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有的“哇”了起來,有人拍手叫道:“好身手!”也不知是指棋兒還是術士。


    一旁的畫兒也在向旗竿上的怪人唿叫,但怪人理也不理,眼見棋兒已完成主子的吩咐,心下不禁焦急起來。


    “喂!你再不迴答,我可要蠻幹了!”畫兒生氣地叫著。


    街上的人潮移動得更慢了,有人甚至停下腳步,觀看這場活劇。


    餘公子雖然年輕,但自幼隨父行走大江南北,閱人無數,他很快的觀察了術士一眼,見他不過二十歲出頭,兩眼卻有比他年紀更深的履曆,餘公子對他產生興趣,於是吩咐琴兒先為術士送上杯茶,再客氣的問:“先生貴號?”


    “雲空。”果然是年輕的嗓音。


    “先生能占卜嗎?”


    “有的。”術士指指手上的布條,“占卦十文,推命一貫。”


    那邊廂,畫兒把繩子扔出,一把繞著那人,那人卻仍蹲在旗竿上,動也不動一下。


    畫兒心急大怒,使盡全力一拉,想將那人從旗竿上拉下來,不想那人不但文風不動,還產生一股迴彈力,將畫兒一把拉下二樓。


    街上人群大亂,路人紛紛往四周散開,推倒了不少攤子。


    而畫兒,結結實實落在眾人留給他的空位上。


    餘公子忙站起來,走向欄杆,向旗竿上的人拱手作揖道:“這位好漢,勿怪下人孟浪,可否上來平安樓,與小弟共酌數杯?”


    那人竟有了反應,開口問:“樓上有沒有泥土?”


    餘公子怔了怔,迴道:“牆壁的土算不算?”


    那人在旗竿上大笑起來,笑聲震得連杯中的茶都起了波紋。


    隻聞那人“喝”一聲,從旗竿上一跳,竟跳來了對街的平安樓。


    此時掉在街上的畫兒,已由棋兒、書兒下樓送去藥局敷藥去了。


    餘公子笑著上前:“好漢貴姓?”


    “高,單名一個『祿』字。”答得倒很爽快。


    餘公子細心一看,隻見此人滿臉橫肉,長發披背,滿麵粗須,一副兇相,如果不是餘公子閱人無數,他倒真會心中暗怕。


    “兩位兩位,”餘公子滿臉堆笑:“今日請兩位上來,實乃一時之興。”說著看了看兩人,向高祿道:“想請問好漢何以在旗竿上蹲了四天?”又向雲空道:“想請問道長何以不停注視高先生?”


    “公子要誰先答?”雲空問道。


    “你說請俺飲酒,酒呢?”高祿問道。


    餘公子立刻喚來夥計:“來肉三斤,熟爛的,好酒一斤,下酒小菜來幾味。”


    “不要用陶碗盛酒,用金屬杯子。”高祿道。


    夥計滿臉堆笑道:“客官放心,小店的杯子都是上好的銀器。”原來京師酒樓皆用銀器,方顯氣派。


    三人坐下,餘公子仍在滿臉笑容:“想請問,平安樓風水絕佳,大凡人進了來,必定滿臉和祥,何以兩人臉露不悅不色?”


    雲空和高祿的臉上真的沒有表情。


    雲空常走的是荒山野林,臉上不需要有啥表情。


    高祿呢,可以說忘了什麽是表情。


    “公子要我先答哪個問題?”雲空問道。


    “這個。”


    “我自幼學習風水,已知風水之妙,不為其所影響,”雲空道:“這位高先生心中積怨太重,風水柔和之氣無法抵擋。”


    “何以方才我的小仆又會輕易動怒呢?”


    “貴小仆當時人在樓中,心在樓外,為外物所係,心中無樓,此樓之風水無以阻之。”


    “恕我迴去剛才的問題,”餘公子說:“道長為何注視高先生?”


    “沒什麽,”雲空道:“好奇而已。”


    餘公子眼中露出不太相信的樣子,正不知該說什麽好,雲空卻又說話了:“現在我看這位高先生……”高祿抬起頭,尖銳的眼神直逼雲空。


    雲空眨了眨眼,若無其事地說:“似乎眉間怨氣太重……高先生,可否一看掌相?”


    高祿立刻把掌平展在桌上,但表情仍是沒絲毫變化。


    雲空細心地望著高祿的掌麵,隻見上麵有著泥土的汙跡、血凝塊和一些刀痕。


    雲空點了點頭說:“你曾有一妻,死於非命。”


    高祿的眉頭跳了一下。


    “看你的一生劫難極多……尤有二命,故時而逢兇化吉……你五行……今年犯『土』。”雲空抬頭看看高祿,隻見他臉上的橫肉堆了起來,殺氣直透。


    餘公子聽得樓梯聲響起,響得十分急促,隻見平安樓的老板氣唿唿地跑了上來,原來夥計怕有人生事,叫他上來了。


    “餘公子您好。”老板作了個揖,笑著觀察四周一番,忙迴頭向夥計吩咐了幾聲,夥計又匆忙地下去了。


    隻見高祿太陽穴上青筋暴現,道:“想必你要討俺的八字一算了。”


    “不錯。”雲空說。


    高祿拔出了背後的大刀,一道寒青色的光芒立刻亮了起來。


    “高先生,你……”餘公子大驚。


    “道士,我要宰了你。”高祿一字接一字說,說得空氣都冷了。


    “為什麽?”雲空一點也不慌張。


    “因為你跟赤成子是一夥的。”


    “我不認識赤成子,”雲空說:“但我聽說過赤成子,聽說乃妖道一類。”


    “那你是誰?”


    “貧道雲空,我乃破履道人門徒。”


    “是道人,俺這把刀就要見血!”說著,竟一刀劈下,寒冷的青光很快地送到了雲空眼前。


    隻見夥計衝上來,手中抱了一壇酒,老板一接上手,立刻跑去高祿身邊,餘公子正驚叫一聲,高祿的大刀竟停在雲空麵門上,凝結在半空中了。


    剎那之間,高祿的殺氣似乎去了一半!


    雲空不是不躲,而是躲不及,此時已是冷汗濕透背衫。


    夥計搬來一張凳子,讓老板把酒壇放下。


    “對不起,各位,”老板陪著笑說:“風水壞了,這位客人站的地方殺氣太重,可否移一移?”高祿很聽話,移去雲空的另一側。


    “謝謝。”老板說。跟著叫來夥計:“福水,去把梁上那塊凸角削平,壞了風水。”


    “沒事了,好了。”餘公子鬆了口氣:“兩位請坐吧。”


    “酒菜快來了。”老板笑著下樓去了。


    “高先生到底有何難事,不妨說出。”餘公子慫恿著說。


    “說了白說,不如不說。”高祿殺氣消了,依舊滿臉不悅。


    說話間,夥計已將酒菜端上,恭敬地放下:“餘公子,還有什麽吩咐嗎?”


    “可以了,你下去吧。”


    “這位客官,”夥計向高祿說:“這位餘公子可是很肯幫人的,有啥難事不妨告訴他。”


    “行了。”餘公子有些不太耐煩,但心中卻希望高祿能說出自己的事。


    大家吃了些酒菜之後,餘公子又問雲空:“赤成子是誰?”


    “一個專使妖術的道士!”迴答的是高祿。


    “沒錯,他還有數名同門師兄弟。”雲空頓首道。


    “俺就是身受其害,”高祿說:“俺中了他的『追命符』。”


    雲空怔了一怔,驚奇道:“聽說追命符乃極狠的妖術,不是血海深仇,絕不會用上的,因為放出追命符的人本身也要大傷元氣的。”


    高祿眼神閃了一閃,被餘公子無意中捉住了。


    高祿遲疑了一陣,道:“追命符非常恐怖,原先我完全沒預防……它是依五行追命的,屬木之年則由木追命,屬火之年則……”他越說越激動,臉上的肌肉抽了起來。


    “高先生,我說吧。”雲空見餘公子滿臉疑惑,便幹脆代替高祿說了。


    餘公子笑了笑,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高祿一時激動,忙喝了一口酒,口裏說:“好久沒這些好東西下肚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兇命鎮魔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秋天的浪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秋天的浪漫並收藏兇命鎮魔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