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顧憶塵像是被一道淩厲的閃電擊中。


    身體猛地一震,空洞的眼神中瞬間有了一絲聚焦。


    那是許久未曾出現的情緒——驚慌失措。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著,雙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角,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沉重,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像是一隻受傷後陷入絕境的野獸,在拚命地喘息。


    “什麽意思?”


    顧憶塵看向雲綏肆,那聲音沙啞而幹澀,字字泣血。


    “她是不是…是不是在背後…背後捅刀子?!”


    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無盡的痛苦與憤怒,從他那破碎的心底硬生生地擠了出來。


    他的眼神中滿是難以置信和深深的絕望。


    君離闕和葉冷風也被顧憶塵這突如其來的反應驚到了,他們臉上露出了明顯的驚訝之色。


    君離闕的雙眼微微睜大,眉頭緊鎖,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被眼前的場景震驚得一時語塞。


    葉冷風則是身體微微後仰,臉上的凝重之色更濃了幾分。


    他的目光在顧憶塵和雲綏肆之間來迴遊移,試圖從他們的表情和話語中找到答案。


    雲染蒼臉上那一直掛著的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終於有了一絲收斂。


    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但還是強裝鎮定地開口說道:


    “我沒有在背後捅刀子。


    這次任務從製定計劃到執行計劃的全部過程,都是大家一起參與、共同決定的。


    我不過是其中的一員,怎麽可能有能力掌控全局?


    又怎麽可能做出在背後捅刀子這樣的事?


    我……”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話語中透著一絲急切,似乎是在極力為自己辯解。


    可那閃爍的眼神卻讓她的言辭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君隨雙眼通紅,滿是憤怒與痛心,他猛地打斷了雲染蒼的話,大聲質問道: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們,這次任務的終點竟然是毫無人道的人體實驗,而我們唯一的敵人竟然是那些變異人?”


    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高亢而尖銳,在這寂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重磅炸彈,炸得眾人的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雲染蒼的雙眼下意識地看向地麵,躲避著眾人那如炬的目光。


    君隨向前一步,逼近雲染蒼,聲音因憤怒而顫抖得厲害:


    “你明明什麽都知道!


    從一開始,所有的細節、所有的風險、所有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都一清二楚。


    可是你呢?


    你卻緊緊閉著嘴,什麽都不說。


    你把我們都蒙在鼓裏,任由我們像一群無知的螻蟻,被你一步步引入這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你怎麽能如此狠心?


    你對得起那些死去的戰友嗎?


    他們的命在你眼裏究竟算什麽?”


    雲染蒼微微揚起下巴,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冷冷地說道:


    “就算我什麽都不說,那又怎樣?


    現在這個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我們達到了最初設定的目標,這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


    雲綏肆見君隨情緒幾近失控,急忙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抓住君隨的胳膊,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壓製住他的暴怒。


    君隨的身體因為憤怒而劇烈顫抖,肌肉緊繃,雙眼通紅,死死地盯著雲染蒼。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那沉重的唿吸聲在寂靜的房間裏清晰可聞。


    雲綏肆一邊用力穩住君隨,一邊將目光如利劍般射向雲染蒼,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個信號幹擾源你放的吧。”


    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似乎在極力克製著自己內心同樣洶湧澎湃的憤怒。


    葉冷風原本站在一旁,沉浸在對整個事件的震驚與疑惑之中。


    聽到雲綏肆這話,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瞬間浮現出極度的驚愕與難以置信。


    “什麽?!”


    雲綏肆像是沒有聽到葉冷風的驚唿,也沒有理會其他人投來的或震驚、或疑惑的目光。


    他的視線始終緊緊鎖定在雲染蒼身上,繼續向下說道:


    “還有我和君隨一路上遇到的那些怪物都是你放出來的吧。”


    君離闕此時也被雲綏肆的話驚得呆立在原地,眼神中充滿了迷茫與震驚。


    他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小步,嘴唇微微顫抖著,艱難地吐出一句:


    “什麽?!”


    雲綏肆絲毫沒有停頓,他的眼神愈發犀利,仿佛要穿透雲染蒼的靈魂,繼續開口道:


    “還有殺死慕殤的那個怪物,是你指使的吧?”


    他的聲音此時已經有些沙啞,那是憤怒與悲痛交織在一起,在喉嚨裏反複摩擦的結果。


    顧憶塵站在那裏,身體如同秋風中的落葉般瑟瑟發抖。


    他的嘴唇不停地哆嗦著,眼神中滿是驚恐與絕望。


    “…怎麽…”


    他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手指微微彎曲,仿佛想要抓住什麽。


    卻又發現一切都已經從指縫間溜走,隻留下滿心的痛苦和無助。


    此時此刻,一直以來都保持著冷靜、鎮定,臉上掛著那副讓人捉摸不透的完美無缺的表情的雲染蒼,終於在這一連串的質問下出現了一絲裂痕。


    雲綏肆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雲染蒼。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靈魂,將她隱藏在最深處的秘密都揭露出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個字都清晰地在這寂靜得可怕的房間裏迴蕩,仿佛是在宣讀一份不可辯駁的判決書:


    “從我們見麵的第一麵起,你就一直不斷地強調,事件的背後關係盤根錯節、龐大複雜。


    其背後的勢力雄厚到超乎想象,絕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可以輕易招惹的。


    你當時那副神態、那種語氣,現在想來,應該是在向我們炫耀你的勢力吧。


    你想讓我們從一開始就對這件事產生敬畏之心,從而乖乖地按照你的計劃行事。”


    雲綏肆微微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似乎在努力平複自己內心洶湧澎湃的憤怒與悲痛,接著說道:


    “後來你救下我們,美其名曰是出於同情,是想幫助我們這些陷入困境的人。


    但實際上,你的目的和你自己說的一樣,就是想利用我們來達成你不可告人的目標。


    這一點,我想應該是真的。


    隻不過,你編造的那個可憐身世,不過是你用來蒙蔽我們的幌子罷了。


    真正的原因,是你發現,你所掌控的勢力不僅早就脫離了你的控製範圍。


    而且已經發展到了有弑主危險的地步。


    你害怕了。


    你為了保全自己,為了能夠順利地完成你那自私的目的。


    所以你主動加入我們的隊伍,精心製定計劃,然後一步步地執行。”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嘲諷,繼續說道:


    “那個信號幹擾器,就是你的第二步計劃吧。


    你企圖用它來製造混亂,遮掩所有人的視線。


    讓別人無法發現這場任務最終指向的是毫無人道的人體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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