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陣陣的灼熱將從靈魂深處傳來的桎梏感漸漸的從體內驅逐。


    綾竹環抱著他的雙臂收緊,龍血不受控製的掉在身上,傳來滋滋啦啦的腐蝕感,懷中的人幾乎已經是失去了所有的溫度,隻是抱在懷裏就覺得有一陣陣的寒意傳來。


    殉的腦子被寒氣折磨的失去了所有的意識,神誌有些渾渾噩噩,俊美的臉上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了冰霜。


    綾竹在一刹那間就知道了殉做了什麽,單手捏出一根冰淩,她的神色難看,在殉渙散的視線之中狠狠地將其紮進了他的心髒內。


    湖藍色的冰晶出現在殉的身上,但是這種感覺卻並不難受,難以承受的痛苦逐漸的消失,一直從骨髓之中滲出來的寒氣也逐漸的退卻,少女溫暖的懷抱驅散了腦海之中的所有想法。


    他無意識的輕輕蹭了蹭綾竹的胸口,然後身體在一片藍光之中消散。


    看著手中巴掌大小的小龍,綾竹輕輕的收攏了手心,將沉睡的殉放在胸前的口袋裏。


    腳下的天秤一陣顫動,孤銘收起了天秤,咽下了喉嚨之中的腥甜,他抬手擦掉了嘴角溢出來的一絲血漬,獰笑著看向了綾竹。


    “一對一才叫公平不是嗎。”


    綾竹的眸色沉沉,她破損的靈脈雖然在緩慢愈合,但是依舊比不上巔峰時期的自己,消耗過的靈力補充的極慢。


    她可以有一戰之力,但是孤銘這個人實在難纏,她摸不準這個人還有沒有其他的底牌,所以……


    站在冰麵之上,抬起了頭,綾竹輕笑一聲,風雪在她的身後肆虐,吹亂了她的發絲。


    清冷的少女此刻看上去危險又迷人,孤銘愣了愣,旋即就聽到她輕聲開口:“誰說我是一個人。”


    一直被攥在手中的東西被拿起,孤銘警惕的眯起了眸子,看向了她拿著的那物。


    漂亮的五色海螺散發著微弱的光芒,綾竹摩挲著海螺上熟悉的紋路,垂下眸子,放在唇邊。


    孤銘的心裏陡然升騰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本能的打算阻止,但是已經遲了。


    難以言喻的輕柔聲音飄渺的出現,整個世界安靜了,天空之中掉下的雪花停滯,孤銘心神一震,腦海之中的一切都在這若隱若現的螺音之中消失了。


    狹長的丹鳳眸泛著亮光,衾無冕看著震顫的海麵,輕輕的咳出了一口血,但他卻是在笑著的,低聲喃喃:“我就知道,你會給我帶來驚喜的。”


    海麵開始震顫,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攪動著這片廣袤無垠的水域。


    覆蓋著的厚厚浮冰不堪重負般紛紛裂開,發出清脆而又令人心悸的聲響。


    伴隨著浮冰的破裂,一道道幽深的藍光從海底滲透而出,迸射開來,光芒猶如夜空中閃爍的繁星,將周圍的海域映照得如夢似幻。


    巨大無比的旋渦在光芒的中心悄然形成,就像是一頭沉睡已久的海底巨獸悄然張開了它那深不見底的巨口。


    磅礴的靈氣從海底迸發,身處半空之中的孤銘隻覺得身形猛地一晃,他滿臉驚愕地低頭看向腳下的海水,心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這些海水竟然完全脫離了他的控製!


    還沒等孤銘迴過神來,隻見漩渦的中心驟然爆發出一道通天徹地的巨大水柱。


    水柱咆哮著衝破層層烏雲,直衝向天際。


    刹那間,原本漆黑如墨的夜空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口子,漫天的海水如傾盆大雨般兜頭澆下。


    肆虐的風雪也在這股強大力量的衝擊下戛然而止。


    清冷皎潔的月光透過雲層灑落下來,恰好照亮了立在水柱頂端的那一抹銀藍色身影。


    鱗片在清輝下閃閃發光,銀藍色的發絲在月色中如同絢爛的藍色焰火,海水順著形狀優美的肌肉滑落,耳側的魚鰭微微抖動,迦菩爾雌雄莫辨的臉上滿是怒火,兇悍的表情像是海底的絕世兇獸。


    瑰麗的藍色眼眸急切地掃視著四周,很快,他的目光便鎖定在了遠處冰麵上站立著的清冷少女身上。


    綾竹站在冰麵之上跟他對視。


    當他看到綾竹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但緊接著,一抹濃烈的殺意便湧上了心頭。


    此時的綾竹渾身浴血,顯然經曆過一場慘烈的戰鬥。


    兇狠的扭過頭去,容顏在月色下展露無遺,迭麗的美貌令人目眩神迷,眼中的殺意卻如寒霜般凝結,死死地鎖定在不遠處站立著的孤銘身上。


    手持三叉戟,高高舉起,鋒刃直直地對準了孤銘。


    刹那間,原本平靜的海麵開始劇烈地澎湃起來,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攪動。


    而他則緩緩張開唇,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飄渺而古老的吟唱之聲。


    心神猛地一顫,孤銘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一個踉蹌,與此同時,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懼之感如潮水般湧上心頭,迅速淹沒了他的意識。


    高頻的聲音仿佛具有無窮的穿透力,輕而易舉地從他的耳朵鑽入大腦,如同冰晶在顱內生長,尖銳的冰刺刺痛著每一根神經,脾髒在肋骨下抽出。


    那根本不是人類的聲帶能創造出的音階,它更像是由各種混沌的雜音和令人作嘔的噪聲雜亂無章地混合而成,但偏偏又構成了一首詭異的搖籃曲旋律。


    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他本就重傷的身體已經失去了大部分的靈力,現在就連擬態化都無法做到了,隻能重重的掉進海裏。


    眼球開始充血,腦海之中生長出不知名的肉芽,這樣精神汙染的歌謠跟他的靈魂共振,根本無法被他蒼白無力的動作所阻擋。


    輕飄飄的迴到了沙灘之上,綾竹的臉色有些蒼白,捏碎了兩張補靈符,盡可能的補充一下有些虛弱的軀體。


    還是有點太透支了。


    衾無冕在她身側,半靠在樹幹之上,收迴了視線,他看向了身旁的少女:“倒是沒想到,你會在這種時候把他找出來。”


    綾竹的神色淡淡:“他一直都是我的底牌。”


    身體頓了頓,衾無冕的眼神有些黯淡,抿了抿唇,目光落在了她手中的五色海螺之上,低聲道:“那是召喚他的錨點?”


    綾竹沒有繼續說話,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口沉睡的小龍。


    殉的唿吸很微弱,但是按照他身為龍族的特質來看,應該沒那麽容易死掉。


    胸前的肌膚隱隱發燙,她隔著衣料摩挲著那放置逆鱗的地方,心裏說不上來什麽感受。


    魚尾卷起,攥住神誌不清的男人,迦菩爾滿眼殺意的舉起了閃著金光的三叉戟,對準了孤銘的脖頸。


    “鮫……迦菩爾!”綾竹在最後關頭叫住了他。


    動作頓住,迦菩爾眼底的兇光立刻褪去,小心翼翼地看向綾竹。


    綾竹站在海灘上,朝著他招了招手,神色淡淡,像是在招唿自己的小狗:“把人拿過來。”


    迦菩爾立刻收起三叉戟,抓著孤銘的衣領,像是拽著死魚一樣,遊到了綾竹的身邊。


    將幾乎已經瀕死的男人甩在了海灘上,迦菩爾乖巧的看著綾竹:“你好久都沒來找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


    隨手摸了摸迦菩爾的腦袋,綾竹踩住了孤銘的胸口,迦菩爾有些不明所以,衾無冕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下一秒,綾竹的腳下狠狠一個用力。


    噴出了一口混合著海水的鮮血,昏死過去的孤銘硬生生的被疼醒了。


    綾竹單膝壓住了他的斷了幾根肋骨的心口,抓著他的衣領狠狠地抽了兩巴掌,然後拽著他的頭發,眉眼冷沉:“醒了,就別裝。”


    蒼白的臉上瞬間出現了兩個紅腫的掌印,孤銘的雙目赤紅,惱怒地看著綾竹。


    迦菩爾悄悄地摸了摸自己上次被揍過的臉,不著痕跡的咽了咽口水。


    綾竹揪著他的頭發,啞聲道:“‘黃泉’到底在策劃什麽。”


    孤銘凹陷的眼窩裏滿是惡毒的怨恨:“你覺得我會說?”


    綾竹指著不遠處坐著的衾無冕:“我可以幫你弄死他。”


    孤銘憤怒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


    瑞鳳眸眯起,她定定的看著孤銘:“比起我,你應該更想殺了他,我可以幫你,隻要你迴答我幾個問題,我還可以給你個痛快。”


    孤銘猶疑不定的視線在兩人之間徘徊,衾無冕神色淡淡,平靜的理了理衣袍,對於綾竹‘賣隊友’的行為沒有任何的不滿,這原本就是他們商定好的結果。


    “……我拿什麽相信你?”


    孤銘的聲音沙啞。


    綾竹嗤笑:“你沒得選。”


    沒有血色的唇瓣緊抿,孤銘沉默了許久之後,低聲道:“我沒辦法說太多,我隻能告訴你,這個世界被滲透的,比你們想象之中的要深的多,也早得多。”


    他抬起頭,看著綾竹,有些可怖的臉卻在這種關頭褪去了戾氣,胸膛劇烈起伏,情緒卻沒那麽激烈了:“很久之前……咳,我見過你,小姑娘,你來到這個世界是對的,在組織裏走的高,不算什麽好事。”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帶著些許艱澀。


    黛眉緊蹙,綾竹隱約覺得自己觸及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但孤銘卻沒有讓她繼續追問,抬起手,抓住了綾竹白皙的手腕,喉嚨裏發出破碎的喘息:“……你會殺死他的對嗎?”


    死死的盯著綾竹的眼睛,孤銘的唇角溢出黑色的鮮血,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啞的道:“你……很美,這樣完美的……”


    話音未落,他的瞳孔驟然擴散,右手無力的從綾竹的手腕上滑落,砸在了沙地裏。


    綾竹看著失去了唿吸的孤銘,表情有些怔忡。


    衾無冕看向了養父的身體,輕輕的唿出了一口濁氣:“……是禁製。”


    綾竹當然知道孤銘死於禁製,沒人比她更熟悉禁製發作的樣子。


    沉默的伸手將孤銘死不瞑目的眸子合上,綾竹站起了身。


    孤銘最後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明顯是在隱晦的傳達些什麽,但綾竹實在難以從其中提煉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迦菩爾趴在海水裏,沒有打擾公主思考,安靜的吐著泡泡,乖巧的模樣簡直跟剛剛那個詭譎的兇獸判若兩人。


    輕輕的理了理衣擺,脖頸繃出脆弱的弧度,喉結在蒼白的皮膚下輕輕的滑動,衾無冕勉強坐直了身體,雖然這場戰役裏他動手的時間並不多,但是事實上,他反而是擋下了最多火力的那個。


    在刹那間以一己之力滅殺三十位中高階,又趁著紫嫣對他的能力尚不完全知曉得情況下快刀斬亂麻的殺死了紫嫣。


    悖論留下的影響一直都在影響著他,即便紫嫣死了,這種悖論也沒有消失,很難想象,如果當時沒有殺死紫嫣,讓她發揮出了全部的實力,他們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收迴了思緒,綾竹看向了他。


    衾無冕已經算到了自己的結局,平靜的與她對視,甚至微微的笑了笑:“我明白,我該履行承諾了。”


    單手擲出長槍,衾無冕右手的手掌被狠狠地釘在了身後的樹幹上,他痛的悶哼一聲,聲音裏帶著冰裂紋般的顫音。


    綾竹朝著他一步步的走了過去,唿吸聲帶著支離破碎的輕喘,衾無冕修長的脖頸微微的仰起,如同瀕死的鶴。


    綾竹蹲在了他的麵前,冷淡的視線卻落在了他腰側掛著的玉佩上,那是衾無冕的儲物器。


    在衾無冕的注視下扯掉了儲物器,綾竹催動靈力,拿出了一把滿是紅色暗紋的剔骨刀。


    衾無冕抿了抿唇,銀色的發絲垂落,微微的遮住了視線。


    但剔骨刀卻沒有出現在他的身上,綾竹轉過身,重新迴到孤銘的屍體旁,用那把刀子剖開了他的身體,動作流暢的拿出了一個畸形的本源。


    疼痛麻痹了感官,讓衾無冕有些茫然。


    綾竹感受著本源上傳來的熟悉的氣息,眼底閃過了一絲晦暗的光:“……原來是這樣啊。”


    命運果然早就寫好了劇本。


    湖藍色的冰霜攀上了本源,漆黑詭異的本源收斂了怪異的氣息,在刹那間變成了一個長滿了冰淩的冰晶球。


    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綾竹輕輕的唿出了一口靈氣,看著那冰球在手中裂變,被分為了三份。


    單手將其收起,綾竹想到了即將要做的事情,沉默的閉上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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