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中,蕭暮仙扶著楊鐵心艱難起身,突然一陣氣血翻滾,蕭暮仙直接跪倒在地,鮮血不斷從口鼻湧出。


    這是陣法被強行破開,氣運反噬的後果,而擋住大部分蒼兕傷害的楊鐵心也不好過,手臂都斷了一隻。


    楊鐵心蹲下身來問道:“師弟可還能走動?郡主府來人前,師兄可以再幫你爭取一把時間。”


    這邊的情況很快就會傳出,過不了多久郡主府或鎮守穎川的兵家修士就會來到這邊。


    “你們全都要死!”火光映射之地,蒼兕拖著還剩六顆頭顱的身軀走來。


    雖然受傷不輕,但比起半死不活的兩人還是要好多了,至於毀去的頭顱,它更是沒放在心上。


    傳聞天地間的九頭大妖隻要能修至巔峰,那便可以擁有九條命,現在當然沒那麽誇張,可剩下的幾顆頭顱也足以說明其生命力有多強盛。


    “從壞我好事到損我修為,你們才是最該死的。”


    本來大功告成,它便可以憑借此舉邀功,擺脫那個逃亡孽畜身份,但現在幾乎都毀了。


    蒼兕張開大嘴,打算在來人前吞噬蕭暮仙二人的血肉修為,好好滋補一番損失修為。


    楊鐵心以最後力氣把蕭暮仙扔了出去,獨自對抗那股吸力,同時雙指引雷,“霆霄。”


    數道紫雷當對著蒼兕當頭劈下,其中的兩個頭顱頓時黑煙升起。可由於楊鐵心傷勢太重,雷法霆霄的威力十不存一。


    暴怒的蒼兕收攏所有頭顱,對著楊鐵心瘋狂砸下,煙塵四起,擾得視線模糊不清。


    頭顱如長鞭甩下,好像不把對方砸成肉泥不甘心。


    蕭暮仙氣若遊絲的喊道:“師兄……”


    正發泄怒火的蒼兕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迅速往後一退,待煙塵散去發現一個道人站在那裏,正護著楊鐵心。


    敢情剛才全砸他身上去了。


    來人正是賀俶真,隻見他拍了拍身上塵土,然後說道:“怎麽哪裏都有你這種孽畜,老老實實得滾迴南疆深淵待著不好嘛?”


    蒼兕神情凝重,不斷往後退去,來人雖然修為比它低,奈何道意濃厚,充斥著一股鋒銳之感,反觀自己則受傷不輕。


    下一刻,賀俶真消失在原地,沒等蒼兕反應過來便一劍刺穿它的身軀。


    隨後一劍揮出,雪白劍光直接斬斷蒼兕兩頭顱,剛想反擊的大妖又被擊退數百丈,整個地麵都被犁出一條長長的溝壑。


    就在賀俶真打算讓這大妖老老實實的時候,一杆帶有無數殺氣的漆黑長槍從天而降。


    “年輕人要懂得見好就收。”


    反應過來的賀俶真揮劍抵擋,卻好像被還禮一般,同樣被擊退數百丈,整個持劍右手都在震顫不停。


    “暢玄後四境的修士?”賀俶真打消對方攻擊餘韻,有些疑惑的看著遠方。


    一道身影傲立長空,伸手一招便重新握住長槍。


    無任何靈力流轉,隻是簡單的扔出長槍,就逼得他後退百丈,賀俶真握住右手腕,緊緊的盯著這位不速之客,不見絲毫膽怯。


    這時郡主李厚載等人也趕了過來,同時還有陳國鎮守西北的征西將軍——趙煌。


    李厚載讓數位修士把蕭暮仙和楊鐵心帶迴知事府醫治,又吩咐在場的人幾句,隨後就離開了這邊。


    走之前以眼神詢問賀俶真,發現他搖了搖頭,並沒有要和自己一起離開的意思,李厚載倒也沒強求,等結束了再來道謝吧。


    現在就剩三人一妖在場,氛圍多少有些緊張。


    趙煌問道:“你吳狩天不在燕兒山對峙江將軍,來子州做什麽,背後幹那偷人氣運的事也輪不到你吧。”


    “這九頭蒼兕名為江陰,乃數十年前從我北寧逃離的孽畜,今日我來是要帶它迴去領死。”


    吳狩天長槍指著蒼兕說道:“至於吞食陳國儒道文運一事,北寧沒理由替這頭孽畜擔責,它也沒資格。”


    數十年前,兩頭蒼兕誤入北寧國龍脈吸收龍氣壯大自身,後來東窗事發,其中江陰的父親為了護送它而被抓,江陰本人則一路逃亡來到了陳國。


    之後搜尋十年無果的北寧吳氏打算就此了結這件事,但在某日勘探國運的過程中,望氣修士發現龍運光柱中,竟然分化衍生了另一條龍氣。


    如此異象自然要查,到最後才發現,那兩頭蒼兕的命格居然與北寧王朝其中一道氣運連在一起了。


    無奈之下,隻好繼續開啟了對江陰的追殺。


    而終日不敢露頭,始終躲躲藏藏的江陰聽聞了燕兒山的戰事後,它便萌生了一個想法。


    若此戰北寧輸,江陰與大夏國運有一絲關連,它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為了重見天日的江陰轉念一想,若自己氣運壯大,大夏是否也會跟著壯大?


    隨後便來到潁川郡城,吸食一地兵家氣運,削弱陳國的同時加強北寧。


    隻要事成,影響到了燕兒山一戰,那江陰就可以憑此邀功,擺脫逃亡孽畜的這個身份,和父親匯合,以陳國文運賭自身未來,不愧是大妖,總有魄力膽子在身。


    趙煌說道:“可以是可以,不過得等燕兒山一戰出了結果之後,你若不信,我可以用陳國趙氏的宗親身份起誓。”


    吳狩天握緊長槍,神威大振,盯著趙煌的眼睛,“那就是沒得談了?”


    “我以為有得談的。”趙煌摩挲刀柄,同樣盯著對方。


    劍拔弩張之際,江陰所在地麵突然坍塌,身軀跌落地底,一道虛影自地下通道出發,帶著它迅速離開這邊。


    吳狩天身後法相矗立,金色長槍橫掃,攔住趙煌和想要追擊的賀俶真,“二位在這待上片刻吧。”


    隨後又有幾道身影朝追擊飛去,但吳狩天都當做沒看見,隻要眼前的趙煌沒去就行;雖然他修為不如自己,但畢竟是在陳國潁川,動靜過大容易出事,能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


    趙煌臉色陰晴不定,剛才自己被吸引注意,導致沒能發覺異常,而早已發覺的賀俶真想要幫忙卻無可奈何,還是太年輕了。


    吳狩天看著賀俶真說道:“情報沒顯示有你這麽個道人,怎麽來這邊了?見義勇為?路見不平?”


    “這麽大個動靜,怎麽睡啊。”賀俶真扯了扯嘴角。


    得到這個迴答的吳狩天一時還真不知道說些什麽,本來想教育這個年輕人幾句的。


    “你小子挺會扯啊。”趙煌沒想到這年輕人有如此膽識,麵對修為數倍高於自己的人,居然還有心思調侃。


    吳狩天倒也沒計較,此行動靜越小越好,幾句話也成不了自己出手的理由。


    賀俶真打個哈欠,“沒意思,迴家去,迴家去。”


    隨後收了佩劍,躍至高空,禦風離開了這邊。


    迴到原地方的賀俶真不等荀鈺問什麽,直接同她說道:“離別一事暫緩,郡主府。”


    荀鈺被整得不知所措,奇怪道:“怎麽了,去哪裏做甚?”


    開玩笑,兩個暢玄往哪一站,能不急麽嘛,陳祇內境都才剛金丹大道圓滿而已,還沒達到暢玄六境呢。


    “當今天下真沒個太平地,走哪哪出事,下次真不能瞎摻和了。”賀俶真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哪裏都有麻煩事,難不成真是我的問題?


    見賀俶真不搭理她,荀鈺一生氣,狠狠的踩了踩陳祇腳背。他像沒感覺一樣,拉著她就走,並且說道:“要弄清這事須快些過去。”


    ……


    等到了地方荀鈺說道:“郡主府除州府律法,其餘又不太管,來此地做些甚麽?”


    “待會兒你就知道啦,”賀俶真也不敲門,而是同往常一樣,縮地成寸走了進去,直接來到了大堂。


    李厚載曉得有人來,等看清是賀俶真後說道:“虧得小道長,你楊道長他二人才能活下來。”


    賀俶真推脫道:“趕巧而已,郡主大人不用在意,那兩人道長在何處,小道能否看看去?”


    “這有多難,道長往這邊走走。”接著李厚載就帶著他倆來到療傷住所。


    刺鼻藥味撲麵而來,無數奴仆婢女端著藥物穿梭於大堂,一位長須老者正在為師兄弟兩人上藥。


    賀俶真進來便皺著眉,說道:“藥力是不是太重了些?這味就是常人聞了都有些昏頭昏腦。最嚴重的應該是被反噬的那位吧,這麽龐大的氣運說不定連命數都被改了。”


    “新郎原是救人去了。”荀鈺大感佩服,無論是何處,總有人需道長救助,若是佛家弟子,那福報下下輩子也受用不盡


    賀俶真又走到那位老者身邊,指了指蕭暮仙,開口問道:“老先生,這人沒事吧?”


    那老先生道號“暮雲子”是郡主府的供奉,也是潁川郡的醫療聖手。他道:“三魂不穩,體內氣息太多太亂,有點麻煩,需要溫養體魄,以承載反哺魂靈。”


    賀俶真點點頭,示意他忙,旋即又找到李厚載,要麻煩他些事。順便弄清這孽畜怎來的這裏,又是幾時來的,郡主府既曉得蕭暮仙二人來自懸水,那他肯定也知道底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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