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這次維修機會去他們車間刺探一下他們的真實情況,他們著急很有可能是為了趕工,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的無人生產線還有機會。”


    楊樹森覺得此話有理,又覺得這個刺探軍情的任務挺刺激,遲疑了片刻,就應了下來:


    “如此說來,我去一趟現場還是很有必要的。”


    “非常有必要!”


    高天齊鼓勵道,


    “你在車間也看到了,我跟王總現在已經僵了局,你去一趟幫他們把問題解決了,也有助於緩和雙方的關係。剛才我跟牛主任也就此事研究分析商量了一些對策,認為對方實際上是相中了咱們的設備,嫌棄設備外觀難看的目的是為了砍價。”


    楊樹森其實也覺得生產線看上去亂糟糟的有些low,在此之前他本不打算多言多語,但看到王總無視自己的勞動成果以及用500塊錢誘惑自己接私活兒後,感覺個人尊嚴受到了傷害,他決定在這一件事要盡全力幫高天齊挽迴敗局,也為自己爭口氣!


    於是,便說道:


    “高廠長,說句實話,咱們的生產線雖然很好用,但看起來確實不太美觀,我是第一次接觸無人生產線,之前也不敢提意見,後來熟悉了,我覺得外觀上是可以優化的。公道來說,潔淨公司的王總提出外觀不美觀也合情合理,隻是以此為由拒絕收貨有點兒過分。”


    “老楊,咱倆觀點一樣,我剛才跟高廠長提過這個問題,高廠長說再去搞一個新版本的圖紙,到時候你再優化一下,整得漂亮點兒。”


    楊樹森在生產過程中對外觀設計進行了很多思考,他聽到廠裏準備升級外觀,主動請纓道:


    “嗨……你們早說呀!高廠長,你也別去求爹爹告奶奶地去跟人家要圖紙了,你要是相信我,把這事兒交給我,肯定給你弄好。”


    “你有把握嗎?”牛大慶有些擔憂。


    這句話,既是替高天齊問了一句,也是替楊樹森爭取機會。


    “當然有!我啥時候說過大話?”


    楊樹森聽出牛大慶在幫自己說話,故意白了他一眼,


    “不瞞你們說,我現在已經基本上把歐姆瓏的生產線結構研究透了,想好看想美觀,無非就是加殼子加罩子加箱子,再淩亂的線路、管路用殼子一包都是工工整整!唬別人不敢說,潔淨公司的王總肯定能唬住。”


    “那就辛苦楊廠長了,”高天齊點了點頭,“你放平心態大膽幹,不要怕浪費原材料。”


    “放心吧!浪費不了原材料。”楊樹森信心十足。


    “如果這個項目做成了,廠裏給機加工車間發項目獎金,每人一千元!”高天齊放出了一個實實在在的物質激勵。


    “高廠長,這可是你說的呀!我現在就去傳達給車間的弟兄們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去傳達就是!隻要潔淨公司買了咱們的設備,隻要迴款就立馬兌現!”高天齊說得擲地有聲。


    “高廠長好魄力!我現在就去把這個好消息帶給弟兄們,給他們鼓鼓勁兒!連續加了兩個月的班兒,工人們都快熬幹了,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準很高興。”


    說完,楊樹森起身就要離開。


    快走到門口時,高天齊提醒道:“楊廠長,別忘了去給潔淨公司修設備!”


    “傳達完好消息立馬就去,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楊樹森嘿嘿笑了笑。


    迴車間的路上,他一邊走一邊撥通了潔淨公司生產副總的電話,第一句話就是:


    “你們的設備修好了嗎?”


    “沒有!機修工正拿著破損件到處找能加工的機械廠呢!”對方迴答道。


    “不用找了,我們高廠長同意給你們修理了,我一會兒就帶人過去。”


    對方一聽喜出望外:“太好了!太感謝了!楊廠長你就是我的及時雨呀,晚上咱們好好喝兩杯!”


    “喝酒就免了,咱們先把設備修好再說,好了,我不跟你閑扯了,一會兒見。”


    楊樹森進了車間,把大家招唿到一塊兒,大聲說道:


    “告訴大夥兒一個好消息,就在剛才廠裏決定等潔淨公司這個項目成功之後,每人發1000塊錢的項目獎金。”


    大夥兒聽罷,反應很平淡。


    楊樹森掃了大家一眼


    :“咋?平常你們不是老嫌工資低,獎金少嗎?現在有獎金了,咋還不高興了呢?”


    一個工人說:“楊廠長,廠裏這不是忽悠我們嗎?大家都知道潔淨公司不買咱們的生產線了,卻以項目成功為條件發放獎金,我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楊樹森盯著對方問:“誰說這個項目失敗了?”


    對方迴應道:“今天車間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到了,客戶明擺著不想要了嘛!”


    “放屁!合同都簽了,他說不要就不要呀!”楊樹森有些生氣,“大夥兒都好好幹活兒,這筆獎金很快就能兌現!”


    工人的這句話給他提了一個醒兒,事情的發展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樂觀。


    他很快喊上了一個熟悉牙刷生產設備的工人,從倉庫裏領出了一個備用件,驅車前往潔淨公司。


    此刻,潔淨公司的生產副總壓力也非常大。


    在接到楊樹森電話之前,王總告訴他公司可能又要接一個大單,讓他無論如何也要盡快想辦法修好設備,恢複生產。


    不得已他才冒著設備有可能會報廢的可能,讓機修工拿著破損件滿城四處找加工能力強的機械廠。


    得知楊樹森要來現場後,他立即召迴了機修工,自己也來到公司門口等候客人,以示重視。


    在門口等待的時候,他打電話把此事告訴了王總。


    王總聽罷,有些納悶:


    “之前在電話裏不是說無能為力嗎?加錢也不幹,現在怎麽又主動上門,你給他加錢了??”


    “沒有加,我也不知道為啥有這麽大轉變,電話裏說話也不方便,他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等見了麵我再了解了解情況。”


    “也好!如果他是來接私活兒的,要是能修好,多給他幾百塊錢也無所謂。”


    生產副總應了一聲兒,試探問道:


    “我現在在大門口等他,一會兒他到了,你需要出麵兒客套一下嗎?”


    王總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我暫時就不出麵兒了,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出去了。”


    “好的!那晚上要不要請他吃頓飯?”生產副總又試探問道。


    “請!你陪他喝點酒,把他招待好了,費用拿迴公司報銷。”


    生產副總見這個電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做了一個會盡快恢複生產的表態,就結束了通話。


    潔淨公司和強盛廠雖然現在關係有些尷尬,但是作為打工人,生產副總還是會盡力維護好自己與楊樹森的私人關係的。


    早早地到大門等候的目的就是要讓對方明白自己的對其是高度重視的。


    楊樹森一進潔淨公司大門,就看到了在此等候的生產副總,他趕緊停下車,解下安全帶,欲下車,結果被對方攔住了:


    “楊廠長,你別下車,我上你的車。”


    生產副總看到副駕駛有人,就自己拉開了後座的門。


    上車之後,他客氣地說道:


    “楊廠長,辛苦了,讓你大老遠的親自跑一趟。”


    “客氣了!都是份內的事情。”說著,楊樹森腳踩離合手掛擋,車子起步。


    “楊廠長,先去辦公室喝杯茶,歇一歇。”生產副總客氣道。


    “不歇了!先幹活!設備在那個車間?”


    “前麵右拐再直走到頭兒,”


    生產副總也沒有再繼續虛讓,


    “王總正好出去了,得知你親自過來,讓我向你轉達他的感謝,還非得讓我晚上陪你好好喝幾杯。”


    生產副總也是職場老江湖,話語裏滴水不漏,並且充分利用公家的事情來加深自己跟楊樹森的私人關係。


    楊樹森聽了也很受用,嘴上卻推辭道:


    “先把設備修好再說,喝不喝酒那是次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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