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是她。」盧先生點頭。


    「她呀。倒是沒受傷,不過也沒落著什麽好。一介女子落入獅園,將自己搞的狼狽不堪,難免受人詬病,我之前聽安樂侯說要給她尋個學堂,如今隻怕都要落空了。」趙肇遺憾一歎,抱緊了小暖爐,又道:


    「算了,橫豎都是別人家的事。各人有各人緣法。倒是盧嬤嬤的母親如何了?我初迴大京,才剛聽聞太夫人病了,還想著什麽時候去府上拜會,見一見她。當年我可沒少吃她做了給您帶入宮的鹿肉醬呢。」


    提起往事,盧先生也不禁跟著笑了起來,無奈一歎:


    「唉,母親怕是熬不過今年了。年紀大了,沒法子的。我現在隻是盡力滿足她的願望,希望她最後的日子能開心些。」


    趙肇遺憾:「如此,我過兩日安頓好了,便去府上拜見,希望您不嫌叨擾。」


    「大大王太客氣了。」盧先生頗為感動。


    趙肇躬身一禮:「那今日我便先告辭了,大理寺那邊還有交接。」


    「哦,是。我送大大王吧。」盧先生說完後,主動提出要送趙肇出門,被趙肇攔住,說道:


    「盧嬤嬤不必與我這般客氣,我自己一個人走就可以了。您的事也不少,別浪費在我身上。改日我登門拜訪,咱們再好好聊聊。」


    「好,那我便恭候大大王。」


    兩相告辭以後,盧先生看著趙肇離去的背影,想起了那日在景德寺山腳下的那個善心小姑娘。她說自己姓宋,家住甜水巷,盧先生派人去尋卻沒尋到。便知她是個厚道的小娘子。


    人學文理,為的就是懂善惡,辨是非,那般心善的小娘子不該為世人偏見所擾。比出身和才學更重要的是人品,尚賢院一直以來,致力培養的便是這樣的女學生。


    薛康帶著薛冒和薛清歡從白鶴堂走到瓊馥堂,再從瓊馥堂到王家女學,進出三迴,每個地方的做法都是把薛康十分客氣的請進門,再委婉的拒絕,然後再很客氣的送出門。


    一家如此就算了,三家都這樣就有點過分了。


    薛康站在最後去的王家女學門外,盯著那白底金字的書院牌匾,越想越不對,掀袍欲再入,被薛冒攔住:


    「侯爺,算了吧。」


    薛康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看著薛冒那失望的神色,薛康咬了咬下顎,薛清歡從旁說道:


    「侯爺別問了。這情況,定是有人不願讓我上學堂,既如此咱們也不用勉強,讓學堂夾在中間難做。」


    薛清歡能想到,薛康自然也能想到,而不願意讓薛清歡上學堂,又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薛康在門外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再進去一趟,薛冒想跟過去,被薛清歡拉住了衣袖。


    父女倆在王家女學外等了一會兒後,就見學長再次將臉色鐵青的薛康給送了出來。


    薛康率先上車,薛冒父女跟上,薛康氣惱拍車壁:「迴府。」


    迴去的路上馬車裏一片安靜,再沒有來時那般期待和興奮,要說最失望的還是薛冒,他確實對薛康抱以很大的信心,覺得憑薛康的身份地位,讓薛清歡上個學堂再簡單不過了,卻忽略了背後還有侯夫人從中作梗。


    馬車剛在侯府門前停下,薛康就急衝衝的下了車,埋頭衝進府裏,連正巧在門房的管家與他行禮都沒搭理。


    薛冒和薛清歡下車後,管家上前問了一句:「三郎可知侯爺怎麽了?」


    「唉。」薛冒一歎,想說也不知從何說起,垂頭喪氣的進了府。


    管家又把目光落在薛清歡身上,還沒開口,薛清歡就搶先問了他一句:「侯夫人在府裏嗎?」


    「在呢在呢。小娘子,您知道怎麽迴事嗎?」管家又問。


    薛清歡將雙手攏入袖中,想了想之後,對管家鄭重其事道:「再去準備幾套茶具吧,主院那邊興許用得上。」


    說完之後,薛清歡就施施然入府,不再理會滿頭疑惑的管家。


    茶具?


    薛康一腳踹開主院的耳房,嚇得正在喝參茶的侯夫人直接把茶杯給扔了,人參茶灑了,杯子碎了一地。


    葉嬤嬤見是薛康,不敢阻攔,薛康掀開珠簾就指著侯夫人怒問:


    「你什麽意思?串通那些個書院院長不讓歡姐兒上學堂,對你有什麽好處?歡姐兒也是侯府的小娘子,她若能出口成章,你臉上也好看不是?她若粗鄙不堪,難道你這個名義上的祖母臉上就有光彩了?」


    侯夫人開始嚇了一跳,但看見怒氣洶洶的薛康之後,就知道怎麽迴事了。


    早就料到他去學堂迴來會發脾氣,侯夫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哼,那種光彩,我可不稀罕。再說了,我隻是去把那丫頭的品性與幾位院長說了一下,人家學堂要收品行端正的小娘子,我有什麽辦法?你有本事,拿出你侯爺的威風,壓著她們收了那丫頭去啊。」侯夫人陰陽怪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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