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王疑惑的直視此人,亟欲看出他的來曆:“你說令師是至元道人?”


    “承師父教誨。”


    “步天之術……至巽……”鼠王沉思良久,猝然一驚:“莫非你是……?”鼠王伸手往前作勢推了一把。


    “我是。”


    鼠王立時恭敬起來:“道長若肯賜教,乃本族的福氣,願聞其詳。”


    “此地不遠處有個湯陰縣,有一少年武功了得,聰明又愛讀書,是難得一見文武雙全的奇才,惟有他能夠力挽狂瀾,改寫未來的曆史,令胡人延遲兩百年占領中土,如果你們能去輔佐他,就是天地間一大功績!”


    故事聽到這裏,嶽飛覺得十分不可思議:“延遲兩百年?那人能推測未來嗎?”


    “鼠王是深信不疑的。”鼠精子華頷首道。


    “那名少年就是我嗎?”


    “能拉三百斤大弓的二十歲男子,家住湯陰,姓嶽名飛的,恐怕隻有隊長您了。”


    嶽飛哈哈大笑:“如果我真是他口中那位能扭轉乾坤的男子,嶽飛求之不得!然而胡人遠在邊疆,強盜則近在眼前,咱兄弟們需過得了明日,才再考慮一下至巽道人的預言!”


    鼠精們聽了,也跟著吱吱大笑。


    “咱們今晚養足神,明早殺敵去!”


    ※※※


    晨霧還濃,嶽飛的營地已經整裝完畢了。


    敢戰士們喂飽馬匹、穿好甲胄,帶好隨身軍糧,方便作戰中途食用。


    數十人騎著馬,在晨曦中浩浩蕩蕩的出發。


    昨晚看起來隻有寥寥數人的軍營,憑空出現了幾十名官兵,個個麵帶長須、身穿輕甲,手持長矛、日本刀等長兵,背負長弓、箭袋等遠程武器,雄糾糾的騎在馬上。


    嶽飛率眾傾巢而出,他兵力有限,是以不留一人守營。


    雲空站在營賬入口觀看,看到鼠精騎馬,莫名的聯想到:“鼠為子為陰,馬為午為陽,子午合作、陰陽一體,再適合不過。”


    聽見馬蹄聲遠去,洪浩逸便開口了:“可以放開我了吧?”


    依洪浩逸要求,今日清晨,雲空已先將綁住他手腕的繩子鬆開,讓重要的手腕先恢複氣血循環。


    雲空總是對人有某種信任,他無法相信世間有完全奸險之人,所以當洪浩逸跟他表示將會幫助嶽飛時,他心中大喜,但也擔心自己過於輕信,是以一再不放心的說:“洪老萬勿負我。”


    “你我雖非深交,然而你見過洪某行事,老夫說一不二,絕非背信之人。”


    雲空點點頭,幫他解開其他繩子:“不殺鼠精。”


    洪浩逸深吸一口氣:“不殺。”說出這兩個字實在不容易,不過隻要一說出口,就簡單多了,“說過不殺就不殺。”


    雲空幫他鬆綁後,遞給他大餅和食水,讓他補充體力。洪浩逸不浪費時間,他直接將餅塞進口中,跑出營賬,去主營尋找他的神臂弩。


    神臂弩和箭袋被恭恭敬敬的放在交椅上,似乎在等候他的到來。


    他甚至感覺得到,他的武器是多麽的被尊重。


    洪浩逸看見營中還掛著一把大弓,隻是沒見著大弓用的箭袋,他想了一想,便將長弓拿走。


    營中有兩匹沒人騎的戰馬,洪浩逸選了一匹裝上馬鞍,跨上馬背,試騎了一會兒,便策馬踏出營地。


    他留意到營地旁有兩堆新土,泥土還濕濕的飄著酒香,不禁眼神黯淡了一下。


    離開前,再迴頭望了雲空一眼:“後會有期。”


    “祝你好運。”


    “喝!”洪浩逸拍馬快奔,追上嶽飛的隊伍。


    疾跑了一段路,終於看到前方的隊伍。


    前方的鼠精們見他追來,起了一陣騷動,有人把馬停下,橫刀擋路。


    洪浩逸停馬舉手,表示沒有傷害它們的意思:“告訴隊長,我是來助陣的!”


    嶽飛聽見騷動,策馬前來:“洪老先生願意幫什麽忙嗎?”


    “你要我幫什麽忙?”


    嶽飛瞄了眼洪浩逸的身上:“那把弓是我的吧?”


    “打贏了就還給你。”


    嶽飛在馬背拿出一個箭袋,裏頭裝了三十支箭,他把箭袋遞給洪浩逸:“這是昨晚死去的弟兄的。”


    洪浩逸望著箭袋,看見上麵寫了“子兌”兩字,當他接過來時,感覺分外的沉重。


    “好,待會見。”嶽飛轉頭向一位部下說,“子勝,你去通報埋伏的步兵準備,洪老先生就加入他們吧。”


    子勝應諾了一聲,向洪浩逸說:“請跟我來。”


    嶽飛一夥人往強盜的寨壘前進,子勝和洪浩逸兩騎則走另一條岔路。


    子勝在途中向洪浩逸解釋:已有百名步兵埋伏在賊窩附近,現在要叫他們準備好,待會嶽飛會佯敗逃走,賊人見他們人少,必定出寨追趕,屆時鳴短笛為號,步兵便會衝出來。


    “軍隊不是以鼓聲和鑼聲為號的嗎?”洪浩逸問。


    “這趟比較特別,因為不欲令賊人知曉號令,且隊長已查明賊人以牛角為號,所以要用他們無法掌握的號聲。”


    “去到那裏要多久?”


    “快馬半個時辰。”


    洪浩逸點點頭:“冒昧問一句,那些埋伏的百名步兵,是人還是鼠?”


    子勝不悅的迴道:“是人。”


    洪浩逸歎了口氣。


    “怎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嗎?”子勝用腿輕踹馬身,促馬加速。


    “非也。”洪浩逸也趕馬追上,“對不起。”


    “什麽?”風聲太大,子勝聽不清楚。


    “對不起!”


    這迴子勝聽見了。


    洪浩逸從背後追上時,看見子勝在拭淚。


    ※※※


    中午時分,雲空遠遠便聽見隆隆的馬蹄聲,近百匹馬輕鬆的踏步迴營。


    在馬隊和步兵之間,包圍著十多個被反綁著手的人,脖子上套著活結繩套,連成一串行走,想來是被俘的強盜,而且迴來的官兵竟比離開的多上一倍。


    雲空遠遠望見洪浩逸也在騎兵之中,他眉間的紅光,在豔陽下也很是引人矚目。


    軍隊在安頓俘虜時,洪浩逸走來找雲空:“一切如嶽飛所料,他派了三十人當內應,又派了百人埋伏,前後夾殺,才進攻沒多久,內應就擒得賊首,殺了幾名嘍囉,其他人就一哄而散了。”


    “如果這麽簡單,為何官軍出征數次,皆敗戰而歸?”


    “這批新募的官軍叫『敢戰士』,還不明白嗎?表示之前的都是怕死不敢殺敵的,未戰先敗,如此之兵,如何保家衛國?”洪浩逸疲憊的說著。


    說話間,嶽飛踱步過來:“洪老先生,我們收拾好營地,馬上要啟程去相州,請你與我們同行,好讓我向知州大人為你請功。”


    “你的好意,老夫心領了。”洪浩逸將大弓解下,連箭袋一起還給嶽飛,“太快結束了,隻用了五支箭。”


    “你跟我們迴去吧,我把你介紹給劉大人,一同為國效力。”


    “小夥子,謝謝你的好意,”洪浩逸拍拍嶽飛的肩膀,“老夫還有要事,休息一會便要走了,隻不過,請聽我一言……”


    “謹聽指教。”


    “活在這種時代,你是個異數,要堅持這樣活下去很辛苦,甚至會因此斷送性命。”


    嶽飛點點頭。


    “不過,請堅持下去。”


    嶽飛年輕的眼神發出光芒,彷佛對於為理念赴死有了心理準備。


    “好了,有酒嗎?”


    “有。”嶽飛馬上命人取來一瓶酒。


    洪浩逸拿了酒,走到營地外的兩個土堆旁,把酒輕輕淋在土堆上,然後雙膝跪下,深深的磕頭下去。


    喧鬧的營地忽然安靜了一半,因為在洪浩逸把頭磕下去的當兒,有一半的官兵停下了動作,轉頭凝視他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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