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兩個人沉默著都沒有說話,一臉茫然的望著窗外閃爍著霓虹燈。


    “好了,別傷心了,來吃菜。”


    趙向東見於雅萍情緒很低落,微微一笑又道:“當年在校園裏,我也認為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可是走出校園工作了以後,這個“有理”就起不到作用了。”


    於雅萍轉過頭盯著趙向東無奈的一笑,拿起筷子道:“對,你說的和我想的一樣。”


    趙向東淺淺一笑,說:“在這世界上,我們都是草木之人,無力改變現狀,隻要我們做事無愧於心就好了。哎,說說你接手的第二個案件。”


    於雅萍坐直了身子,抬起纖纖玉手撩了一下發絲,說:“第二個案件和第一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縣一中學生跳樓事件中,死者的爸媽,因為不服判決,去縣政府上訪,後來死者爸媽與信訪局一名副局長發生爭吵,死者的爸爸情緒激動推了一下信訪局副局長。當時不知道是這個信訪局副局長故意摔倒的,還是真的沒站穩,反正就是摔倒了,腦袋磕在了路沿石上,磕破流血了。”


    “警察到場後就以夫妻倆尋釁滋事為由,逮捕了夫妻倆,沒兩天就移交檢察院申查起訴。可這檢察院也是雷厲風行,當天就批示了文件。案件移送到了法院,院領導又把案件交給了我。”


    “這次,領導又找到了我,說起這起事件太過惡劣,必須得重判等等。有了上次案件的經驗,這次我多了一個心眼,沒表態。”


    聽到這裏,趙向東衝著於雅萍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端起橙汁朝她示意了一下。


    於雅萍喝了一口,又繼續說:“審判的那天,看著原告夫妻倆那種無助、哀傷、絕望的目光,我深感同情。在這之前,我已經了解了夫妻倆上訪的原因,覺得我們老百姓維權太難了。不是這個人幹預,就是那個人幹預,總之就是顛倒黑白。”


    趙向東接過話,深有感觸的說:“這都是因為有這麽一小撮掌握特權的人在作怪,這是當今現狀,看人下菜!無權無勢的人犯了錯,那就會受到頂格處罰;可如果家庭背景掌握特權的人,那就會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做出最輕的處罰!”


    於雅萍連連接話道:“對,就是這樣,從我經手的這兩起案件,就能看出來。上訪的夫妻倆就是因為情緒激動推了一下信訪局的人,就被定性為尋釁滋事,這罪名也太大了吧?”


    “當天審判完,我和陪審員迴到合議庭進行評議,我當時就直接宣布了結果,無罪釋放!當時其中一個審判員就提出了,這事需要報請領導。我當時就和他急眼了,我說我審理的案件我負責,然後我簽了字,另一個審判員也就簽了字,緊接著我就出去宣布了無罪釋放!”


    “後來,你領導沒批評你嗎?”


    趙向東看見她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笑了笑問。


    “沒有,他沒理由批評我啊。不過,見到我後氣得臉都綠了,那眼神恨不得殺了我。”


    於雅萍挑了挑柳葉眉得意的笑了笑。


    “哎,既然無罪釋放了,林靜怎麽沒給我打電話呢?”


    趙向東嘀咕著。


    於雅萍驚訝的問道:“你,你認識那夫妻倆?”


    趙向東開口說:“那個女的就在我們柳河鎮鎮政府上班,她家的事,我從頭到尾都知道。”


    說到這裏,趙向東停頓了一下提醒道:“你得罪了領導,小心以後給你小鞋穿。”


    於雅萍無所謂的說:“不怕,反正他們又不能開除我!隻要我做一天法官,我就要履行我神聖的職責,公平公正審案!”


    趙向東看見她目光堅定,點了點頭說:“不忘初心!”


    短暫的沉默後,於雅萍提起了父親在養雞場被燒死的事情,說:“上周,我去公安局檔案科又翻查了當時案件調查記錄,幾乎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死去的王亮。可是他已經死了,我沒能親自把他送進監獄。”


    此時,趙向東又想起了爸爸遭遇車禍事件,悠悠地說:“不管怎麽樣,兇手和幕後策劃者都死了。不像我爸爸,都不知道被誰撞死的。”


    於雅萍好奇的問:“哪年發生的事?工作不忙時,我查查當年的調查記錄,或許可能還會找到新的線索……”


    兩個人吃完已經八點多了,於雅萍提議去公園走走,趙向東推遲不過隻好答應了她。


    由於天氣已進入秋天,晚上來公園裏鍛煉的人少了許多。兩個人走在落葉滿地的小道上,踩著滿地的枯葉“唿啦啦”作響。


    鋪滿青石的小路可以並排走三個人,可是調皮的於雅萍時不時地碰一下趙向東。


    感覺到她的小心思後,趙向東就有意躲開她。


    “想躲我,沒門。”


    於雅萍嘟了一下嘴加快步子,追上了趙向東直接挽住了他的胳膊。


    “又要耍賴皮是不?”


    趙向東想拽開她的胳膊,卻沒有拽開。


    “嗯,就是耍賴皮了,怎麽滴吧?”


    說著話的同時,於雅萍另一隻手又挽住了他的胳膊開心的笑著。


    “那我就是專治賴皮的,看我……”


    趙向東用力的抬起胳膊,沒想到她打起了墜蜷起了腿,雙腳離開了地麵。


    咯咯!


    於雅萍死死的抱住趙向東的胳膊,開懷大笑,說:“我看你拎著我能走多遠?哦,飛起來嘍!”


    趙向東拎著她一口氣跑了幾十米,才停了下來喘著粗氣說:“累死我了,不行,老腰閃了,得歇會。”


    “哈哈!”


    於雅萍挨著他坐了下來,從背後掀開他的衣服嬌聲說:“來,我給你揉揉腰。”


    “得了吧,不需要!”


    趙向東直接打開了她的手,突然正色道:“你今年二十二歲了,也考上了公務員,接下來該找男朋友了。”


    於雅萍把頭靠在趙向東肩膀上,柔聲細語的道:“找你可以嗎?”


    趙向東笑了笑說:“我,我不是有葉娜了嗎?”


    於雅萍坐直了身子,忽閃著美眸說:“結了婚都能離,何況你們倆連訂婚都沒有。”


    趙向東轉過頭瞪了她一眼,轉移話題說:“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


    於雅萍蹙起柳葉眉,說:“可以啊,不過得和你一模一樣的。”


    “得了吧你,我可沒同胞兄弟。”


    趙向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笑了笑說:“走了,迴去了。”


    送於雅萍到法院門口,雖然她邀請趙向東進去坐坐,但是他微笑著卻拒絕了。


    次日上班後,趙向東就派司機何陽去了清泉市,接風水大師宗淩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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