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您明天真的不能再上陣了啊。”


    溫北君皺著眉頭,隨著旁邊邢旭丘的擦拭,悶哼一聲,把紮在大臂之上的箭矢拔了出來。


    隨著箭矢的拔出,瞬間飆出一行血線。一旁的邢旭丘忙用手帕蓋住傷口,“將軍,您忍著些。”隨即把旁邊的酒撒在了溫北君的傷口之上。


    溫北君倒吸一口涼氣,大臂不受控製的抖動,右手死死的握著衣擺,幾乎要把衣擺撕碎。


    半晌,他才停止了顫動,看向邢旭丘,“有沒有更好的法子,左臂這麽腫脹,我看是拿不動陌刀了。”


    邢旭丘搖搖頭,“古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這箭矢刺的如此之深,若是想求個安然無恙,要好是一周不動刀。若是求個暫安無事,也需三天不動刀。”


    “這哪能行,軍令如山,元將軍那邊下了死令,遲遲攻不下,我若不親自上陣,隻怕是…”


    溫北君沒有說完,魏軍一路征戰,已是疲兵,昨日陣前他中箭落馬,若是明日他還不能上馬衝鋒,隻怕是士氣會更為低迷。


    左翼的士氣一直是靠這位天殤將軍親自殺敵吊著的。麵對戴禕稱得上精銳的軍隊,一直取不得什麽進展。前去割斷補給線的朱霖也沒有消息,戰況隻能用焦灼來形容。


    就像他一直和衛子歇還有徐榮說的那樣,高手對於戰場沒有任何的決定性作用,甚至會引來更多的戰火。溫北君往往要麵對兩個甚至更多的敵軍。


    沒有什麽話本小說裏的兩軍對壘,擂鼓鳴金,隻待雙方主將捉對廝殺。如果真和小說一樣,那他可能早就戰無不克了。


    溫北君緊咬著牙關,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他深知此刻的艱難處境。


    “將軍,元將軍或許也該知曉您的傷勢,他若明白您的難處,或許會另做安排。”邢旭丘試著提議。


    溫北君卻苦笑著搖頭:“元將軍肩負著全軍的勝負榮辱,他的壓力比我更大,我不能在此時再給他添憂。況且戰場何人死不得,我溫北君也是從士卒做起,豈能因為傷了胳膊就不上戰場?”


    正在此時,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溫北君與邢旭丘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疑慮。片刻後,一名小兵匆匆進帳,單膝跪地:“將軍,朱霖將軍迴來了,還帶迴了敵軍的糧草分布圖!”


    溫北君眼中瞬間燃起希望之火,他猛地站起身來,卻因左臂的傷痛險些摔倒。邢旭丘趕忙扶住他,溫北君擺擺手,急切地說道:“快,帶我去見朱霖。”


    溫北君來到主營帳,隻見朱霖滿身塵土,臉上帶著疲憊卻難掩興奮之色。“將軍,末將幸不辱命,雖未能成功截斷敵軍補給,但探查出了補給線究竟在何處,若我們能出其不意,燒毀他們的糧草,戴禕的精銳之師必亂陣腳。”


    “你能確定這是真正的補給線?”


    溫北君有些懷疑,並不是懷疑朱霖九死一生帶迴來的消息,隻是他要確定,如果一旦隻是燕軍的陷阱,那他貿然行動,怕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朱霖點點頭,道“末將確定,燕軍從漁陽運糧,在無支山下有糧倉,約莫離駐軍地兩百裏左右。”


    “好,朱霖,我命你留守本部,明日代本將衝陣。”


    “末將遵命,隻是…”


    朱霖抬起頭,看著溫北君,心思細膩的壯漢有些猜到了眼前這個年輕將軍接下來要說的話。


    “本將今晚就帶上五百精騎,割斷它燕國的補給線。”


    “萬萬不可啊!”


    朱霖和邢旭丘同時驚唿道。


    “有何不可?朱霖,你說。”


    朱霖保持著方才接下命令的狀態,拜伏在地,“將軍是我們左翼的主心骨,若有個閃失,末將恐不好向元將軍交代啊。”


    “本將最後說一次,戰場上每個人都可以去死,包括對陣的那個親征的戴禕,隻要他敢上陣,本將就敢摘了他的腦袋。”


    溫北君沒有開玩笑,他有自信,隻要戴禕露頭,就算身邊有幾十個人拱衛,他也能拿命換掉他。


    “邢旭丘,你說,有何不可。”


    邢旭丘在方才就已經跪倒在地。朱霖可以算得上是左翼的副將,他僅僅隻是充當溫北君的護衛,在等級分明的大魏,按理說不該在此時插話,可溫北君一向不太在意這些禮法。


    “此行太過兇險,而且將軍箭瘡未愈,實在是…”


    說到這邢旭丘加重了語調和聲音,“實在是不可啊!”


    “國不可一日無君,軍不可一日無將,此行末將去便是,萬望將軍保重身體,留守軍中啊!”


    “胡言亂語。”


    溫北君語調嚴厲,眼中卻沒有什麽憤怒,一手一個把還在跪著的二人扶了起來。


    “朱霖你留在軍中作主將便是了,此行非我不可啊。”


    溫北君心意已決,他目光堅定地看著朱霖和邢旭丘,那眼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你們且想想,我若不去,即便朱霖你明日衝陣英勇,可若不能從根本上斷了燕軍糧草,這戰事便會無盡地拖下去。我大魏的士兵們已疲憊不堪,不能再如此消耗。況就算我左臂有傷,三步之內你二人若是勝的了我我便讓你們去。”


    朱霖欲再爭辯,溫北君抬手製止了他,“我知你擔憂我安危,可我身為將軍,自當以破敵為首要。生死都是次要之事,此次若我不去,大魏又該有多少人在每日的鏖戰之中喪命?”


    邢旭丘深知溫北君的脾性,見他如此執著,隻能無奈地歎了口氣,“將軍,那您定要小心。我這便去準備些傷藥與金瘡藥,您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溫北君微微點頭,“有勞你了。朱霖,你在軍中要穩住軍心,若我三日未歸,你可依勢自行定奪戰事走向,但切不可莽撞行事。”


    朱霖抱拳領命,“末將定當全力以赴,隻盼將軍平安歸來。”


    溫北君輕輕一笑,雙手抱拳,“左翼便托付給二位了,靜等溫某的喜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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