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秀蘭一進屋,高天齊同樣也給她泡上了一杯茶。


    笑嗬嗬說道:“馬大姨,有個事兒跟你說一下,我剛跟賈富貴簽了一個合同。”


    說完,雙手把合同遞了過去。


    “跟賈富貴簽合同?”馬秀蘭接過合同,一臉的不可思議。


    “對!我剛剛向他的工廠下了一個50萬支牙膏的代加工合同,現在需要向他支付20萬加工費。”


    “啥?牙膏?”馬秀蘭眉頭一緊。


    此時,她徹底懵圈了,並且以為自己聽錯了,接著問道:


    “是每天早晚刷牙用的牙膏嗎?”


    “是的!馬大姨,這是我上的新項目,由於時間緊迫,也沒來得及跟你商量。”


    說著,高天齊又把牙膏項目的計劃書遞給了她。


    馬秀蘭接過計劃書,翻了兩頁,抬頭,滿是不解地問:


    “天齊,咱們是個機械加工廠,你怎麽想起做牙膏來了,生產出來賣給誰呀?”


    “在直播間裏賣!以後不光有牙膏,還有洗發水、香皂、雪花膏……牙膏隻是我‘國貨複興’計劃裏的一部分。”


    “蘆丁牙膏和忍冬花牙膏都是以前的老牌子,我也都用過,但這兩個牌子早就被市場淘汰了,你能複興得了嗎?再說,你一下子就生產50萬支,猴年馬月才能賣完呀!不是大姨我說你,你有點兒太激進了!”


    馬秀蘭有點兒著急上火,


    “雖然老年電話手表賣得挺好,但咱們不能因為一次跨界成功就覺得次次跨界都能成功呀!市場上這麽多種牙膏,競爭已經很激烈了,你怎麽能打得過那些名牌大牌呀?”


    “馬大姨,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是這麽考慮的,咱們的直播間現在流量起來了,可是隻有老年電話手表這一個產品在賣,客戶黏度非常低,急需上架新產品。選擇做日化用品是因為用戶群體大,容易漲粉,加上我手頭正好有這方麵的技術資料,就想先拿牙膏試試水。”


    “我經常去咱們的直播間裏看你們賣貨,小黃車裏隻有一款老年電話手表確實不太像迴事兒,也有不少觀眾在直播間問這個問題。說實話,是應該上架一些新東西了。我不反對你用牙膏試水,開始你也不能一下子就生產50萬支呀!萬一賣不出去,砸在手裏,咋辦?”馬秀蘭憂心忡忡。


    “我覺得問題不大!”


    高天齊耐心解釋道,


    “咱們的老年電話手表之所以賣得好,最關鍵的原因是質優價廉,特別是價格方麵,相同功能、相同質量,咱們的手表絕對是市場最低價。牙膏我也準備采取‘薄利多銷’的策略,隻要價格夠低,不愁沒有銷量。”


    等高天齊說完,馬秀蘭翻到合同最後一頁,幽幽道:


    “這合同都簽了呀!”


    “嗯,我和牛叔剛從賈富貴的廠裏迴來。”


    “賈富貴不是跑路了嗎?”馬秀蘭好奇地問。


    “沒跑!就是去外地躲起來了。”高天齊頓了頓,接著把如何讓賈富貴現身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馬秀蘭聽完,輕歎一口氣:“事已至此,我也沒啥好說的,既然合同都簽了,我這就迴去給賈富貴打款。”


    高天齊為了後續計劃的順利開展,又提前給馬秀蘭打了一個預防針:


    “馬大姨,如果牙膏賣得好,接下來我會繼續生產香皂、雪花膏、洗發水、洗衣粉等產品,都是過去的一些國貨老牌子。這樣一來,咱們直播間裏的商品就豐富起來了。”


    “唉……要是能賺錢就是生產火箭,大姨也不攔你,我別的不擔心,就是擔心賠錢,經營一家企業可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馬秀蘭語氣誠懇。


    “放心吧,馬大姨,肯定會賺錢的。”高天齊安慰了對方一句。


    接著,他問了問賬上還有多少現金。


    馬秀蘭不假思索地迴答道:


    “現在有50多萬。


    這段時間以來,直播間共賣出了多隻老年電話手表,按照每隻39.9元的價格計算,迴款應該接近90萬元。


    但是,由於很多客戶收貨後沒有點擊確認收貨的習慣,導致實際迴款隻有50萬多一點兒。”


    高天齊聽到馬秀蘭脫口而出的匯報,不由得心裏暗暗稱讚。


    “這些錢足夠了。你一會兒先給賈富貴打款,他現在被催高利貸的人監控起來了,兩個彪形大漢跟著他24小時形影不離。”


    馬秀蘭哈哈笑了笑:“這就是報應呀!”


    “是啊,”高天齊附和了一句,接著道:“剩下的錢用來支付原材料款,這兩天我會給你幾個賬號,到時候你按照合同金額給他們打款。”


    “好的。”馬秀蘭應了一聲兒,然後拿著合同迴了辦公室。


    高天齊非常清楚自己這一次跨界做牙膏在外人眼裏是一個非常可笑非常不靠譜的行為。


    為了減少來自各方麵的壓力,他必須要先做通廠辦公室主任牛大慶和廠財務科科長馬秀蘭的思想工作。


    他倆是父親生前的左膀右臂,隻有獲得兩人的支持,廠裏就能保持住穩定,自己的計劃才能得以實行。


    在自己當上廠長的這段日子裏,高天齊越發感覺製造業是一個團隊協作非常強的行業,即使你有再高精尖的技術也得需要人落實到具體的生產製造的各個環節上。


    要想讓自己的計劃順利推進,就必須要緊密聯係和團結好工人們。


    自從高天齊接班兒以來,牛大慶和馬秀蘭對他這些“任性”行為變得越來越寬容和理解。


    一方麵,這個廠子是高天齊的,他雖然年輕,剛剛上任,但是對廠子的經營和發展有著決策權。作為打工人,他們兩人的工作職責就是服從廠長的決策。


    另一方麵,他們都把高天齊當成孩子看待,覺得他有想法有幹勁兒是件好事,不好意思一上來就挫他的銳氣。並且兩人有個共識,就是想讓高天齊真真切切地接觸一下社會,讓他接受一下社會的毒打,嚐一嚐創業的艱辛,這對他以後發展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另外,當看到一開始遭到眾人極力反對的老年電話手表項目取得成功之後,他們對這個“不靠譜”的新廠長有了新的認識,同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在思想和思維上的落伍。


    拳怕少壯。


    亂拳打死老師傅。


    他們也在賭高天齊能行,所以就讓他由著自己的“性兒”折騰,或許能瞎貓碰上死耗子,闖出一條新路子。


    其實,高天齊心裏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雖然自己有強大的製造係統傍身,但他對這個“國貨複興”計劃能否成功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現在擔心的不是產品技術問題,而是如何包裝這些沒落的國貨,讓現在的消費群體可以更好地接受這些“老古董”。


    換句話說,就是如何能讓這些老品牌重新煥發新生機。


    讓枯樹發芽,這可不是一件輕鬆容易的事情。


    為此,他找了一個迴學校辦事兒的借口,迴了趟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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