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她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幾張麵孔,那幾張麵孔開始陸陸續續消失不見。


    最後,腦海中隻剩下一張麵孔……


    陳奶奶目光飄向右手邊的房門,緩緩閉上眼睛,掩去眼中的情緒,搖了搖頭道:


    “我不認識。”


    林曼清聽到陳奶奶的話,目光與顧司白、沈澈安互相對視幾眼。


    記得五年前,陳奶奶曾親口說過在自己出生後,她還抱過自己,而且母親當年明明在這屋裏住過!!


    如此一來,陳奶奶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己父親?


    答案唿之欲出,林曼清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陳奶奶分明就是……


    心裏不相信陳奶奶會欺騙自己,林曼清再一次把手裏的照片舉到陳奶奶眼前:


    “奶奶,您再仔細瞧瞧,真的確定不認識照片上這兩人嗎?”


    陳奶奶目光定格在照片上,突然手扶額頭,倒抽了一口氣:“嘶——”


    見狀,林曼清趕忙把照片收起來,一臉擔憂的上去扶住陳奶奶:“奶奶,你怎麽了?”


    陳奶奶搖搖頭,感歎道:


    “清清啊!你別怨奶奶,奶奶現在年紀大了,有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林曼清心中的希望破滅,她暗自告訴自己:奶奶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吧!


    既然這樣,這事情就先緩一緩。


    林曼清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抬手輕輕按摩陳奶奶的太陽穴,為她舒緩頭疼,嘴上不忘安撫道:


    “奶奶,清清怎麽會怪你呢?我還要感謝奶奶五年前收留了我呢!”


    “乖孩子……”陳奶奶輕喃出聲,抬起目光掃向顧司白和沈澈安兩人,臉上浮現出一抹異樣。


    最後目光定格在沈澈安臉上,看了許久,意有所指的開口道:


    “我看剛才照片上那位女子,長得與小澈非常相似,那小澈和她……”


    沈澈安聽聞陳奶奶提起自己的母親,立即走到陳奶奶跟前,耐心解說:


    “奶奶,她就是我的母親。”


    “她是你的母親?”陳奶奶看向沈澈安,目光縹緲,慢慢地,臉上浮現出些許喜悅之意。


    “是的奶奶。”沈澈安點點頭,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陳奶奶卻捕捉到了沈澈安臉上的悲傷,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照片上那女子的消息,試探著問道:“那小茵,哦不……小澈的母親現在怎麽樣了?”


    說到這裏,陳奶奶眼中帶著一絲期待,仿佛非常渴望得到關於沈澈安母親的消息。


    隻見沈澈安深深低下了頭,目光直直凝望著腳下的地板,壓抑的聲音中充滿悲痛:“我母親她…她在八年前已經去世了……”


    “去世?不,不會的……”陳奶奶一臉不敢置信搖著頭,抬手捂上自己的心髒,一雙深沉的眼眸盈滿了淚水,一滴又一滴的從充滿了歲月痕跡的臉龐上滑落。


    一旁的顧司白見狀,從桌上的紙巾盒抽出幾張紙巾遞向陳奶奶:“奶奶,您是認識沈澈安的母親嗎?”


    小熙在一旁看著奶奶哭泣,也蹦躂著跑到奶奶跟前,小手扯了扯奶奶的衣角以示安慰。


    “不,我不認識她。”陳奶奶接過顧司白的紙巾,擦拭著眼中的淚水,聲音哽咽:


    “奶奶剛才啊,是在同情小澈這孩子,想到他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


    說到這裏,陳奶奶用手拍了拍胸口,聲音愈發悲痛欲絕:“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待陳奶奶情緒平和下來後,林曼清從椅子上起來,蹲在陳奶奶跟前,麵帶期盼的看著她:


    “奶奶,我現在已經在雲城那邊安定下來啦,您今後跟我一起過去住吧!”


    說到這裏,林曼清迴想到了過去和奶奶一起生活的那五年,日子苦中帶樂。


    今後,她想要奶奶的生活中隻有樂,不會有苦,於是聲音中充滿希冀:“我一定要讓奶奶好好享受以後的生活!”


    陳奶奶聽聞清清的話,臉上閃過一抹思慮,最後搖搖頭:“不,清清,奶奶不想離開這裏……”


    林曼清一臉疑惑:“為什麽呢,我把奶奶接到城裏,那裏有您的孫子和曾孫,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不是更好嗎?”


    陳奶奶臉上浮現出一絲動容,可當目光飄到右手邊那個禁閉的房門之時,內心又堅定起來,一口迴絕:


    “清清,你別勸奶奶了,奶奶啊,在這裏生活了五十多年,早已經離不開這裏了。”


    林曼清瞬間沉默不語,陳奶奶繼續勸道:“清清,沒關係的,以後要是想我了,還可以隨時來看我的。”


    見陳奶奶一路固執的堅持留在這裏,林曼清心知自己勸不動,隻能作罷:


    “好啦奶奶,我以後肯定會經常帶著小熙和司白……”說到這裏,林曼清話語頓了下來,餘光飄向一旁的沈澈安,說道:“還有澈安一起過來看您。”


    陳奶奶臉色略一遲,很快地,臉色又恢複如初,目光慈愛的從麵前四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點點頭:


    “好,奶奶這裏,隨時都歡迎你們!!”


    接下來,林曼清讓顧司白從車後箱拿出食材,一同來到廚房做飯。


    吃完飯之後,已經半天過去了。


    正當林曼清打算安排顧司白和沈澈安留宿之時,陳奶奶以他們肯定住不慣這破屋子為由給拒絕了。


    既然陳奶奶拒絕了,林曼清也不好意思把人安排進房間裏,便決定到鎮上的旅社住一晚上。


    陳奶奶目送他們遠去的車輛,直到車輛隱沒進轉角處,才戀戀不舍的收迴視線,臉上早已流滿了淚水。


    “小茵啊,媽媽對不起你,你肯定一直都在記恨媽媽吧,所以到死都不肯迴來見我;都是親骨肉,他一出生就不在媽媽身邊,媽媽覺得愧對他,一直狠不下心,你能理解媽媽嗎?”


    當年小茵離開的場景仿佛還曆曆在目,沒想到再一次聽到關於她的消息,已經是陰陽兩隔了。


    陳奶奶深受女兒離世的打擊,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連同走迴屋裏的步伐也變得顫顫巍巍的。


    來到門前,還未踏進門檻,便看到屋內坐著一位中年男人。


    看著自己偏護多年的人,陳奶奶顧不上身體的不適,輕喚出聲:“浩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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