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裏有了皇後,眾妃便不用再去貴妃處請安問早了,全部挪到慈元宮。


    原本藺菀瑜已經得了聖命,免了請安,但大婚後的第二天,她還是早早地就到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天一早整個皇城如同蓋上了一層白色棉被,一整片的銀裝素裹,真是美極了!


    懷裏揣著湯婆子,披上新製的銀狐大氅,再配以四方台轎子,藺菀瑜這一套出行標準,讓後來的幾位妃嬪看得是目瞪口呆。


    “陛下真是寵愛貴妃娘娘。”一個被藺菀瑜選中的常在羨慕道。


    顧嫣知走在後麵到了,聽到這話就是白眼一翻:“一個沒母家的寵妃,再得意也就如此了,各位妹妹羨慕什麽呢?”


    常在答應們一聽這話便不再吱聲了,隻行禮問好。


    等皇後梳洗得當,宣眾位妃嬪進去,一套官方大禮行完後,位份高的便賜了座,常在以下的恭恭敬敬站在後麵。


    本以為隨便說說話,大家認識一下就可以散了。


    沒想到長孫向菱拿出一疊本子,讓身邊的嬤嬤分發給眾位妃嬪:“這是本宮自撰的後宮規矩,於先前版本上做了完善補充,諸位一定要好好看,仔仔細細地看,給你們一個月時間通讀執行,一月後若做出有違新宮規的行為,便按宮規處置。”


    “還望諸位不要不當迴事,本宮眼裏揉不得沙子,更不會因往日情分而徇私,聽懂了嗎?”


    “當然,如果本宮有寫的不對的地方,希望諸位能提出來,本宮會酌以改正。”


    長孫向菱說話的功夫,諸位妃嬪都已經拿到了新宮規,還做了簡單的翻閱,一個一個的臉上都露出了同款表情變化。


    疑惑,好奇,驚訝,緊張,害怕,到最後統一的假裝鎮定。


    藺菀瑜總算知道,為何陸明聿會說趙長蘇廢不了後了,就這樣一位恪盡職守,兢兢業業,堪比在朝為官的皇後,從哪裏能挑出她的錯處?


    挑不出錯,談何廢後?


    望著鴉雀無聲的眾妃嬪,身為貴妃的藺菀瑜第一個站起來,微微福身:“妾身明白,一定謹遵皇後娘娘教誨。”


    有了貴妃開頭,其他妃嬪就是再不情願,也得站起來表明態度。


    “甚好,如此諸位就散了吧,迴去好好研讀一下。”長孫向菱滿意了,“瑜貴妃留下。”


    “嗯?”藺菀瑜剛想起身。


    “是。”又坐了下去。


    等二十來位妃嬪嗚嗚泱泱地退出慈元宮後,長孫向菱才正眼看向藺菀瑜,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


    “我沒想到你還會迴來,還懷了他的孩子?”長孫向菱目光冷冽,完全是審問的態度。


    藺菀瑜裝著嬌羞地模樣迴道:“我與泓照哥哥本就是未婚夫妻,迴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這幾年,你都去看過外麵的世界了,還會甘心為了一個男人永久困於這片皇城?”


    長孫向菱這話問的,是越來越奇怪了。


    藺菀瑜迎上她的目光,不知道為何,她竟讀出了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皇後這是何意?”拿不準,裝傻總沒錯。


    長孫向菱見藺菀瑜如此頑固不化,便也懶得再說什麽,反正以前也沒多少情分在。


    “罷了,既然已經入了宮還有了孩子,就好好過吧。”


    說完了,長孫向菱便起了身,讓嬤嬤送客。


    藺菀瑜隻好順著起身,溫順地行禮:“妾身告退。”


    隻是在迴去的路上,長孫向菱那短短幾句話總是迴響在藺菀瑜耳邊。


    她說的沒錯啊!若是她不是貴妃,定能與長孫向菱好好說道說道,但是她的身份已然如此,就是有那一顆心,也不敢宣之於口。


    不過,誰又能知道長孫向菱說這番話是不是試探呢?


    再看看吧。


    今天過後,眾妃妃嬪便可以開始侍寢了,一個一個翹首以盼地,希望皇上能第一個選擇自己。


    趙長蘇也在一天的忙碌之後,被德慶催著去新主子宮裏歇息。


    隻是選擇誰……


    “前陣子千水湖那幾個,暫且放放,其餘的隨便。”趙長蘇還記得以顧嫣知為首那幾個是怎麽刁難藺菀瑜的。


    既然想入宮,便都入了,隻是這恩寵……且等著吧。


    就這樣,趙長蘇先是寵幸了幾個貴人,然後是常在,最後連答應位份的都有兩個承寵了。


    但是身為貴人的顧嫣知卻連連等了大半個月,眼看著除夕就要到了,自己還沒侍寢。


    要知道除夕之後,剩下的妃嬪就都要入宮了!


    顧嫣知急了,趕緊差使身邊的嬤嬤去打探一下聖意,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惹了皇上不悅?


    但嬤嬤什麽都沒打聽出來,就是封了一個大紅包塞到德慶公公手裏,也隻得到了這樣的迴答:陛下的意思,作為奴才哪兒敢揣度呀?陛下想今日睡哪個宮裏,就睡哪個宮裏,若是貴人想得寵,還是要勤懇些。


    勤懇些?


    她倒是想勤懇,但是還沒侍寢的貴人,有什麽資格往皇上麵前湊?


    沒辦法了,她隻好去求太後,但沒想到在太後那裏,她見到了同樣不受寵的燕妃……


    ……


    除夕到了,今年是新朝成立後第一個年關,趙長蘇特地在禦花園擺了除夕夜宴,隻要正三品以上官員皆可攜帶家眷出席。


    想著好久沒見藺菀瑜了,趙長蘇特地給永和宮選了時興的式樣和首飾,一批一批跟流水似的送到了藺菀瑜麵前。


    藺菀瑜不喜太過奢華,便隨便挑了幾件,準備晚宴時候戴。


    “瑞雪杏兒,陪我出去走走吧。”


    前幾天一直下雪,今天好不容易雪停了,她想去禦花園逛逛,曬曬太陽。


    可冤家路窄,藺菀瑜剛走進禦花園,就看見了顧嫣知她們幾個圍著一片花色各異的菊花在那裏說說笑笑,走近一些,藺菀瑜才聽見她們的對話。


    “知貴人生的花容月貌,賽比貂蟬,皇上賞賜的多些也是合理的,真是羨煞我也。”


    “可不是嘛,貴人的爹爹可是顧侯爺,和我們這樣的定是不一樣的。”


    “……”


    原來是捧臭腳的。


    藺菀瑜失笑,正想換條路散步,那邊又傳來了聲音。


    “那是,陛下對我,真是極好呢,還跟我說,隻有我最得陛下心意。”


    顧嫣知嬌羞的聲音讓藺菀瑜渾身起雞皮疙瘩。


    又有人問了,“那,跟貴妃娘娘比,如何?”


    藺菀瑜腳步一頓,怎麽還有人說到自己?


    顧嫣知是這麽答的:“那自然是我呀,貴妃娘娘又沒有母家,能幫陛下什麽?我爹可是顧侯,掌管南山大營,守護京城最重要的防線!”


    聽到這裏,藺菀瑜不得不站出來了:“是嗎?知貴人說的可都是真的?”


    顧嫣知先聞其聲,後見其人,眼中閃過一絲被抓包的恐慌,但想著身邊這麽多姐妹在,頓時底氣十足:“貴妃娘娘,臣妾所言句句屬實。”


    她以為藺菀瑜問的是有關趙長蘇的事情。


    得不得心意這種事,誰又能說的準,難不成藺菀瑜還會當麵去和陛下對峙?


    但藺菀瑜關心的是南山大營的事情,那是她哥哥曾經想去的地方,因此會習慣性地多關注一些。


    沒記錯的話,南山大營的兵權早就不在顧侯手裏了,怎麽顧嫣知還敢當眾如此言說?不怕給顧侯招麻煩?


    “是麽,知貴人真是懂陛下的心思呢。”藺菀瑜沒有直接說南山大營,先是肯定顧嫣知,眼看著她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後,才陡然一轉:


    “南山大營這樣的大事你都知曉,那你可知曉你那威風凜凜的父親早就不是南山大營的統領了?你這般拿這等政事和後宮爭寵攪合在一起,你想做什麽?”


    顧嫣知的笑容直接僵在臉上,第一反應就是反駁藺菀瑜:“你胡說!”


    “哦?是不是胡說,去陛下麵前對峙不就見分曉了?瑞雪,去叫陛下來,就說知貴人在後宮妄談政事,該如何處罰為好?”


    藺菀瑜篤定的語氣讓顧嫣知慌了,她叫住正要離開的瑞雪,忍著屈辱感走到藺菀瑜跟前艱難地跪下:“貴妃娘娘,妾身知錯了,妾身不該胡言亂語。”


    南山大營,軍權,多敏感的詞,顧嫣知不敢賭。


    況且方才所言皇上說自己更得他心意這種話,都是她胡謅的,那就更不敢讓皇上知道這件事。


    看著顧嫣知輕而易舉地就認錯了,藺菀瑜倒是覺得沒勁的很。


    “知錯便好,那你說,本宮該怎麽罰你?”藺菀瑜悠悠哉哉地欣賞著禦花園美景,心裏盤算著什麽。


    其實這件事,捅到趙長蘇麵前是最好的,藺菀瑜就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以後也不會在後宮裏看見顧嫣知了。


    但是,她更想自己動手。


    “還請娘娘寬恕。”顧嫣知的頭更低了,周圍剛剛還嬉笑一團的妃嬪也跟著跪下來,不敢做聲。


    “你叫本宮寬恕,本宮就要聽你的嗎?不是說你更得陛下心意嗎?那本宮就罰你,跳進那千水湖,待夠一個時辰再出來,看看陛下會不會因為心疼你處罰本宮。”


    藺菀瑜將當初他們加諸在杏兒身上的傷害,還給她。


    可當時才剛入秋,現在是寒冬,千水湖裏都結了冰塊了!


    顧嫣知被嚇得瑟瑟發抖,不停地對藺菀瑜磕頭求饒,其他妃嬪也應和著求情。


    “好了!”藺菀瑜不耐煩地嗬道:“要是你不去,我就讓他們幫你一把,扔進去怎麽樣?”


    顧嫣知小臉煞白:“娘娘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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