,又仿佛有徹骨的寒氣,自劍柄直沁她掌心。


    歲歲漸漸覺得有些駕馭不住,隻得雙手握住劍,試圖想要控製它,可是長劍似乎反抗得更厲害,幾近掙脫。


    歲歲無奈地說,“這把劍我用不了。”


    “這是你的劍,你可以的。”說著,白澤站到她身後,握著她的手,舉起長劍。


    說來奇怪,方才還桀驁不馴的劍感受到白澤的靈力,瞬間安靜下來。


    “哪來的劍?”歲歲問。


    “我自己鑄的。”


    “你還會鑄劍?”


    “嗯。用九嬰的脊骨鑄的。”白澤淡淡地說。


    歲歲一驚,猛地迴頭看他。


    “專心點。”白澤握著她的手緊了緊,故作不滿地說。


    歲歲隻得專注地看著手中的長劍。


    白澤握起她另一隻手,指腹輕輕撫過劍刃,“會有一點點疼,忍一下。”


    歲歲擰緊眉頭,眼見著鮮血順著劍刃緩緩流下,蔓延至整個劍身。


    片刻後,紅色的鮮血化作一縷煙塵,悉數被劍身吸收。


    白澤這才輕輕放開她的手,說,“再試試。”


    歲歲小心翼翼地揮劍,隻覺手中的劍似能隨她心意而動,不費什麽力氣就能隨意揮舞。道道銀白色的劍氣揮過,青黃的樹葉飄落,又在半空中被長劍劃過,裂成碎塊。


    隔著紛紛揚揚的落葉,歲歲聽見白澤問她,“歲歲,你什麽都記得,是不是?”


    歲歲裝作沒有聽見,揮劍而過。


    “我靈力恢複了,血咒也解開了。”白澤又問,“是你幫我解開的血咒嗎?”


    歲歲依然沒有應他。


    白澤縱身上前,一手握住歲歲揮劍的手,另一手緊緊攬在她腰間,在她耳畔低聲問道,“夫人是軒轅後人,是嗎?”


    歲歲的身子輕輕一顫。


    白澤沉默一瞬,唇貼著她的耳,又問,“夫人究竟為何生這麽大的氣?告訴我可好?”


    白澤什麽都知道了嗎?歲歲咬著唇,賭氣似的沉默不語。


    “歲歲!”


    歲歲迴頭,看到阿晏與塗山瑱並肩而來。


    阿晏看著歲歲幾乎整個人都被白澤摟在懷裏,隻淡然地笑笑,絲毫不驚訝,仿佛一切本該如此。


    “歲歲,在學劍術?”塗山瑱笑盈盈地走到歲歲麵前,又不屑地瞥了白澤一眼。


    白澤鬆開歲歲,若無其事地看著塗山瑱。


    歲歲收起長劍,坦然地笑了笑,甜甜地叫,“瑱哥哥。”


    “你來了中原怎不提前讓人給我傳個信?這迴虧得我正巧在青丘,趕過來路程也不算太遠。”塗山瑱忍不住數落了幾句,又說,“快讓我看看你的傷好了沒有。之前托車馬行送到清水鎮的藥膏你可有每日堅持塗抹?”


    歲歲把手藏到身後,笑說,“一點小傷而已,真不用什麽藥膏。”


    “胡說!留了那麽多道疤痕,怎會是小傷。”說著,他又從懷裏掏出一精致的香膏罐子,“這盒藥你先收著!”


    “瑱哥哥,不用…真不用…”


    就在歲歲忙著推脫時,白澤已伸手從塗山瑱手中拿過那個小罐子,笑說,“塗山公子的心意我們收下了。”


    瑱一愣,不悅地問,“你是何人?”


    “我是…”


    歲歲連忙捂住白澤的嘴,“這是教我練劍的師父!”似是怕瑱不信,又補了一句,“阿晏…是阿晏昨日剛請迴來的。”


    瑱自小跟著娘親學做生意,見多了生意場上的算計,可不是那麽好糊弄。


    “師父?” 瑱狐疑地看著白澤,“先前我見他都快摟著你。他可有欺負你?”


    “沒有。”歲歲訕笑,手還牢牢捂著白澤的嘴。


    白澤的唇溫熱濕軟,不動聲色地印在她掌心。


    歲歲覺得手掌仿佛被烈焰灼了一下,連忙收迴手,不滿地瞪了白澤一眼,卻見白澤眼裏都是戲謔的笑。


    阿晏靠著廊柱,懶懶地問,“晚上去酒樓吃?”


    “不用,我來時已命酒樓的廚子燒了幾道拿手菜,一會兒應該就能送過來了。”瑱不在意地擺擺手,迴頭對阿晏說。


    阿晏挑眉看他,“終究是你想的周到。”


    瑱得意地笑笑,“放心吧,裹著糖衣的酥餅,炙烤的羊腿肉,肚子裏塞滿菌菇的叫化雞,用桃花酒嗆的活河蝦,還有一些新鮮的蔬果,都備了。”


    “怎麽我聽著都是合著歲歲的口味,沒一樣是給我的?”阿晏故作不滿地抱怨。


    “梅子酒!”瑱一字一頓地說,“可還滿意?”


    歲歲偷偷瞄了眼白澤,她剛才正想著哪道菜是白澤愛吃的,可是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白澤的口味。從前總是白澤給她準備牛肉麵,給她買烤蝦,給她做菌菇湯,還總把裹著糖衣的酥餅外皮留給她,而她竟從未真正留意過白澤愛吃什麽。


    她不禁輕歎口氣,覺得自己為人妻的失職。


    “歎什麽氣?”白澤側彎下身子悄聲問。


    “我隻是覺得…”歲歲喃喃自語,話到了嘴邊,又咽了迴去,搖搖頭自嘲地笑笑,“沒什麽。”


    白澤拋玩著手上的藥膏罐子,也不再追問。


    歲歲憋了半晌,忍不住低聲問,“你喜歡吃什麽?”


    白澤接住罐子,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歲歲連忙解釋,“你是哥哥請來的客人,既然是家宴,我想著總該問一下你的喜好,也好叫瑱哥哥備一些…”


    白澤笑說,“我沒有特別偏愛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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