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


    鄭關東都沒來得及反應。


    眼睜睜看著秦成到了自己麵前,揚起巴掌朝著自己抽來。


    那巴掌逐漸在眼前放大,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


    最後他甚至都看到了巴掌上的生命線,事業線,感情線,手指上的指紋。


    “啪……啪……”


    兩記無比響亮的耳光。


    打的鄭關東眼前一黑,身體短暫失去控製,猛的向後仰了過去。


    老胖子又迴到了他忠誠的躺椅上。


    姿勢與剛才相差無幾。


    隻不過懷裏沒了白狐狸。


    秦成上前一把扯出他懷中的匕首,好奇的看了兩眼,還用鼻子嗅了嗅。


    “大人,這匕首上有毒!”


    他連忙扭頭朝元毅說明,但卻迎來了痛罵怒斥。


    “你踏馬能不能有點分寸!”


    額……


    秦成愣了一下。


    他下意識指了指鄭關東。


    “大人,這貨一點事兒沒有,兩耳光打不死人!”


    生怕元毅不相信似的,他還刻意上去,用手扒拉了一下對方。


    見對方毫無動靜,秦成心頭一緊。


    壞了!


    這貨碰瓷我!


    兩巴掌不至於打死吧?


    他連忙伸出食指探了探對方鼻息,又抓住對方手臂查探。


    “唿……”


    死胖子還活著!


    他不由鬆了口氣,連忙笑著解釋。


    “大人,您應該知道胖子大多容易勞累,大夫都說他們愛睡覺!”


    “確實所言不虛,看看這小子,躺下就睡著了!”


    元毅狠狠瞪了對方一眼。


    “我踏馬說的是這個嗎?”


    “打暈打死都無所謂,就不能讓他砸地上,非得讓這貨砸在躺椅上?”


    “那麽大的塊頭,把本天官躺椅砸壞了怎麽辦?那都是上好木材,都鑲著黃金的,砸壞了你賠啊?”


    剛才眼睜睜看著死胖子鄭關東,砸在了身後躺椅上,嚇得元毅都閉上了眼。


    生怕親眼看著自己鑲金躺椅,被這貨給砸壞了!


    “把人弄迴天官府!”


    上前一把扯下鄭關東,仔細檢查了遍躺椅,確認沒有損壞後,元毅這才下令。


    “這裏的東西都給我搬去城外,本天官的官衙裏,哪裏正好缺裝飾家具!”


    還踏馬說你不是土匪?


    秦成有些憤憤不平,都說我是土匪,跟自家天官比,我踏馬妥妥良善。


    “大人,全都弄迴去?這是不是有點太像土匪了?咱們可都是天官府的官差……”


    元毅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心說這土匪啥時候踏馬從良了?


    左右看了眼,最終鎖定鄭關東,指了指他的脖子,說道:“他脖子上的金鏈子歸你了!”


    “好嘞!”


    “保證都搬迴去!”


    秦成光速變臉,一把扯下金鏈子,踹進了自己懷裏,對著外麵大吼:“來幾個人,給老子搬東西!”


    “把東西與給我搬去城外天官府官衙!”


    元毅抿了抿嘴,自己也是腦袋抽了,居然會有秦成從善,這麽荒唐的想法!


    “牆上那些破畫,書法,都給我燒了,太踏馬晦氣了!”


    臨走前囑咐了句,元毅便走出內廳。


    看著外麵忙碌的士卒,有條不紊的押送遊俠,潑皮,搜查房間,臉上不自覺多了些笑容。


    這踏馬是潑皮遊俠,這都是免費勞動力啊!


    “搜查的都仔細點,把這些禍害弄來得銀子,都給我一分不少的搬迴去!”


    又是豐收的季節!


    元毅心中怒火都平息了不少。


    但事情還不能到此為止,打人的賬還得算。


    鄭關東,打人潑皮,背後主使,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


    “嘩……”


    鎮撫司審訊室裏。


    一盆子涼水潑了上去。


    昏迷得鄭關東立馬清醒了過來。


    “咳……咳……”


    他下意識咳嗽兩聲。


    一口血水被噴了出來。


    裏麵還摻雜著兩顆牙齒。


    這可看傻了鎮撫司差役,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水桶,又看了看鄭關東臉上的水,有些懷疑人生!


    鎮撫司的涼水威力都這麽大了?


    一桶涼水潑臉上,把牙都給潑掉了?


    “這……”


    “這是哪兒?”


    鄭關東茫然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猛然驚醒了過來。


    顧不上臉上,嘴裏火辣辣的疼痛,驚慌的大吼了起來。


    他下意識想要站起身,卻發現自己手腳都被綁著,驚恐的看向麵前拎著水桶的鎮撫司差役。


    “你是什麽人?趕緊放開我?我可是有靠山的?得罪了我,你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未知的地點,未知的環境,能確定的隻有麵前這些人,都是天官府的差役。


    鄭關東心裏麵慫的要死,但表麵上依舊盛氣淩人,對著審訊室的人就是一通大吼。


    張口就是有靠山,言語中囂張還帶著威脅。


    這可不是這貨腦子有毛病,見了棺材不落淚。


    之所以這樣說,恰恰是他了解官差,了解朝廷的老爺們。


    穿蟒袍的那位地位高,他不害怕。


    但不代表底下的小兵就不害怕,自己表現的囂張點,話裏多些威脅,恰恰是在給自己壯聲勢。


    就像家父張二河裏麵的知縣一樣。


    他賭的就是這些天官府差役,跟那位知縣一樣,不敢賭自己靠山收拾不了他們。


    正常來說鄭關東這樣操作,確實也非常正常。


    畢竟之前天官府處處被士大夫打壓,根本不敢明麵上得罪士大夫。


    他們這些潑皮有京都府,士大夫做靠山,街麵上跟靖安司起衝突,都會有京都府差役護著。


    哪怕靖安司接管京城治安後,他們隱約有些忌憚,但心裏麵還是對天官府看不上眼。


    畢竟他們也不是朝堂官員,更不是名門望族,不太了解現在天官府的情況。


    這才有了現在這麽一出!


    審訊室瞬間安靜。


    “噗呲……”


    最後,落座在桌案前的校尉,沒忍住笑出了聲,眼神裏滿是不屑。


    靠山?


    啥靠山啊?


    能比司馬易硬嗎?


    他站起身抽出了腰間短棍,嘴角流露出一抹殘忍,反正天官都吩咐了,不要太客氣,盡量能動手就別廢話。


    “你幹嘛……”


    “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汗毛,等我迴去一定找靠山弄死你!”


    “你們天官府的頭兒動不了,但收拾你這麽個小卒子,可是很容易的!”


    “還有你家裏也有家人吧?你要是不想家人挨打,牽連你家人被收拾,最好給我放……”


    鄭關東語氣愈發慌亂。


    眼看著對方手持短棍而來。


    偽裝出來的囂張,當即就散落四碎。


    嘴裏麵慌張的威脅,但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威脅我!?”


    “你踏馬威脅我是吧!”


    鎮撫司校尉本來沒那麽大火氣。


    一開始就想著打一頓,趕緊問出結果複命。


    結果這貨居然威脅,還踏馬用他家人威脅,這就讓他忍不了!


    我們天官沒來的時候,士大夫欺負我們,打壓我們,潑皮敢找我們麻煩,我們會有所顧忌。


    可現在我們天官來了,你們還敢找麻煩,還敢打壓我們,欺負我們?


    真當我們偉大的天官吃幹飯的?


    想想自己堂堂天官府差役,這些潑皮老大都敢威脅,原本那些年積壓的火氣,瞬間爆發了出來。


    手裏短棍都掄出了殘影。


    “踏馬的!這麽囂張,不打他都對不起他!”


    拎水桶的差役也抽出腰間短棍,對著鄭關東掄了上去。


    坐在桌案前的那位,也被對方的話挑起了火,罵罵咧咧掄著短棍加入。


    正宗靖國老字號正骨術,那絕對是古法傳承!


    “啊……”


    叫聲慘絕人寰。


    “把嘴堵上,別踏馬打擾別人!”


    有人立馬把鄭關東的嘴給堵上,繼續施展正骨術。


    他們都老正骨師了……


    隻是多年沒有施展業務,手上多少有些不熟練,但很快就找迴了業務水準。


    雖說達不到靖安司眨眼七連棍的水平,但也能發出眨眼四棍的水平。


    兩刻鍾。


    整整正骨兩刻鍾。


    鄭關東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


    嘴裏那塊抹布可是救了他。


    雖然不能發出聲,但沒有它估計都挺不過來,搞不好都得把舌頭咬斷。


    “嗚嗚嗚……”


    眼淚止不住的流。


    心裏麵悔恨的要命。


    終於被扯下了嘴裏的破布。


    鄭關東一下就哭出了聲,連忙求饒:“我錯了!各位大爺,我真錯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這正宗靖國正骨術,可不是一般人能挺得住的!


    一棍眼神清澈,兩國自報族譜……


    看著眼神都清澈的鄭關東,鎮撫司差役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說說吧!”


    “誰給你的狗膽,竟敢打我們天官府的人?”


    懵了!


    聽到這問題,鄭關東人都傻了,他連忙直唿冤枉。


    “我冤枉啊!我是靖國老實人,哪裏敢打天官府的人啊?”


    瞬間。


    三名鎮撫司差役表情變得陰沉。


    那位校尉更是握了握手裏短棍,冷聲道:“那些賣報的報童,不是你派人打的?”


    “啊!?”


    鄭關東又是一愣。


    “是我派人打的!可……可我不知道他們是天官府的人啊……”


    “那些不都是以前丐幫的乞兒嘛……”


    丐幫大部分人都被天官府收編。


    但消息一直都被封鎖,街麵上這些潑皮都不知道。


    他們就知道前段時間丐幫解散了,許多人都被給了錢,陸續返迴自家老家,亦或者搬去了城外。


    那是因為元毅抄了司馬家,有錢後見那些人可憐,都給了筆錢安家。


    想迴老家的就迴老家,不想迴家的都被安置在了城外。


    元毅都給安排到了自家寧國公府的農莊上,也算是有個地方住,有個能活的出路。


    所以鄭關東他壓根不知道這些。


    他隻知道丐幫那些乞兒,接了賣報紙的工作。


    至於報紙是天官府輿情司的,這些老百姓壓根不知道。


    鄭關東消息雖說靈通些,但到底沒到那個階層,有些消息自然不知道。


    現在聽到那些乞兒是天官府的人,他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就算再怎麽狂,也不敢明目張膽,打天官府的官差啊!


    按照靖國律法,那可是殺頭的罪過。


    “誰讓你打的人?”


    “禮部尚書!他給我了銀子,讓我去辦事兒!我不知道那些乞兒進了天官府……”


    鄭關東連忙跪著求饒了起來。


    “諸位大人饒命啊!我真不知道那些乞兒進了天官府,不知者不怪,您把我當個屁放了,迴去我就給您送一萬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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