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方才進入營地時,沒見到其他兵卒,想必他們都躲在營賬中,不方便現身吧?


    “不行呀!”雲空衝出帳外,他要製止洪浩逸!


    在營地的幾個篝火照明之下,隻見一名白發高大的漢子站在營門,用神臂弩朝向營地發射短箭,腳下還躺著一件空甲胄。


    洪浩逸眉心亮起紅光,照得他滿麵血紅。


    他用的是連環神臂弩,可以連接發射三箭,兩名官兵左右閃避,意圖用劍格開來箭,看他們神色慌張,想必對北神叟感到十分畏懼。


    洪浩逸的飛箭所過之處,空中落下細粉似的雪花,留下一道寒冰似的軌跡。


    “休得傷我部下!”小隊長拉起三百斤強弓發出一箭,竟硬生生射中洪浩逸剛射出的箭,兩箭互擊,在空中轉了百餘圈才落地。


    “呔!”洪浩逸年逾八旬,依舊聲如洪鍾,“好俊的箭法!你是何人?”


    “我是官軍隊長,這些人是朝廷禁軍,你殺禁軍,不怕朝廷治以強盜罪名嗎?”


    “我洪某眼中隻有妖物,凡妖必殺!你瞧這死了的妖物,不是露出本相了嗎?”他把腳下的甲冑踢向小隊長,裏頭掉出一隻鼠屍,“你說,朝廷見了這個,怎麽可能會治罪呢?”


    小隊長氣憤的盯住洪浩逸,轉頭看了看身邊兩名部下,咬牙道:“不管是人是妖,他們都是我的部下!”


    說著,小隊長迅雷似的從箭袋抽箭上弓,轉眼便拉開強弓,把箭指向洪浩逸:“你殺了我的部下,我隻好要你償命。”


    洪浩逸訝異道:“部下是妖怪,你不害怕嗎?”


    雲空跳出來,向洪浩逸喊道:“洪老先生!請住手!”


    洪浩逸蹙眉道:“你又是何人?”


    時間倉促,雲空來不及多言:“你也在我麵前殺過妖物,我懇請你停手!他們都是保家衛國的漢子!”


    “妖就是妖!多說什麽?”他二話不說,衝進營地,一手舉起神臂弩,一手從腰囊抓出三根銅箭,一搭一抽,竟瞬間裝好了箭!


    小隊長連發二箭,洪浩逸腳下運起八步趕蟬的輕功,腳步如同穿花繞樹,驚險的避開了力足射穿甲胄的來箭。


    營地中的馬匹忽然嘶叫,四五匹馬竟掙脫韁繩,紛紛衝向洪浩逸。


    雲空定睛一看,才看見每隻馬背上皆伏著一隻大鼠。


    小隊長乘亂跑入馬陣之中,拐彎抹角的迫到洪浩逸身邊,掄起大弓去扣他的手腕。


    沒想到洪浩逸雖然年邁,臂力不輸小夥子,他一手抓住小隊長的大弓,不讓他扣下來。


    小隊長鬥智不鬥力,手中隻一轉,大弓轉了半圈,套住了洪浩逸的手。


    洪浩逸正驚訝之際,小隊長奪力拉弦一放,弓弦彈擊洪浩逸的手腕,頓時痛徹心肺,但他仍不願讓神臂弩脫手。


    駿馬停在他麵前,大鼠紛紛翻身跳下馬,躍上洪浩逸的手臂,奮力咬他的手臂,他不願手臂被廢,才終於鬆了手上的神臂弩。


    小隊長把他兩手用大弓套牢,不令他掙脫,兩名部下跑來,劍刃搭上洪浩逸頸項:“嶽兄,殺了他吧!”


    “不可,”小隊長搖頭道:“綁了他。”


    他們把洪浩逸五花大綁的押迴營賬,經過的營賬走出許多大鼠,一隻隻如人般站立著,觀看路過的洪浩逸。兩名部下忿恨的說:“嶽兄,此人必是陶俊指使,來毀我軍力的!”


    “陶俊是什麽東西?”洪浩逸不高興的嗤道:“我洪某一生光明磊落,從來沒有人能夠指使我!”


    洪浩逸被押進營賬,雲空也隨之進入。


    “你這小子,”洪浩逸麵向小隊長:“年紀小小,身手恁般了得,老夫要知道敗在誰人手中,請報上名來!”


    “我姓嶽,名飛,鄉下小兒耳。”小隊長邊說邊把玩洪浩逸的神臂弩,“這件兵器好精良!洪老名震天下,為何看上我這小小軍營,來殺我兵?”


    “老夫路經此地,眼見妖氣衝天,便順手來殺妖了。”洪浩逸道,“你帶了一窩妖兵,如何能勝過人類?”


    “官兵積弱,不敢拚命,無心殺賊,”嶽飛正色說,“我這批兄弟有智謀有膽識,隻要肯為國拚命,哪有人、妖的分別?”一席話,說得身邊的部下義氣填膺。


    “嶽兄見諒!”兩名部下單膝跪地,“先前有所欺瞞,不敢讓你知道我們的來曆!”


    “我很驚訝,”嶽飛深吸一口氣,“但我不介意。”


    洪浩逸也吃了一驚:“老夫以為你曉得?”


    “不,我不曉得,我老家在湯陰,聽說真定府募兵,便來報名以一展所學,這批兄弟是在路上遇到,說要一起去當兵的。”


    洪浩逸問官軍:“你們是刻意找上他的?你瞧!妖物果然不安好心!”


    那部下說道:“沒錯!我們是刻意來跟隨嶽兄的,因為有高人指點,說我們鼠精一族若想功行圓滿,他有一條明路,就是跟隨嶽飛,保護嶽飛,否則大宋將提早兩百年落入胡人之手!”


    “早兩百年?”雲空馬上想起神算張鐵橋,不禁大奇:“是何等高人?”


    “他隻說他叫至巽道人。”那部下說,“他道行高深,族老聽了他的話,便吩咐我們來緊跟嶽兄。”


    “鼠類有何才能?”洪浩逸嗤之以鼻。


    “你在問我問題嗎?”嶽飛冷冷的望著他,“若想知道答案,何不拭目以待?”


    洪浩逸睜大眼看著嶽飛。


    頃刻之間,他可以感受到這名小夥子身上背負的命運。


    洪浩逸自幼在眉間有一隻隱目,躲在薄薄的表皮下。那隻隱目能見妖物,一眼便能分辨人和妖物,每當情緒高亢,那隻隱目便會發出紅光,尤其當他感受到有妖物接近的時候。


    現在他的隱目又發光了,把嶽飛照得滿臉通紅。


    他看見嶽飛身上糾纏著一股妖氣,不是他本身所有,而是一股極深的因緣。


    “好,”洪浩逸不懷好意的說,“我就看看你如何驅使這群妖兵!等你戰敗,老夫再慢慢殺妖。”


    小隊長的部下當即大怒,臉上瞬間爆出幾簇剛毛,他把劍搭在洪浩逸頸上:“嶽兄饒你一命,我們兄弟可沒饒你,你隻消踏出營地一步,就是我們為兄弟報仇的時候。”


    嶽飛輕輕擺手,製止了部下:“把他們兩人禁足,派人看守。”他轉眼看雲空:“道長,你不會偷偷逃走吧?”


    “貧道也想瞧瞧你怎麽打贏這場仗。”


    “好,我不把你綁起來,刀兵無情,若有個萬一,你也有機會逃跑。”


    雲空明白他的意思。


    若有萬一,他可以決定要不要解開洪浩逸的繩子。


    ※※※


    小隊長的營賬燈火通明,除了兩位貼身部下之外,地麵還躺了兩隻鼠屍,有數十隻大鼠包圍著鼠屍,悲傷的垂下頭。


    “這是你們最早殉職的同伴,明早出兵之前,我們將祭酒禮葬之。”嶽飛對群鼠說,“現在我終於明白了許多事情,當我說要派三十人潛入敵營時,你們這夥兄弟搶著要去,因為你們是鼠類。”


    早在幾天前,嶽飛派三十人假扮成商人,讓強盜搶劫他們,然後投降並表示願意加入盜營,成為他們的一夥。


    陶俊和賈進那夥強盜打贏了幾次官兵,誌得意滿,早已不將官兵放在眼裏,何況他們也需要增加兵力,這三十名青壯男子正是他們所要招募的對象。


    “是的,”那名部下拱手道,“除了裏應外合,我們還另有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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