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空,不要運氣,否則精氣會更快被它吸掉。”


    “是……師父……”


    師父破履將那隻蠱移近鏡子,那蠱被銅鏡吸引,依戀的黏在鏡麵上,不願離去。


    雲空小心的將鏡子拿在手上,靜待破履替他除蠱。


    不一會,鏡麵上有了三個光點。


    “幸好還沒鑽進肉裏麵去呀,否則就拿不出來了。”破履鬆了一口氣。


    雲空的背後仍然感到有一波接一波的灼熱,破履用手指從牙齒邊緣刮下一些牙垢,沾了些口水,抹到雲空被蠱咬過的小洞口上。


    “師父,你有看見師兄嗎?”


    “他昏過去了。”


    “那怎麽辦?”


    “其實更好,岩空的氣很弱,現在又昏過去了,這麽一來,蠱大概就不會去騷擾他了。”畢竟岩空耗了七成元氣去救素青子一命,果然還是太勉強了。


    “原來如此……可是師父怎麽會在此地呢?”


    在三隻蠱的光芒照耀下,雲空看見師父在眉宇間透出一絲怒氣:“因為呀,我生氣了。”


    ※※※


    他們師徒當然不是約在這個地牢見麵的。


    兩年前,破履見此地山水秀麗,便在在山中建了個草廬修行。


    某日,他在屋外澆菜,看見有個男子在山林間躲躲閃閃,令他大為起疑。


    那男子形貌粗獷,卻穿著十分清潔,發冠也弄得整整齊齊的。


    他看見破履狐疑的望著他,便不再躲避,蹣跚地上前問道:“老先生,不知可否給我一些吃的……我餓了好多天了……”


    “好的,不過我隻有果菜。”


    “什麽都行,拜托你了……”


    破履到菜圃裏頭摘了些黃瓜給他,那男子便細細的嚼著,動作異常小心。


    “你不會是迷路了吧?”


    “不……不是迷路。”說得也是,這片山林不大,迷不成路的。


    破履不再多問,讓他慢慢吃著,自個兒迴到屋裏,不一會便端出兩碗熱湯。


    “來,喝了它,是我養氣用的。”


    “多謝老先生。”


    破履低頭喝著自己的養生湯,眼角不經意的一瞄,見那男子腰間掛了個小囊。


    小囊是深色的,卻透出淡淡的光……


    破履頓時臉色大變。


    “年輕人,”破履嚴厲的苛責道,“誰人得罪於你,你要以如此狠毒的方法迴報?”


    那男子怔了怔,呆呆的望著破履。


    “你可知道養蠱者,最終難逃慘死惡運?”


    男子支吾了一陣,放下湯碗,站起來想走:“老先生……我告辭……”


    “住口!看你年歲尚輕,有什麽深仇大恨?”


    那男子很是老實,不懂得編造謊言,受到破履痛斥,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在原地激動得跺腳,淚水便忽然盈出眼眶了。


    他蹲在地上,全身抽搐著,忍耐許久的他,終於情緒爆發,號啕大哭起來。


    這一來,破履反而憐憫起他來。


    “哭吧,哭完了再告訴我經過,看貧道能幫上什麽。”


    那男子一五一十的說出他的故事。


    他姓莫,人家稱他莫二叔,年近四十才娶了一個姑娘,不久便懷上孩子。


    問題是,孩子在五月五日,俗謂毒月毒日出世,毒上加毒……不但老母橫死、妻子難產而亡,那不祥的孩子亦被大戶淩家打死,小女兒也被搶走……


    “不但如此,我家一片薄田也被搶走,投訴無門……”


    破履毫不動容,隻是看著他。


    “世間無公理可以助我,我隻能自己想辦法了……”


    “你這麽想……”


    “道長,不要阻攔我,我已決定報仇之後必定自戕,以謝那些因我煉蠱而亡之百蟲……”


    “你說淩家是吧?”


    “是……”


    “不如這樣,你且先住下,別忙報仇,我且先去打聽打聽。”


    “打聽?”


    “若你執意要報仇,不管何時報仇也是一樣,對吧?”


    “……”


    “如果你想要迴你的女兒,何不讓我先去探聽,再作決定如何?”


    “不勞費心了,道長,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此言差矣!你想要用蠱,就不隻是一個人的事了!”


    “這是淩家和我的恩怨,而且……我那個克死家人的兒子……”


    “有關你的兒子,”破履鄭重的說,“你錯了。”


    “錯了?”


    “你知道《史記》這本書嗎?上麵說,戰國四君子之一的孟嚐君,便是端午出生的,還有漢朝的大賢人胡廣、大將軍王鳳,還有孝子傳裏的孝子紀邁等等,全都是五月五日生的。”


    “這些人是……”


    “這些人都是有名的古人,不但沒克死家人,還光宗耀祖呢。”


    “……”


    “可見端午出生的孩子,跟一般人並無不同,隻是你運氣不好,碰上了淩家而已。”


    莫二叔不吭聲,默默低頭,但他心中的沉重感,已釋放了許多……


    “你們這附近的人家,似乎有不少人養蠱?”


    “是不少……”


    “他們用蠱來做什麽呢?”


    “肥田……種田時放蠱,田會收成很好。”


    “可是一旦觸犯了蠱,便會不得好死。”


    “我……我知道……”說著,莫二叔突然恐慌的抬頭,“道長,你要小心……淩家老爺很會養蠱,他養了很多很多……”


    “很多?”


    “真的很多。”


    破履於是深思起來。


    蠱會吸取主人的精氣,但隻需一點點氣便可以生存,不過,若是很多的蠱,該人豈不枯幹?


    “竟然是養蠱大戶,讓我去會一會。”


    結果是,莫二叔執意要跟去,破履便將他打扮成隨從模樣。


    接下來的情形如出一轍。


    首先,應門的是一位膽怯的家丁,然後說是“管事的”請進,接著端來燒餅……


    不同的是,淩家少主人並沒出現。


    “我們正想吃餅,便見門口站了許多人,一個個好像受操縱的玩偶……”


    “這樣說,”雲空說道,“淩家少爺的出現,是一件意外?”


    雲空也向師父敘述了經過。


    破履和莫二叔同樣也是被追趕,不過不是被蠱攻擊,而是被那些狀如活死人的人追著逼來此地的。


    “那位莫二叔呢?”


    “也在,”破履往後揚了揚手:“在照顧岩空呢。”


    “到底……為什麽我們會被禁錮在此呢?”


    在黑暗的地牢中,也摸不清這裏到底有多大,更搞不清外頭是什麽時間了。


    在黑暗中待久之後,時間感也會混淆的。


    雲空覺得耳朵很不舒服,一陣陣煩人的鳴聲在耳中細細的迴響。


    在黑暗中閃起了一、兩點火星,原來是破履用火石點火了。


    破履從衣服撕下一片布,算是黠火照明的引子。


    這下子,地牢的輪廓才逐漸明顯,隨著火光的加強,四周的景物也悄悄溜進眼簾來了。


    原來這裏尚有其他人!


    靠著的、臥著的、伏著的,一個個看來麵黃肌瘦,彷如幹癟的棉布般癱在地上。粗略一數,少說也有十餘人!


    “雲空,快找一些東西來點火!”


    聽見師父吩咐,雲空忙交出每日伴著自己的白布招子,布條上書八字:“占卜算命,奇難雜症”。


    “徒兒呀,怎麽可以燒了謀生工具呢?”


    “對哦,還有火筒……”他趕忙翻找布袋。


    雲空見到地牢裏尚有許多人,心裏很是不安。


    那些人呆呆的沒有動作,對火光沒有反應,又不像死人,死人有死人的樣子,雲空是熟悉的。


    他擔心他們將變得和那些人一般,半死不活的,因為他十分了解身上剩多少幹糧不多了。


    這些人顯然被囚禁了不少日子,或許也是用相同的手段被引來的吧?


    “雲空啊,你有什麽好計策沒有?”


    “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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