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後,臨城外。


    一隊馬車在溫鬱離以及溫陳等人的等候下,緩緩停在路邊。


    隨行軍隊握著的“盛”字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正是敬仁帝派來的欽差大臣。


    溫陳臉上帶著些許凝重之色,他已經收到了裴誌的密信,雖然心裏早有準備,便宜老子不會這麽輕易放過河口城,但卻沒想到堂堂鎮南王,為了利益,會讓手下對自己的臣民使出綁架勒索,這種卑鄙且不要臉的手段!


    五百萬兩銀子,他倒是不怎麽心疼,怕就怕那個成牛心狠手辣,害了那些孩子的性命!


    而身旁的溫鬱離,此時卻神色輕鬆,目不斜視,一臉笑意的看向馬車上下來的人影。


    “杜公公,多年未見,您是一點都沒變呐!不像本王,為陛下護守南疆,卻早已是糟老頭子一個了!”


    溫陳一愣,詫異抬頭,這才看清馬車上下來的,正是自己在青城時的老熟人,東廠廠公杜倫!


    這世界真是小呀,在這讓老子又碰上你了!


    老太監一臉和氣,主動迎了上去,“王爺說笑了,您才是精神煥發,絲毫不見老態,陛下日後還得多多仰仗於您呢!”


    二人客氣寒暄一番,看起來很是熟絡。


    杜倫話鋒一轉,扭頭掃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溫陳,“諸位,先接旨吧?”


    “對對對,正事要緊!”


    溫鬱離大手一揮,身後眾人連同千餘銀甲,紛紛跪地。


    老太監清了清嗓子,摸出懷裏的黃絹展開,尖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鎮南王之子溫陳,驍勇善戰,平亂有功,為我大盛肅清南齊,使敵寇聞風喪膽,朕心甚慰,封益州古、莫、韓等十二城為其屬地,加封天策上將!


    望溫陳不驕不躁,秉持初心,繼續為我大盛建功立業!”


    話音落下,跪地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聚集在溫陳身上,滿臉的難以置信!


    天策上將?!


    大盛開國幾百年來,皇帝隻冊封過兩名天策上將,無一不是戰功彪炳,為國家開疆拓土之輩!


    最重要的是,天策上將這頭銜並非封侯,但勝似封侯,乃是大盛朝中,除了敬仁帝之下的第一爵位,甚至壓過了鎮南王一頭!


    封地十二城,相當於把大半個益州都給了溫陳,要知道這可是溫鬱離前幾年辛辛苦苦,一兵一卒打下來的領土啊!敬仁帝是要搞事情啊!


    溫鬱離臉色難看,猛的抬起頭來,語氣中帶著懷疑,“杜公公不會是念錯了吧?天策上將,怎麽可能?!”


    老太監眼神中閃過一絲無奈,輕輕搖了搖頭,“這確實是陛下的旨意,王爺請勿起身,聖旨還未宣讀完畢。”


    鎮南王聞言,緊緊握住了拳頭,不情願的彎腰伏在地上。


    杜倫接著念道,“鎮南王溫鬱離教子有方,賞東珠百枚,絹八千,賜婚櫟陽公主為其兩位王子之一,文武比試,待公主挑選良婿後,擇吉日成婚!


    欽此——”


    這教子有方四個字,在溫鬱離聽來格外刺耳,但還是壓下心中怒火,裝作恭敬叩頭,高聲道,“臣溫鬱離,領旨!”


    起身朝著左側的溫陳意味深長的笑了一聲,“真是本王的好兒子呀,比本王年輕時要強多了……”


    讓他意外的是,溫陳這次竟一反常態,沒有對自己的敲打表現出逆來順受的神情,反而麵無表情的迴應了一句。


    “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父王應該感覺到高興才是。”


    “還有,據兒臣所知,這天策大將,應該比父王的官銜略大一些,這聖旨,應該兒臣來接!”


    說著,一本正經朝溫鬱離伸出雙手。


    周圍人見狀,頓時臉色大變,這小子飄得也太快了吧?剛受了封銜,立馬就不把自己的老子放在眼裏了?!


    鎮南王嘴角抽搐,眼神陰狠,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說的對,以後還得請天策上將多多關照本王才是!”


    說罷,重重把聖旨按在溫陳手上,頭也不迴的朝城內走去。


    麾下眾人急忙跟上,隻有溫鬱離少數幾人留了下來,神色格外古怪。


    後方跪著的櫟陽忽然起身,著急忙慌的來到老太監麵前,急切問道:


    “杜公公,你剛才是不是念錯聖旨了,王叔分明有三個兒子,父王怎麽會讓本宮在兩位王子之間挑選成婚?”


    老太監暗暗翻了個白眼,這幫人今天是怎麽了?為何一個個的都在質疑咱家念錯聖旨?


    咱家是幹什麽吃的,這事兒要是還辦不好,豈不是白活了大半輩子?


    但杜倫雖然心裏這麽想,還是恭敬向櫟陽行了個禮,“迴稟公主殿下,這確實是陛下的旨意,海王殿下已被加封為天策上將,所以不參與公主的選擇駙馬的流程。”


    “為什麽?”


    櫟陽臉色一白,他親都親了,摸也摸了,到頭來本宮還不能選他當駙馬?!


    一旁溫陳輕笑一聲,“公主殿下,這還不明白嗎?天策上將是陛下對本王的賞賜,而賜婚公主,是陛下對父王的賞賜。”


    櫟陽神色黯然,默默迴首。


    溫陳心中卻是微微歎了口氣,敬仁帝果然還是老謀深算,自始至終都把自己當成一顆任意擺布的棋子。


    故意在便宜老子麵前封自己天策上將,就是要拉雙方的對立麵,將溫鬱離辛苦打下來的益州賞給自己,也是為了逼他按照皇帝本人的計劃行事!


    你鎮南王不是殺了一個寧佩誌嗎?


    那朕就再培養一個寧佩誌出來!朕就看你會不會為了謀逆,冒天下之大不韙,對自己的親生兒子下手!


    溫陳明白,按照雙方博弈的套路,自己最終隻能是相互製衡的犧牲品而已,從敬仁帝不讓自己參與櫟陽選駙馬就能看出,在皇帝眼裏,自己跟一個死人已經沒什麽區別了!


    “杜公公……”


    身前的老太監一愣,朝著溫陳拱了拱手,“不知天策將軍有何指教?”


    溫陳微微一笑,親熱摟住杜倫的肩膀,“是誰給你的勇氣,敢來我溫家的地盤的?”


    二人之前可是有一段不太美好的迴憶,先是溫陳為了救靈玉的父親,給老太監下套,讓他犯下死罪,但由於戶部尚書金棟的急功近利,被敬仁帝看出了端倪,饒了老太監一馬。


    後是杜倫離開青城時,讓馬青山叔侄想辦法置溫陳於死地,不過那兩個笨蛋卻遠遠不是溫陳的對手,反而最後被老太監出賣,落了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


    杜倫臉色一滯,不過馬上恢複正常,陪笑道,“咱家與將軍並無矛盾隔閡,何來不敢到荊州一說?”


    “是嗎?”


    溫陳挑了挑眉,“那本將軍要是非看廠公大人不順眼,就想弄你,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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