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毅,你卸磨殺驢!我元和跟你不共戴天!”


    一道慘絕人寰的嘶吼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天官府。


    不少正在工作的天官府差役,紛紛被嚇了一跳,從辦公房探出頭查看。


    隻見元和被拖死狗一般,被兩名差役拖著。


    雙眼通紅怒目而嗔,那模樣更是透著一股悲憤交加。


    嘴裏麵仍舊念念有詞,恨不得把元毅大卸八塊。


    元和心裏苦啊!


    他就是想把元毅從他手裏搶的錢拿迴去!


    順便收個元毅幾百兩利息,以此來撫慰一下自己銀兩被搶走,而受到傷害的幼小心靈。


    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家大哥如此無恥,毫無底線!


    自己幼小心靈非但沒有撫慰成功,還被再次加大了傷害。


    忙前忙後銀子沒賺到!


    硬生生搭了一千三百兩銀子!


    那可是他的全部家底啊!


    尤其是元毅最後一句話,更是讓他當場破防。


    “我坑你並不是為了不願意給你銀子,而是在傳授你人生的道理,讓你知道人生的險惡!”


    這句話迴蕩在元和耳邊,真的是天都塌了!


    可元毅卻表示自己這大哥,實在是太盡職盡責了,簡直又當爹又當媽。


    為了能夠讓弟弟成長,他不惜親自做惡人,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他可都是良苦用心啊!


    元毅一臉笑容,端著茶杯喝著茶,心裏麵感慨自己還真是偉大!


    但是沒過多久,他心中感慨就被程敬德打斷。


    “天官大人!”


    程敬德找上門,對元毅拱手恭恭敬敬行禮。


    老程是個懂事兒的人!


    他明白哪怕跟上官關係再好,那也不能忘了尊卑。


    上官可能真的不在乎,不在意,那也都隻是暫時的。


    一旦你哪天惹了上官不高興,那你沒有尊卑的態度,都會被上官迴想起來,算成你身上的錯誤。


    元毅放下茶杯,示意程敬德落座,然後才開口詢問:“怎麽了?”


    “那個……我……”


    程敬德有些支支吾吾,表情也充滿了苦澀,“屬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一聽這話,又見他這副模樣,元毅頓時更加好奇起來。


    心說這老程怎麽成了下屬,就變得這麽瞻前顧後了?


    “哪裏有什麽該說不該說的,你放心大膽的說!”


    得到元毅首肯,程敬德從懷裏掏出一份擬定好的章程,放到了元毅麵前的桌上。


    “天官大人,你讓我重建南監察司,我已經擬定好了章程!”


    “可是現在有很重要的一個問題,天官府沒有錢啊!”


    程敬德雙手一攤,充滿了無奈。


    想要重建南監察司,就需要招攬人手,那就需要錢財支撐。


    這一點程敬德倒是可以解決,先從其他各司抽調人手。


    但是辦公房需要翻修,那可需要一筆不小的花費。


    南監察司被裁撤後,他們原本所用的辦公房,沒人打理導致都被荒廢了。


    現在幾乎都成了危房,總不能在危房裏辦公,所以翻修勢在必行。


    翻看了章程,又聽了程敬德說明的情況,元毅眉頭逐漸皺了起來。


    現在的天官府確實窮,拿不出銀子翻修辦公房。


    “先想辦法從其他各司辦公房裏,騰出來幾間辦公房!”


    元毅思索片刻,給出了處理方案,“人手也從其他各司抽調!”


    “先把架子搭起來再說,等本官完成了女帝陛下的吩咐,就可以找女帝申請銀子了!”


    天官府一應支出費用,全部來自皇宮內廷。


    這是開國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


    之所以這樣做,目的就是讓天官府獨立於朝堂之外,避免被朝堂卡脖子,摻沙子!


    而且還有花錢籠絡人心,拿捏天官府,避免脫離掌控的心思。


    所以,天官府的全部花費,都需要從內廷申請。


    可現如今這情況,元毅也不好意思去女帝伸手要錢。


    倒不是擔心被誤會沾花惹草,害怕女帝處罰不敢去皇宮。


    主要是剛被任命為天官,還沒做出成績,就去伸手要銀子,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最關鍵這樣要銀子沒有底氣,弄不好都要不來銀子。


    “唉……”


    程敬德無奈歎了口氣,他明白天官府的家不好當,能夠理解現在的難處。


    “那就隻能先苦一苦差役們了!”


    如今這情況,隻能窮活窮辦了!


    目送程敬德離去,元毅心中想著,得趕緊從京都府拿迴治安權了!


    這要是繼續慢下去,天官府都快揭不開鍋了!


    ……


    時間轉眼間來到中午。


    吃完午飯的元毅正剔著牙,就見到了被莊勝,秦成等人接過來的丫鬟。


    丫鬟名叫翠萍。


    身材消瘦,臉上滿是風霜,甚至還有些許疤痕,都是被下殺手時留下的。


    但還是能看的出來,沒有這些疤痕,樣貌還是非常漂亮的。


    莊勝他們找到翠萍說明了情況,聽說有報仇的機會,翠萍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跟著眾人一起來了天官府。


    見到元毅的時候。


    翠萍顯得很是畏懼,但想要報仇的執念,讓她壯起膽子,主動開口道:“大人,隻要能夠報仇,奴家單憑吩咐,哪怕丟掉性命都可以!”


    她從小跟在樂堂啟的小妾身邊,對樂堂啟小妾一直忠心耿耿。


    遇到向禹那個畜生的時候,她甚至為了能夠爭取對方逃跑時間,主動去阻攔向禹。


    雖說最後沒能成功,對方還是慘遭毒手,可她本人也丟了清白。


    如此忠心護主,可換來的卻是死手。


    對方想要保守秘密,居然派人來取她性命。


    天可憐見老天沒有讓她死,還給了她能夠報仇的機會。


    她必然不會放棄機會!


    “生命誠可貴,人生價更高!僅僅是報仇而已,還用不著你拚上性命!”


    元毅對著翠萍擺了擺手,說道:“最近這段時間你先住在天官府!”


    “屆時等我吩咐,按照我說的做就好了!”


    翠萍連忙下跪,“奴家遵命!”


    之後,元毅剛找來程敬德,吩咐他安頓好翠萍。


    被他派去寧國公府的兩名差役,也帶著紀師爺的兒子,迴到天官府複命。


    看著紀師爺兒子紀鋒,元毅嘴角微微上揚。


    反觀紀鋒,則處於懷疑人生中。


    自己就賭個錢欠了債,真就犯了天條了?


    先是被賭坊扣押,結果莫名其妙被贖身,帶到了寧國公府關押。


    還沒等搞清楚怎麽迴事兒?


    這就又被帶到了天官府!


    “你們天官府的人要幹什麽?”


    “我爹可是京都府師爺,我告訴你們……”


    紀鋒聲音顫抖,狠話沒一點氣勢,反而暴露了他此刻的心虛。


    放著話看到了身著蟒袍的元毅,他立刻把自己的嘴給閉上。


    他雖然是賭鬼,但不是智障!


    自家老爹就是京都府師爺,哪裏能得罪的起穿蟒袍的?


    還傻不拉幾的廢話,那不就是找死嘛!


    “別害怕!我請你過來,就是讓你幫忙辦點事兒!”


    從桌案上抽出一張宣旨,又拿起毛筆沾上墨。


    元毅一臉和善來到紀鋒麵前,把紙筆遞給了他。


    “來!給你爹寫封信!就說你在我手裏,讓他答應見麵,不然你小命嗚唿!”


    為了預防紀師爺不來見麵赴約,元毅也隻能出此下策。


    “啊!?”


    接過紙筆的紀鋒,被元毅的話嚇了一個激靈,手上一鬆毛筆掉在地上。


    下一刻,紀鋒猛的跪在地上,一臉恐慌的朝元毅瘋狂求饒。


    “別殺我啊!我還不想死,求求你們別殺我啊!”


    求饒聲很是吵鬧。


    元毅開始還想安撫兩句,到底需要人家辦事兒,總不能惡語相加。


    可根本就插不進嘴,腦袋更是被求饒聲吵的頭大,頓時就來了火氣。


    “閉嘴!”


    一聲暴喝發出,嚇得紀鋒頓時閉上了嘴。


    元毅眼神冰冷的落在紀鋒身上,抬手指向掉落在地上的毛筆!


    “把毛筆撿起來!”


    “啊?”


    紀鋒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


    “我讓你把毛筆撿起來!”


    元毅聲音愈發冰冷,身上迸發出一股淩厲,籠罩在了紀鋒頭頂,嚇得對方一個激靈。


    沒有任何猶豫,紀鋒趕緊撿起了毛筆。


    “給你爹寫信!你的小命取決於你爹見不見麵!”


    聽到這話,冷汗直冒的紀鋒,不敢有絲毫怠慢,提筆就開始寫信。


    信中內容聲淚俱下,全篇都在求救,讓他爹答應見麵。


    元毅對內容很滿意。


    有這封信就不怕紀師爺不來見麵。


    沒辦法!


    他也不想如此威脅。


    可就怕紀師爺對向良死忠,嚴謹點也防患於未然嘛!


    紀鋒把信寫好後,元毅便把信交給了差役,吩咐道:“換便裝送給京都府紀師爺!”


    “告訴他晚上戌時到天下樓見麵,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就撕票……”


    額!?


    話說出口,元毅就是一愣。


    自己這話咋這麽像是綁匪呢?


    臥底臥多了,我踏馬成反派了?


    一時間。


    官衙內變得異常安靜。


    兩名差役都有用異樣的眼神看向元毅。


    秦成則是偷瞄元毅,那眼神仿佛能說話。


    說我像土匪,分明你踏馬更像土匪!


    “咳咳……”


    元毅輕咳兩聲,緩解了下尷尬,“那個……”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本官也隻不過是為了給紀師爺,增加那麽些許的忌憚,緊迫感!”


    “趕快去辦事兒吧!”


    ……


    戌時。


    太陽落山。


    夜幕籠罩大地。


    收到信的紀師爺,煎熬等待幾個時辰,終於熬到了戌時。


    時間一到,他立馬火急火燎來到天下樓。


    來不及欣賞鄴城五大明樓的別致建築,急匆匆走進了門,找到了酒樓掌櫃。


    “我姓紀,我來見人!”


    元毅提前一步抵達,對掌櫃早有吩咐。


    所以掌櫃立馬帶著紀師爺上樓,把人引到了元毅所在包間。


    正式第一次見麵,兩人相對無言。


    “吱嘎……”


    伴隨著關門聲響起。


    沒等元毅說話,紀師爺匆忙從懷中掏出銀票,放在了擺滿酒菜的桌上。


    “一共是一萬兩銀子,我隻有這麽多錢了!馬上放了我兒子!”


    紀師爺雙眼冷厲透出寒芒。


    這些錢可是他冒著風險,偷偷從向府拿的,用作權宜之計。


    也沒管兒子到底如何被贖身,又被綁架,他隻想先贖迴兒子。


    等把兒子贖迴家,找綁匪算賬要了他們命,把銀票拿迴來還到向府。


    心中早有謀劃,所以才會開門見山。


    甚至元毅在他眼中,早就已經是死人了!


    看了看桌上的銀票,又看了看紀師爺,元毅迅速反應了過來。


    他果斷選擇拿起銀票,揣進了自己懷中。


    白來的錢不拿白不拿!


    況且……


    對於錢的來源,元毅已經有了推斷。


    以紀師爺的經濟水平,根本拿不出來這麽多錢,否則也不會為了救兒子,而四處奔走!


    所以大概率是從向家弄來的錢。


    從對方的眼神中,也能夠看出,紀師爺已經對自己動了殺心。


    元毅猜得出紀師爺的想法。


    現在自己現在收下錢,等於又斷了一條紀師爺的退路。


    更何況,向家的不義之財,不拿白不拿。


    “放人吧!”


    紀師爺冷聲說道。


    “紀師爺,誰跟你說我是劫匪了?”


    元毅莞爾一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元毅,寧國公世子,現任天官府天官!”


    “什麽!?你是元毅?”


    紀師爺心頭猛然一震,他不可置信盯著元毅,“那你綁我兒子……”


    “還收了銀票……”


    元毅笑了!


    他對著紀師爺攤了攤手:“我可沒有綁你兒子,相反我還把你兒子從賭坊贖了出來!”


    “算起來我也是你紀家的恩人!”


    “至於銀票嘛!我贖人也花費不少,一萬兩銀票確實不少,多餘的我就算是你紀師爺的謝禮了!”


    紀師爺麵色陰沉,嘴角顫抖抽搐,心中破口大罵。


    我兒子一共才欠了一千兩銀票,你踏馬收我一萬兩!?


    “紀師爺,反正都是向家的錢,你就沒必要替向家心疼了吧?”


    話鋒一轉,元毅似笑非笑地看向紀師爺,言語中點明了銀兩出處。


    隻見紀師爺臉色更加難看,他目光凝重地看向元毅,“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想請紀師爺幫個忙!”


    元毅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拿起一杯放在了桌子的對麵,隨後對著紀師爺抬手示意。


    “你想讓我背叛向家?”


    紀師爺絲毫不領情,冰冷的說道:“別做夢了!”


    “是嗎?別著急拒絕嘛!”


    元毅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您兒子偷拿向家銀兩賭錢,如今您又偷拿向家銀兩,這要是讓向家知道……”


    話語每停頓一次,紀師爺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追隨向良多年,他對向良的性格非常了解,那是個生性涼薄之人。


    一旦被觸犯了利益,可根本不會講情麵。


    他也清楚對方絕非明主,可他這麽多年替向良做過不少髒事,兩人早就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隻能拚命力保向良!


    “向良是丞相府麾下,卻偷偷投靠柱國六府,應該沒少暗地裏幫著柱國六府,對付士大夫們吧?”元毅輕聲詢問。


    此話一出。


    紀師爺頓時愣在當場,瞳孔中滿是震驚。


    要知道向良偷偷改換門庭,知情之人不過五指之數。


    如今作為向良對手的元毅,卻對此一清二楚。


    要麵對如此對手,紀師爺不由汗流浹背!


    “紀師爺,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元毅微笑著吃了口菜。


    緊接著,他眼神陡然冷厲,猶如一把寒芒四射的長劍,刺向了紀師爺。


    嘴中發出惡魔低語般的幽幽聲。


    “您也不想斷香火吧?”


    “唉……”


    一聲無力歎息。


    紀師爺全身的力氣,仿佛被全部瞬間抽走。


    從元毅飛速把銀票揣在懷裏那一刻,他的退路就被他自己給斷了。


    更不用說兒子偷了向家的錢,那也不是小數目,大幾千兩銀子。


    根本不是他每個月那些聘資能夠補的上的。


    更何況現如今兒子命還在人家手上。


    他早就沒了選擇權力。


    總不能真的斷了香火吧?


    下一刻。


    紀師爺來到酒桌前落座。


    “隻要保證我兒子安全,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


    他用無力目光看向元毅。


    眼底寫滿了複雜,忌憚,還有恐懼。


    自從知道火油案的經過,他就改變了往日對元毅的印象。


    認定元毅絕對沒有表麵紈絝那麽簡單!


    更是跟女帝,程敬德等人一樣,給元毅貼上了藏拙的標簽。


    得知女帝下令命天官府接手京城治安,他就猜到女帝想要恢複天官府權柄。


    對元毅這位可能從京都府搶奪權柄的人,充滿了重視忌憚,提醒向良一定要小心。


    但是向良顯然是沒聽進去,他也在思考,元毅會如何爭取治安權。


    結果沒想到!


    行動早就已經開始,才僅僅不到一天的時間,元毅就找到了他。


    還拿到了他的軟肋把柄,握住了他兒子的性命。


    這又如何不讓紀師爺感到恐懼?


    “合作愉快!”


    舉起桌上酒杯,元毅一臉笑容,對著紀師爺示意。


    “幹……”


    拿起剛才元毅親自倒滿的那杯酒。


    紀師爺主動跟元毅捧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後,紀師爺便主動詢問:“元天官,咱們就直接開門見山,您想要知道什麽?”


    “全部!”


    小孩子才踏馬做選擇!


    元毅選擇全都要。


    “我要你把向良幫柱國六府對付士大夫,所有的事情全部寫下來!”


    “你親自本人配合我的行動,在我給你消息時,那把這些事情全部轉告丞相府!”


    全部轉告丞相府?


    如果那些事情被丞相司馬易知道,那是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司馬易絕對不允許有人背叛!


    他一定會全力針對向良,甚至於要了向良的性命。


    想到這些,紀師爺頓時瞳孔地震,顫抖的看向元毅。


    “你……你不是要拿京都府治安權,你是要向良的命!”


    “擒賊先擒王嘛!”


    從京都府搞治安權多費勁。


    搞掉向良!


    那治安權還不是想拿就拿?


    甚至元毅都沒打算搞掉向良一個人,那樣對他來說還是太費功夫!


    “京都府上下背地裏做的髒事兒,你肯定也都清楚吧?”


    “那就順便都給我寫下來!”


    元毅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紙筆,走到紀師爺身旁,放在了他的麵前。


    紙張準備的很多!


    絕對足夠紀師爺全部寫下來!


    “京都府上下……”


    紀師爺嘴角瘋狂抽搐,心中猜測出了元毅的想法,頓時被驚的一身冷汗!


    也踏馬太閻王了吧?


    搞掉向良還不行,你還要搞掉京都府大小官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夫君,你是監國,不是暴徒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卓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卓燃並收藏夫君,你是監國,不是暴徒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