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運了一點兒真氣,通過手心傳遞給顧謹言。


    顧謹言僵硬的身體逐漸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緊緊地抓住了薑沉魚的手。


    仿佛要把這點兒溫暖鑲嵌在自己手裏似的。


    薑沉魚慢慢補足真氣,填補他身體對氣的虧空。


    好一會兒,他才重重地唿出一口氣,睜開了眼睛。


    眼睛灰蒙蒙的,有些呆滯。


    “早上好!”薑沉魚歪著頭,揮了揮手。


    顧謹言下意識的抗拒了一瞬,但很快就恢複清醒,認出了前麵的人是薑沉魚。


    他垂下眸子,視線停留在薑沉魚柔軟的嘴唇上。


    咽了下口水,讓自己不顯得那麽狼狽,道:“你怎麽在這裏?”


    剛睡醒的聲音帶著些沙啞,但已經在努力粉飾平靜了。


    “我之前不是說家裏有個偷東西的髒東西嘛,我過來找一下。”薑沉魚展示了一下手裏的羅盤。


    顧謹言看到的卻是自己和薑沉魚牽在一起的手。


    他想要鬆開,可是身子像是不受他控製似的,舍不得離開這道溫熱。


    薑沉魚以為他是沒勁兒,所以自覺地抽出了手。


    顧謹言想要伸手去抓,卻也隻抓了一個空。


    麵色已經恢複正常,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詢問:“在我房間嗎?”


    “嗯。”薑沉魚看了看羅盤的指針,“在床頭櫃裏,我可以找一下嗎?”


    顧謹言點頭,想了想,又主動說了一句:“裏麵隻是一些不重要的東西。”


    之前找那個木偶的時候,他已經翻過一遍了。


    薑沉魚沒理他,隻蹲在地上翻櫃子。


    打開櫃門,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不停吐著小蝌蚪的金蟾蜍。


    “這是什麽?”她用兩根指頭夾出來蟾蜍,臉上是止不住的嫌棄。


    顧謹言眯了眯眼,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如實迴答道:“是我伯母送的搬家禮物。”


    “哦~”薑沉魚意味深長地叫了一聲,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著。


    豪門內鬥,爭家產,她在電視上都看到過,伯母害侄子什麽的,她都懂。


    她對別人的家事可不關心,隻訕訕笑了一聲,“搬家又不是開店,送個蟾蜍也挺奇特的哈。”


    “那現在要怎麽處理呢?”薑沉魚詢問他的意見。


    顧謹言不想嚇到薑沉魚,隻是笑了笑,,“給我吧,我來處理。”


    聲音溫溫柔柔的,但薑沉魚還是看見了他眼裏的鋒芒。


    她聳聳肩,才不在乎顧謹言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隻隨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符咒貼在蟾蜍上,把蟾蜍扔在了顧謹言懷裏,“幫你找髒東西是免費的,但是符咒要錢哈。”


    顧謹言拿著蟾蜍,長舒了一口氣,唿吸都順暢了許多。


    即便已經對薑沉魚的實力有了清晰的認知,但每次看見,還是會忍不住驚奇。


    隻不過薑沉魚這個張嘴閉嘴要錢的小財迷,又沒有任何市儈的刻薄,看得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


    “行,先記賬上,我後麵一下給你。”顧謹言一本正經道。


    薑沉魚狐疑地看了顧謹言一眼,有些不信任,但看在他是大客戶的份上,還是噘著嘴不情不願地說:“那好吧。”


    壓製住“偷吃賊”,她再去打坐修行,果然順利了很多。


    一遍清心咒下來,她身心都感覺輕鬆了不少。


    今天的早飯是一碗香噴噴的麵,湯濃麵細,鮮美可口。裏麵應該是放著薑,吃上一口,暖氣通往四肢百骸,渾身都感覺舒展了很多。


    連續吃了好幾口,抬頭才看見對麵的顧謹言一直看著她吃,自己碗裏的白粥一點兒也不見下。


    她護食兒似的把碗往自己懷裏蹭了蹭,道:“我這兒有一本清心咒,雖然不能強身健體,但是能讓你少做噩夢多吃飯,你要不要練一下?”


    “但是醜話說在前頭,修行是很辛苦的,你要是覺得自己能堅持住,就每天早上六點來找我,要是覺得辛苦,就算了。”她又提醒了一句。


    顧謹言故意逗她,“不要錢嗎?”


    薑沉魚難得有點兒不好意思,“我沒想要,但是你一定要給我的話,那我就……”


    “那算了,既然是你的一片好意,我當然要全盤接受。”顧謹言直接打斷薑沉魚後麵的話,笑咪咪地說道:“那我明天六點去找你,希望不會太打擾你。”


    薑沉魚:“……”滾吧,跟有病似的。


    氣得薑沉魚抱著自己的碗又大口大口吃了起來,像是為了氣對麵的人,還特意露出一個誇張的表情,“真好吃!”


    顧謹言但笑不語,也低頭吃了起來。


    她到底是怎麽做到又聰明,又笨蛋的?


    因為和顧謹言約好了要一起去查那個做木偶的人,薑沉魚跟著顧謹言一塊兒去了公司。


    穿上西裝的顧謹言就像是穿上了一身鎧甲,整個人的氣質都冷硬了很多。


    更像是一朵高不可攀的高嶺之花。


    不過他說話倒依舊溫和,“你在辦公室等我一下,我開完會就去找你。”


    “不著急。”薑沉魚擺擺手,是真的不著急。


    她師兄還沒給她推任務,她現在唯一的金主爸爸就是顧謹言。


    隻是寫字樓裏的怨氣總是比別的地方深,她不是很喜歡裏麵的味道。


    四處看了看,指著不遠處的咖啡廳,道:“你工作的地方都是你同事,我不好上去打擾,不如就在樓下等你,你忙完了下來找我,可以嗎?”


    為什麽不好打擾?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


    顧謹言心眼子跟蜂窩煤似的,麵上隻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點點頭,“那你別亂跑。”


    薑沉魚哼唧一聲,想說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但是司機和秘書又在前麵坐著,她也不好在外人麵前不給薑沉魚麵子,隻點了點頭,下了車子,小跑著奔向了咖啡廳。


    等薑沉魚下了車,跑進咖啡廳,顧謹言才收迴視線,聲音冷淡,“走吧。”


    他下了車子,忽得又想到了什麽,又轉頭對秘書道:“把禮物拿上。”


    “好的。”秘書連忙去取。


    心裏忍不住犯嘀咕,剛剛心情不是還挺好的嗎?怎麽就又不高興了?


    ……


    虱子多了不怕咬,薑沉魚索性點了最貴的套餐,端著東西坐到小角落裏。


    這裏雖然沒有寫字樓的怨氣大,但是味道也不好聞。


    她想跑路,又想起下車之前顧謹言的話,又默默地抓了一下凳子。


    當場被封印在原地。


    好在小蛋糕還比較好吃,也不算太難熬。


    她一邊吃,一邊查看著自己的手心,這才領證幾天,她手裏的姻緣線就已經開始瘋狂滋長。


    而本就淺短的親緣線,因為沒有她的“追逐”,已經開始消減了。


    她雖然已經清晰的知道自己之前所有追逐都隻是“無用功”,但二十五年的感情也確實沒辦法一下全都消失不見。這幾天她也在很努力地在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去主動想起所謂的“家人”,這會兒突然一個人安靜下來,心裏依舊感覺有些煩躁。


    她往嘴裏扒拉了兩口小蛋糕,轉而拿出手機,開始默念清心咒。


    “薑沉魚!”忽然聽見有人在外麵喊了一聲。


    聲音由遠及近,薑沉魚往外看了一眼,喊叫的人已經從外麵闖了進來,“薑沉魚!出來!我知道你在裏麵!”


    是薑沉魚的二哥,薑暮。


    “先生,我們這裏是公共區域,請不要在這裏鬧事。”服務員立馬迎了上去。


    “滾開!沒看見我在找人嗎?”薑暮一把推開了服務員,轉頭又看向了圍觀的人群,“薑沉魚,你別躲在這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這兒,你趕快給我滾出來道歉,要不我再不認你這個妹妹!”


    他拉著臉,大聲威脅著,隨手抄起身邊的杯子要打砸,又猛得對上最後麵的那雙熟悉又冷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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