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天氣寒冷,還請殿下入府。”


    “好,老夫人先請。”


    劉禪看著張氏身後跟著兩位小女,大的不過十三歲,小的約莫八歲。


    心中暗道:“她們應該就是阿薑的妹妹。”


    張月華膝下一共有五個女兒,長女甄薑,次女甄脫,三女甄道,四女甄榮,五女甄宓。


    其中,三女甄道和四女甄榮是雙生女,長得非常相像。


    不過在漢朝,雙生被視作不祥之兆,所以張氏並沒有帶這兩個女兒出去迎接。


    一直到劉禪問起時,才領出來拜見。


    “如此端莊、文雅的兩人,又何言不詳?這不過是世俗間的妄言罷了,不足為信。”劉禪示意身前的甄道、甄榮平身,又懇切說道。


    “殿下高見!”劉禪的一番話,算是說到甄堯心坎裏去了。


    “道家有雲:陰陽交泰,萬物生焉,孿生也是這天地間的恩賜,何來不祥?”


    “易經有雲: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天地之道,孿生不正是應了其‘同氣相應’,符合天地之道,又何謂不祥?”


    甄堯的話,是有意說給在座的甄氏族人聽的。


    他從小就看不慣眾人歧視兩位孿生妹妹。如今有弘農王撐腰,更是引經據典,積極為兩位妹妹辯解。


    “明遠兄說得好!”劉禪為其文采、膽色所折服。


    “看來這甄堯,倒是比他兄長的能力強了不少,難怪年紀輕輕就被郡內推舉為孝廉。”劉禪心中如此想道。


    他在過來的路上,倒特意向甄儼打聽他弟弟甄堯的一些情況。


    孿生之所以在古代被認為是不祥之兆,其實隻是因為人們對未知事物有著本能的恐懼,又或許是“因果偏見”所導致的一種誤解。


    所謂因果偏見,是指人們容易將兩個事件視為因果關係,即使這兩個事件並沒有實際的因果聯係。


    例如大漢天子因天災而詔己罪,因異象而罷三公,從現代科學的角度上講,這些簡直是無稽之談。


    當然也不排除這背後,或許有當權者的政治考量。


    總之,古代人多愚昧,所以就很容易被“因果偏見”帶節奏,甚至越傳越邪乎,孿生不祥之說便是這樣形成了。


    張月華作為生母,倒是對甄道、甄榮兩姐妹一視同仁,畢竟都是她十月懷胎艱難所生。


    但甄府內其他人對甄道、甄榮姐妹倆,卻多是冷眼相待,甚至對張月華本人也有不少怨言。


    有說她克夫的,因為她丈夫甄逸三年前去世了。


    也有的人,把甄家種種不如意,都歸在她身上,因為她生了兩個雙胞胎女兒。


    按理張月華當是甄家主母,因為她夫君是嫡長子,但實際上她在甄府並沒有什麽地位。


    所有該有的權力,都被她的幾位小叔子瓜分完了。要不是她女兒甄薑如今當上的弘農王的侍妾,恐怕今日連露臉的機會都沒有。


    有了弘農王劉禪撐腰,又加上甄堯一番辯解,甄府上下倒不敢再對張月華母子再另眼相看。


    而退入堂後的甄道、甄榮兩姐妹,對劉禪這位姐夫也充滿了感激之情。這些年來,她們還第一次聽到有外人在幫她們說話。


    “月華,這裏是甄氏印章及府庫鎖鑰,現歸還於你,還請收下。”


    一名方臉,留著山羊須的甄氏長者,捧著一隻華麗的木箱,走到張月華跟前,恭敬地說道。


    “小叔不必如此,我一婦道人家,怎能掌此大權!”


    張月華想起曾經這幾位小叔,逼迫他交出主母之權時,那副醜惡的嘴臉,心裏就有一股委屈。


    倒不是因為她留戀這份權力,而是這些人實在做得太過。


    世家豪門的主母,在家族中是有相當大的權利的。不僅要負責家族的田產、賬目、支出等等,也要負責整個家族的吃穿用度以及各種支出,還有人事調配,例如家中奴婢的替換,甚至丈夫妾室的選任。


    “月華心中可是有所不滿?”方臉長者見張月華不接,故意當著弘農王劉禪的麵反問道。


    “當年兄長過世,我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才幫你打理家族事務。”


    其實他們主動交出甄府大權,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不過是想在弘農王麵前做足姿態罷了,至於已經拿走的那些份額,又怎麽可能吐出來。


    如今張月華的大女兒已是弘農王的侍妾,其身份已今非昔比,而且弘農王駕臨甄府,此時也正好賣他個麵子。


    不然若是等到弘農王知曉此事,再來清算他們,那時候就悔之晚矣,要知道弘農王在城外還駐紮著兵馬呢。


    這一幕劉禪看在眼裏,其中緣由,他已經大致猜到。


    張氏能重掌甄府,對他劉禪來說,是有利的。但此事又是甄氏家事,不到萬不得已他不好插手,便對身旁的甄薑示意,讓她來出麵。


    “看在叔叔們如此誠心的份上,母親暫且接過好了。”甄薑理會了劉禪的意思,當即開口勸道。


    張月華看向女兒和弘農王,卻也不好再做推辭。


    她打開方臉長者遞過來的木箱,從中取出一個寫著“長樂”兩字的小錦盒。


    “我隻拿迴原本屬於長樂號的一些產業,其餘的仍由叔叔們管理!”


    這麽多年以來,張月華早就看透了他們伎倆,自然不會再自討沒趣。


    但長樂號是張月華創立的商號,這當中有娘家張氏的資助,相當於她陪嫁過來的嫁妝,必須得拿迴。


    “那就全憑嫂嫂的吩咐。”方臉長者喜聞樂見,他見張月華知趣地隻拿迴她的那一小份產業,心中更是笑開了花。


    隻是故意作出一副不再勉強的模樣,不斷用眼角的餘光在觀察劉禪的反應。直到見弘農王並無異議,方才欣然接受,轉身返迴了座位。


    其實,張月華已經萌生了分家的念頭,她的意圖再明顯不過,就是要與她的那幾個小叔子徹底劃清界限。


    此時,劉禪的身份不顯,在他們眼裏,到手的利益跟一個藩王相比,自然是前者更加實在。


    若張月華此時提出分家,他們正好求之不得,又怎會出手阻攔?


    倘若張月華母子這一脈能夠脫離無極甄氏,對於劉禪而言,或許並非一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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