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安排妥當,族人就藏匿在城外三十裏桃花塢。”楚懷瑾指向山穀外隱約可見的幾點燈火,“那裏地勢隱蔽,易守難攻,官兵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他頓了頓,眉頭緊鎖,“隻是,我們人手不足,強行劫獄恐怕……”


    楚清歌抬手打斷他,眼神堅定:“我已聯絡蕭大人在朝中策應,他會在城內製造混亂,吸引官兵注意,為我們爭取時間。”她從袖中取出一張地圖,鋪在臨時搭建的木桌上,“這是桃花塢的地形圖,我們分頭行動,務必在天亮之前救出族人。”她指著地圖上的幾個標記,語氣果決,“懷瑾兄長,你帶領一部分人從東側潛入,我與柳如煙從西側包抄,裏應外合。”


    柳如煙站在楚清歌身後,輕輕頷首,表示明白。夜風吹過,她額前的碎發微微飄動,眼神中透出一股不易察覺的擔憂。她知道這次行動兇險萬分,但為了楚清歌,為了楚家,她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山穀中火光跳躍,映照著眾人緊張的麵容。一些侍衛正在整理行裝,低聲交談,他們的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不確定,但更多的是對楚清歌的信任和忠誠。


    “出發!”楚清歌一聲令下,眾人迅速行動起來,消失在夜幕之中。


    桃花塢外,官兵把守森嚴,火把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晝。一個身穿鎧甲的將領來迴踱步,神色焦急。他是負責看守此地的副將,名叫王虎。


    楚清歌寢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在她略顯憔悴的臉上。她緊握著一枚玉佩,那是趙煜宸小時候最喜歡的玩具,如今卻成了她唯一的慰藉。一陣輕微的叩門聲打破了寂靜,柳如煙閃身而入,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難掩興奮。“娘娘,奴婢幸不辱命,已經將小殿下安置妥當。”她壓低聲音說道,同時從袖中掏出一張字條,雙手遞給楚清歌。


    楚清歌接過字條,快速瀏覽了一遍,上麵寫著趙煜宸藏匿的地點——城郊一處名為“清風”的農莊。她長舒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手指輕輕摩挲著玉佩,眼中閃過一絲溫柔。“如煙,你辛苦了。”


    “為娘娘分憂,是奴婢的本分。”柳如煙垂首說道,眼神中滿是堅定。楚清歌看著她,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這些年,若非柳如煙的忠心耿耿,她恐怕早已支撐不住。


    翌日清晨,楚清歌借口前往城外祈福,實則是秘密前往城郊與楚懷瑾會麵。馬車一路顛簸,行至一處僻靜的茶樓,楚懷瑾早已等候在此。


    “哥哥。”楚清歌下車,快步走到楚懷瑾麵前。


    楚懷瑾看著妹妹憔悴的麵容,心中一陣酸楚。“清歌,這些日子,你受苦了。”他輕輕拍了拍楚清歌的肩膀,語氣中滿是心疼。


    兩人走進茶樓雅間,屏退左右,楚清歌將趙煜宸被救出的消息告訴了楚懷瑾,並將柳如煙留下的字條遞給他。“哥哥,如今煜宸安全了,接下來,我們便可以放手一搏。”她的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


    楚懷瑾接過字條,仔細看了看,沉吟片刻說道:“妹妹放心,我定會傾盡所有,助你完成複仇大計。”他眼神堅定,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與此同時,皇宮內,李婉兒得知趙煜宸失蹤的消息,臉色驟變。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抓住桌角,指關節泛白。“曹正,你立刻去查,務必將太子找迴來!”她語氣冰冷,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慌亂。曹正領命而去,不敢有絲毫怠慢。他深知,太子失蹤事關重大,若是找不到,他恐怕也難逃罪責。


    幾條街巷之外,曹正的手下正在向他匯報。“大人,我們查到,有人看到太子被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帶出了宮。”


    “黑衣女子?”曹正眉頭緊鎖,心中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他繼續追問,“可查到那女子的身份?”


    “據說是……楚清歌身邊的一個侍女。”手下小心翼翼地迴答,觀察著曹正的臉色。


    曹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果然是她!看來,楚清歌早就開始計劃了。”他低聲自語,隨即下令,“繼續追查,務必查清太子被藏匿的地點。”


    皇宮禦書房內,趙瑾瑜得知趙煜宸失蹤的消息,勃然大怒。“廢物!一群廢物!連個孩子都看不住!”他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摔在地上,龍顏震怒。


    “傳令下去,全城搜捕太子,膽敢窩藏者,格殺勿論!”趙瑾瑜的聲音冰冷,帶著濃烈的殺氣。同時,他下令加強了對楚清歌的監視,他預感此事與楚清歌脫不了幹係。


    城郊農莊,柳如煙正在為趙煜宸準備午膳。趙煜宸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飯菜,卻沒有胃口。他放下筷子,抬頭看著柳如煙,稚嫩的臉上帶著一絲迷茫。“柳姨,父皇為何要廢我?母後為何也不來看我?”


    柳如煙看著趙煜宸,心中一陣酸楚。她蹲下身子,輕輕撫摸著趙煜宸的頭。“小殿下,你母後和父皇都有他們的難處,但他們都很愛你。”她隻能如此安慰他,卻無法告訴他真相,怕他幼小的心靈承受不住這殘酷的現實。


    趙煜宸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眼中依舊帶著一絲落寞。他默默地拿起筷子,開始吃飯,小小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


    柳如煙看著趙煜宸,心中五味雜陳,窗外陽光正好,卻照不進這陰冷的現實。她走到窗邊,遙望著京城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禱,希望楚清歌的複仇計劃能夠順利進行,為小殿下,也為楚家討迴公道。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迴應她的祈禱。


    “柳姨,我想母後了……” 趙煜宸哽咽著說道,眼中閃爍著淚光。柳如煙轉過身,將他輕輕擁入懷中,無聲地安慰著他。


    柳如煙輕輕拍著趙煜宸的背,柔聲說道:“小殿下乖,你母後很快就會來看你了。” 她抬頭望向窗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堅定。京城,楚清歌的府邸。楚清歌身著素衣,坐在窗前,手中握著一封信,正是柳如煙傳來的,告知她趙煜宸已安全轉移的消息。她輕輕將信紙疊好,放入手邊的木盒中,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小姐,楚將軍求見。”侍女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讓他進來。”楚清歌的聲音平靜無波。


    楚懷瑾大步走入房間,神情凝重。“煜宸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楚清歌點點頭,起身走到桌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哥哥,我們不能再等了。”她的語氣堅定,帶著一絲決絕。


    楚懷瑾接過茶杯,眉頭緊鎖。“妹妹,你想怎麽做?”


    楚清歌將茶杯放下,走到窗邊,望著遠處宮殿的方向。“我要讓趙瑾瑜付出代價,為芷若,為楚家,也為煜宸。”她的聲音低沉,卻充滿了力量。窗外,一朵紅色的山茶花,在寒風中傲然綻放,如同楚清歌此刻的心情。


    楚懷瑾看著妹妹的背影,心中既心疼又敬佩。他走上前,拍了拍楚清歌的肩膀。“妹妹,我會傾盡所有,支持你。”


    夜色如墨,深宮之中,一彎冷月高懸。楚清歌身著夜行衣,身形靈巧地翻過宮牆,落地無聲。宮牆的陰影將她包裹,更襯得她清瘦的身影格外單薄。她按了按腰間的短匕,按照柳如煙手繪的宮廷地圖,迅速朝著廢太子趙煜宸被囚禁的冷宮而去。


    一路上,巡邏的侍衛來來往往,火把搖曳,將宮牆照得忽明忽暗。楚清歌屏住唿吸,緊貼著牆角的陰影移動,如同一抹幽靈,在守衛的眼皮底下穿行。冷宮偏僻荒涼,雜草叢生,更添幾分陰森。楚清歌推開破舊的木門,一股黴味撲麵而來。


    “誰?!”一個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驚恐響起。昏暗的房間裏,一個瘦弱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裏,正是趙煜宸。他抬頭,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來人。


    “煜宸,是娘。”楚清歌快步上前,一把抱住兒子,聲音哽咽。“娘……真的是你嗎?”趙煜宸難以置信地撫摸著楚清歌的臉,眼中閃爍著淚光。自從母後被賜死,他被囚禁於此,仿佛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如今見到母親,如同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楚清歌捧著趙煜宸消瘦的臉龐,心疼地問:“他們有沒有為難你?”趙煜宸搖搖頭,眼神黯淡:“沒有……隻是不讓我出去,也不讓任何人來看我……”他頓了頓,聲音低沉,“我看到母後……她……”


    楚清歌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她輕輕拍著趙煜宸的背,柔聲安慰道:“煜宸,一切都會過去的。”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悲痛,問道:“煜宸,你還記得娘以前跟你說過的話嗎?你要堅強,要記住你是誰。”趙煜宸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他點了點頭,眼中的淚水也隨之消散。


    “娘,我知道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緊緊握在手裏,“這是母後留給我的。”楚清歌看著那塊玉佩,眼眶再次濕潤。這塊玉佩,是她和趙瑾瑜定情之物,如今卻成了遺物。


    楚清歌與趙煜宸交談良久,從他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拚湊出了更多李婉兒和曹正勾結的細節。她還從趙煜宸那裏得到了一封密信,那是曹正寫給李婉兒的,信中隱晦地提到了他們下一步的計劃。楚清歌小心翼翼地將密信藏在趙煜宸的衣物中,叮囑道:“煜宸,這封信很重要,你一定要好好保管,千萬不能讓任何人發現。”


    趙煜宸鄭重地點了點頭:“娘,你放心,我知道怎麽做。”楚清歌再次擁抱了兒子,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冷宮。宮牆外的風更冷了,楚清歌攏了攏衣襟,朝著約定的地點走去。


    城西的一處破廟裏,蕭恆正在焦急地等待。看到楚清歌的身影,他連忙迎了上去。“清歌,你沒事吧?”他關切地問道。


    楚清歌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已經見到煜宸了,也拿到了一些重要的證據。”她將從趙煜宸那裏得到的密信交給了蕭恆。蕭恆接過信,仔細閱讀,臉色越發凝重。


    “這曹正和李婉兒,真是膽大包天!”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清歌,你放心,我一定會聯合其他大臣,在朝堂上揭露他們的罪行,為楚家翻案!”


    楚清歌點點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蕭大人,拜托你了。”


    蕭恆拱手道:“清歌,你也要多保重。”


    楚清歌轉身離去,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破廟外,寒風唿嘯,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奏響序曲。


    “我會的。”楚清歌低聲說道,加快了腳步。


    楚清歌離開破廟後,沿著事先規劃好的路線,繞過幾條偏僻的小巷,來到城郊一處隱蔽的民宅。兩名身著粗布麻衣的男子守在門口,見到楚清歌立刻躬身行禮:“夫人。”楚清歌微微頷首,推門而入。


    屋內,楚懷瑾正襟危坐,翻閱著手中的書卷。聽到動靜,他抬起頭,見到楚清歌,立刻放下書卷,快步迎了上來。“清歌,你迴來了!事情辦得如何?”他關切地問道,同時伸手接過楚清歌褪下的披風。


    楚清歌輕輕地將披風遞給他,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熱茶,輕抿一口才說道:“煜宸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證據也交給了蕭恆。”


    楚懷瑾眉頭微蹙:“蕭恆那邊可靠嗎?”


    楚清歌放下茶杯,目光堅定:“蕭恆為人正直,且對當今聖上的所作所為早有不滿,他一定會盡力而為。”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況且,我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楚懷瑾走到楚清歌身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歌,這些日子你辛苦了。”他歎了口氣,“我真恨自己沒能保護好你和孩子們。”


    楚清歌搖了搖頭,握住楚懷瑾的手:“哥哥,別說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出煜宸,為楚家洗刷冤屈。”


    楚懷瑾點點頭:“我已經安排好了,族中的老幼婦孺都已安全轉移到城外莊子上,有專人照顧,你不用擔心。”


    “那就好。”楚清歌略微鬆了口氣,但眉宇間依舊帶著揮之不去的憂慮。她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沉默不語。


    楚懷瑾走到她身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漆黑的夜空中,幾顆稀疏的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清歌,”他輕聲說道,“我們一定會成功的。”


    楚清歌轉過身,對著楚懷瑾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會的,哥哥。”


    柳如煙焦急地在冷宮門口來迴踱步。夜色漸深,冷風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寒顫,搓了搓凍僵的雙手。她抬頭看了看緊閉的宮門,心裏默默祈禱著王妃能夠平安歸來。


    柳如煙一身粗布衣裳,頭戴鬥笠,低著頭快步走過熙熙攘攘的市集,最終消失在一條偏僻的小巷裏。幾個時辰後,她已換迴侍女裝束,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楚清歌麵前。“小姐,奴婢打探到了。”柳如煙壓低聲音,遞上一張折疊的紙條。楚清歌接過,迅速展開,上麵隻有寥寥幾字,卻讓她心頭一震:並非意外,金釵有毒。


    楚清歌緊緊攥著紙條,指節泛白,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滑落,滴在紙條上暈染開墨跡。芷若,我的女兒……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情緒,“如煙,幫我聯係上我兄長在京郊的舊部,我要親自查明真相。”柳如煙看著楚清歌悲痛欲絕卻又強忍堅毅的模樣,心疼地點頭,“是,小姐。”她福了福身,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荒郊破廟中,楚清歌一身素衣,麵容憔悴,與幾個身著黑衣的男子相對而坐。“王妃娘娘。”為首的黑衣男子抱拳行禮。廟內昏暗的燭光映照在他臉上,更顯肅穆。“我需要你們幫我查一件事,”楚清歌開門見山,“關於公主芷若的死因。”她將那張寫著“金釵有毒”的紙條遞了過去。黑衣男子接過,仔細查看後,神情也變得凝重,“王妃娘娘放心,我等定當竭盡全力。”


    與此同時,皇宮內,趙瑾瑜正與幾位大臣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他舉起酒杯,朗聲道:“諸位愛卿,朕今日設宴,一來是為了慶祝新政推行順利,二來也是為了感謝諸位愛卿的鼎力相助!”大臣們紛紛起身,舉杯附和:“陛下聖明!”趙瑾瑜放下酒杯,目光掃過眾人,眼底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他最近總覺得楚清歌有些異樣,自從芷若去世後,她就變得沉默寡言,常常一個人待在寢宮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李婉兒身著華服,端坐在趙瑾瑜身旁,眼波流轉,笑意盈盈。她注意到趙瑾瑜看向楚清歌寢宮的方向,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心中暗自警惕。她優雅地舉起酒杯,輕抿一口,“陛下,臣妾敬您一杯。”趙瑾瑜迴過神,對李婉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舉杯與她同飲。


    李婉兒迴到自己的寢宮後,立刻屏退左右,隻留下曹正一人。她走到曹正麵前,語氣低沉,“曹公公,你有沒有覺得陛下最近對楚清歌的態度有些冷淡?”曹正微微躬身,眼珠一轉,“娘娘明鑒,陛下最近確實對王妃娘娘的舉動有所懷疑。”李婉兒眉頭緊鎖,“我必須盡快除掉楚清歌,否則後患無窮。”曹正陰惻惻地一笑,“娘娘不必擔憂,老奴已有計策。”


    翌日,曹正故意在趙瑾瑜麵前提起楚清歌最近頻繁與一些身份不明的人接觸,言語間暗示楚清歌可能心懷不軌。趙瑾瑜本就對楚清歌心存疑慮,聽到曹正的話後,疑心更重。他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禦書房。曹正看著趙瑾瑜離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楚清歌在破廟中焦急地等待著調查結果。一名黑衣男子快步走到她麵前,單膝跪地,“稟告王妃娘娘,我們查到那支金釵上的毒是西域的奇毒‘落日紅’,這種毒極其罕見,隻有少數人能夠製得。”楚清歌臉色一變,唿吸急促,“是誰?是誰害了我的芷若?”她緊緊抓住黑衣男子的手臂,指甲幾乎要嵌入他的血肉中。黑衣男子感受到楚清歌的悲憤,語氣堅定,“王妃娘娘請放心,我們一定會查出兇手,為公主報仇!”楚清歌緩緩鬆開手,眼神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她抬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芷若,娘一定會為你報仇……”


    楚清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悲痛和憤怒。她轉頭看向黑衣男子,語氣冰冷地吩咐道:“繼續查,我要知道是誰把這毒帶進宮的,還有,查清楚李婉兒最近的動向。”黑衣男子領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破廟裏隻剩下楚清歌一人,她頹然地坐在地上,淚水無聲地滑落。破廟外夜風唿嘯,廟內殘破的佛像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陰森。


    與此同時,皇宮中,趙瑾瑜在寢殿內來迴踱步,眉頭緊鎖。他想起曹正的話,又想起楚清歌最近的反常舉動,心中愈發不安。他喚來暗衛,沉聲命令道:“密切監視王妃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情況立即來報。”暗衛領命而去,寢殿內恢複了平靜,隻有燭火搖曳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顯得格外詭異。寢殿外的宮燈發出昏黃的光芒,將宮殿的屋簷勾勒出一道道清晰的輪廓。


    李婉兒在自己的宮殿中,不安地撫摸著手中的玉鐲。她感到趙瑾瑜對她的信任正在逐漸減少,而楚清歌的存在更是讓她如芒在背。她起身走到窗邊,望著漆黑的夜空,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必須盡快除掉楚清歌,否則後果不堪設想。窗外的風吹動著樹枝,發出沙沙的響聲,仿佛在迴應她內心的焦慮。


    曹正從禦書房出來,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他走到一處僻靜的角落,低聲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去通知燕王,計劃可以開始了。”小太監點頭領命,迅速消失在黑暗中。宮牆上的守衛來迴巡邏,他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楚懷瑾接到楚清歌的密信後,立即召集了殘餘的部下,開始秘密調查“落日紅”的來源。他臉色凝重,語氣堅定地對眾人說道:“為了妹妹,為了楚家,我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眾人齊聲應道:“誓死追隨將軍!”他們聚集在一處隱蔽的山寨中,山寨周圍是茂密的樹林,易守難攻。


    深秋的寒風卷起枯葉,在冷宮破敗的院牆外打著旋。一個身形瘦削的身影裹在粗布麻衣中,低著頭,步履匆匆。她走過幾個巡邏的侍衛,侍衛們隻當她是灑掃的宮女,並未多加留意。這正是喬裝打扮後的楚清歌。宮牆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早已等候多時。她迅速上車,馬車轔轔駛去,朝著城外一處隱秘的宅院而去。


    宅院裏,楚懷瑾正焦急地踱著步,見到楚清歌平安歸來,懸著的心才算放下。“妹妹,你總算迴來了!宮裏情況如何?”楚懷瑾眼中滿是擔憂。


    楚清歌摘下兜帽,露出一張清瘦卻堅毅的麵容,輕輕搖頭道:“皇宮戒備森嚴,想要救出煜宸難如登天。”她頓了頓,語氣更加堅定,“不過,我已聯絡上我們的人,他們都藏匿在城外西郊的清風寨,就等我們發出信號。”


    楚懷瑾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好!我這就去聯絡舊部,隨時準備接應!”


    楚清歌從袖中取出一張紙條遞給楚懷瑾,“這是蕭大人派人送來的,上麵記錄了曹正與李婉兒的往來證據,足夠扳倒他們。”楚懷瑾接過紙條,目光中透出冷厲的光芒。


    “柳如煙那邊也傳來消息,”楚清歌接著說,“趙瑾瑜三日後會在南郊舉行祭天大典,並在那時宣布冊封李婉兒為貴妃。”她眉頭緊鎖,眼中燃起仇恨的火焰,“他竟然如此羞辱我,羞辱楚家!”


    楚懷瑾拳頭緊握,“妹妹,你打算怎麽做?”


    楚清歌深吸一口氣,語氣冰冷:“我必須抓住這個機會,讓趙瑾瑜付出代價!”她看向楚懷瑾,“兄長,你即刻傳令下去,讓大家做好準備,三日後的祭天大典,就是我們行動的信號!” 楚懷瑾重重點頭,轉身離去,腳步堅定而有力。


    楚清歌獨自一人站在院中,仰望著陰沉的天空。柳如煙端著一杯熱茶走過來,輕聲說道:“小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楚清歌接過茶杯,指尖冰涼,茶的熱氣卻無法驅散她心中的寒意。


    “如煙,”楚清歌望著遠方,眼神迷離,“芷若…你可還好…”她聲音顫抖,眼眶泛紅。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像是在迴應她的悲戚。 柳如煙輕輕地拍著楚清歌的背,無聲的安慰著她。


    接下來的兩天,楚清歌仔細研究了皇宮的地形圖,推演著祭天大典的流程,並在心中製定了周密的計劃。她反複確認每一個細節,力求萬無一失。


    祭天大典當天,天空陰雲密布,寒風凜冽。楚清歌換上了一身黑色的勁裝,將匕首藏於袖中。她看著銅鏡中映出的自己,眼神冰冷而堅定。


    “如煙,我們走。”楚清歌語氣平靜,仿佛隻是去赴一場普通的宴會。


    她混在送貢品的隊伍中,順利潛入了皇宮。 宮牆高聳,紅牆黃瓦在灰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肅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巡邏的侍衛來迴穿梭,腳步聲在空曠的宮殿裏迴蕩。楚清歌屏住唿吸,小心地避開侍衛的視線,一步步朝著祭壇的方向靠近。


    祭壇上,趙瑾瑜身穿龍袍,神情威嚴。 香爐中青煙嫋嫋,祭祀的鍾聲悠揚而沉重。百官肅立,山唿萬歲的聲音響徹雲霄。 楚清歌隱藏在人群中,目光緊緊地鎖定著趙瑾瑜,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緊了。 她等待著,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動手!”楚清歌低聲說道。


    “動手!”楚清歌低聲說道,嘴唇幾乎沒有動,隻有貼在她身旁的柳如煙能聽到。柳如煙微微點頭,眼神堅定,從袖中取出一包藥粉,不著痕跡地撒向香爐。一股異香緩緩飄散開來,不仔細聞根本察覺不出。


    祭壇上的趙瑾瑜正襟危坐,接受百官朝拜。他微微抬眼,掃視了一眼下方黑壓壓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灰暗的天空下,龍袍上的金龍圖案顯得格外耀眼,在風中微微擺動,如同活物一般。


    隨著異香逐漸蔓延,一些大臣開始感到頭暈目眩,身體搖晃。 趙瑾瑜也感覺有些不適,他皺了皺眉,抬手揉了揉太陽穴。 楚清歌注意到趙瑾瑜的異樣,心中暗喜,知道藥效開始發作了。她給柳如煙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準備行動。


    柳如煙悄無聲息地靠近祭壇,趁著侍衛們也受到藥效影響,精神恍惚之際,迅速將事先準備好的迷煙扔向了祭壇中央。 白色的煙霧瞬間彌漫開來,遮蔽了眾人的視線。


    “護駕!護駕!” 侍衛首領高唿,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腳步也有些踉蹌。 其他侍衛也紛紛拔出佩刀,但由於吸入了迷煙,他們的反應都變得遲緩。


    楚清歌趁亂衝上祭壇,一把匕首抵在了趙瑾瑜的脖子上。 趙瑾瑜此刻隻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無法看清眼前的人是誰。 他感到脖頸處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頓時清醒了幾分。


    “你是誰?膽敢行刺朕!”趙瑾瑜強作鎮定,厲聲喝道。


    楚清歌冷笑一聲,一把扯下臉上的麵紗,露出清冷的麵容。


    “趙瑾瑜,你不認識我了嗎?”


    趙瑾瑜看清楚清歌的臉,瞳孔驟然收縮,臉上露出震驚和難以置信的表情。


    “清…清歌?你…你怎麽會…”


    楚清歌眼神冰冷,匕首微微用力,在趙瑾瑜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趙瑾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楚清歌話音剛落,遠處傳來一陣喊殺聲。楚懷瑾率領著舊部,身穿黑色鎧甲,手持利刃,從宮外殺入。


    “楚懷瑾!”趙瑾瑜臉色大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中了圈套。


    柳如煙一身粗布衣裳,頭上裹著深色的頭巾,低著頭,手裏提著個竹籃,儼然一個進宮送菜的農婦。守衛例行檢查後,便放她進了冷宮。這冷宮,曾經是趙煜宸的東宮,如今卻荒草叢生,一片蕭瑟。柳如煙按照事先約定好的暗號,輕叩三下房門,裏麵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門開了,一個形容憔悴的太監探出頭來,看到柳如煙,立刻將她拉進屋內。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趙煜宸坐在角落裏,身影單薄,臉色蒼白。看到柳如煙,他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卻又很快黯淡下去。“姑姑……”他沙啞地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柳如煙鼻子一酸,連忙上前扶住他,從籃子底下拿出一些吃食和保暖的衣物。“殿下,娘娘很擔心您。”她壓低聲音說道,同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趙煜宸接過衣物,眼中泛起淚光。“母妃……她還好嗎?”


    “娘娘一切都好,殿下放心。”柳如煙安慰道,“娘娘讓奴婢帶了紙筆來,殿下可有什麽話要帶給娘娘?”


    趙煜宸點點頭,接過紙筆,顫抖著手寫了起來。他的字跡歪歪扭扭,充滿了無力感,卻飽含著對母親的思念和對父皇的控訴。柳如煙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不時警惕地看向門外。冷宮的破敗和寂靜,更襯托出趙煜宸的孤獨無助,也更激起了柳如煙心中的悲憤。


    寫完信,趙煜宸將信紙折疊好交給柳如煙,眼中充滿了期盼。“姑姑,一定要將這封信交給母妃。”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務。”柳如煙鄭重地將信收好,隨後又低聲詢問了一些趙煜宸的近況,確認他沒有受到虐待後,才依依不舍地離去。冷宮的大門在她身後緩緩關上,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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